我立刻跟司徒說,我大概知道那個地方是哪裡了。我的語氣顯得有些興奮,雖然司徒只是稍微提醒了我一下而已。我繼續問司徒,那你那邊還有沒有什麼新的訊息可以透露給我的?我和胡宗仁現在已經抓住了一個人,這個人手臂上有蓮花刺青,而他自己也承認了自己是白蓮教的人。
聽到我說我們抓住了一個,司徒還有點詫異。接着他問我,那你們現在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你們抓人的時候附近有沒有人跟蹤?我說應該沒有了,這傢伙都是跟蹤胡宗仁的時候被察覺了,然後被我一路反跟蹤才抓到他的。司徒說,你們倆啊,就是性子着急,在事情都沒明朗的時候,你們應該裝傻纔對呀,怎麼能就這麼把人給抓了呢?
我有些不懂司徒的意思,我說這有什麼不對的,人家在暗我們在明,本來就很吃虧了,如果還不動手的話,處處被人佔了先機,那我們才真的是該去玩蛋去了。司徒說,你們應該不動聲色裝作沒發現一樣,這樣的話,他們相互之間肯定會有聯絡,你抓住一個人有什麼用,人家還有這麼多人,這麼做,跟打草驚蛇有什麼區別。司徒的一番話把我嗆得不知道說什麼,但是我還是很快嘴硬的說,我哪想得到這麼多,這人抓住了至少有機會把那個老頭子身上的死咒給化解了,起碼也是一個進步呀!司徒問我,死咒,什麼死咒?於是我簡單的把我的分析說給司徒聽了一下,司徒聽後非常感嘆的說,這羣人,真是不擇手段啊,爲了這件事,甚至不惜拿別人的安危當賭注。
我問司徒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司徒說,就按照你們說的,先想法子解開那個老人身上的咒以後,再做打算吧,不過在這期間,你們一定要知道怎麼安全脫身。我問司徒那軒轅會那邊怎麼辦,我們這都抓了人了,對方會不會知道?司徒想了想說,既然你抓住的只是一個跑腿的,那麼說明這件事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爲了不把事情傳開,肯定相互不會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給說出來,軒轅會要的只是一個結果,應該暫時還不會知道。於是我告訴司徒,那我就先掛電話了,這已經快要到傍晚了,如果入夜之前沒能把事情解決的話,今晚咱們難免要在這裡呆一晚上了,這夜黑風高的,許多事情就很難保證了。
掛上電話後,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接近晚上6點鐘。許多小城裡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回家了,於是就在我打電話的期間,從我身邊都經過了好幾個這裡的當地人。我趁着沒人注意,就轉到了廟裡,卻發現胡宗仁伸手捂着下巴,指縫裡流出血來,當我正要問他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卻看到被我們抓住的那個男人,正蜷縮成一團,表情非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臉色發白,不知道是不是被胡宗仁給揍了一頓。我問胡宗仁你下巴怎麼回事?胡宗仁說這傢伙咬我,跟個狗似的。我說你怎麼人家了,人家爲什麼要咬你啊?胡宗仁哼了一聲後說,我只不過想要從他嘴巴里要到解掉老人家死咒的法子,結果這傢伙跟我東拉西扯的,我就去搜他的身子,他就趁着我不注意咬了我一口。我說那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把他怎麼了?胡宗仁說沒什麼,他死不了,就是捱了我幾拳打到肚子上了而已,說話間,他還使勁朝着我眨巴眼睛,一副好像另有別情的樣子。
我走到那個男人身邊,雖然胡宗仁已經沒有困住他的手腳,但是他卻無法動彈。我把他扶着坐起來,然後問他,你只是一個辦事的人而已,別這麼拼命,又不是電視劇,你難道真攔不住我們,你們組織還一定要責怪你嗎?我說這句話,主要是想到以前看的那些港片,如果一個門派弟子負了師門命令,那麼回到師門後就會遭受一系列酷刑。但那畢竟只是電視劇,現在這個年代,雖然師門尊卑有序,但是卻沒有古時候那麼嚴苛,人人都應該多爲自己的安危打算,所以我這麼跟這個男人說,只是爲了讓他寬心,讓他明白,就算是被我們制住了那也沒什麼好丟臉的,我們還在此前被他們耍得團團轉呢,就當是扯平了吧。
胡宗仁對我揮揮手手,你就別問他了,東西我已經拿到了。我說什麼東西?他伸手到自己的褲兜裡,用夾煙的姿勢夾起來一個三角形的符咒,然後對我說,這玩意是我在他身上找到的,我打開看過了,這道符的確是解死咒的符,他身上還有些別的東西,但是這道符我能確定有用。胡宗仁有從另一個包裡拿出一個小瓶子,上邊是青花瓷的,有個小嘴,然後他對我說,這個是從他身上搜出了的鼻菸壺,剛纔聞了聞,一股子藥味,他捱了我幾拳後自己也承認了,這玩意就是配合這道符使用的,先給老頭子聞鼻菸壺,完事就燒掉符咒化水喝。我問胡宗仁,那有沒有什麼別的咒文?胡宗仁說沒了,這道符已經是一道有始有終非常完整的符,我自己也畫過,所以我是知道的。
於是眼下有了解決問題的關鍵,我心想也是時候去給老人解咒了。但是如果我們一走,這個傢伙必然要逃跑,但是我們當下的位置距離樑大爺家最少要走20分鐘,中途還得經過一個110的執勤站,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脅迫別人吧?顯然胡宗仁也跟我想到了一起,於是他對我說,這樣吧,我跟這傢伙不對路子,我害怕還得打架,就我單獨去解咒吧,你就把這傢伙給看好就行。想了想發現這還真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因爲解咒是當下最事不宜遲的事情,於是我對胡宗仁說,那你這就去吧,速去速回,路上小心一點,當心再被人跟蹤,電話聯繫。
說完胡宗仁就屁顛顛的跑了,以我對此人的瞭解,他應該會原路返回。不過只要能把這件事給解決,就算真的路上再有人跟蹤,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在胡宗仁走了以後,我蹲在那個男人身邊,點上一根菸,然後問他你抽不抽菸?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搖搖頭。看樣子他並不是那個煙癮很大的人,並且他的口音也不是外地的口音。我對那個男人說,我這哥們兒性子有些粗暴,剛纔也多有得罪了,不過你也要理解一下我們,我們各自爲了不同的目的,所以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的確如此,我們這行雖然比較隱秘,但是也常常因爲不同的原因和人結怨,有句俗話說,江湖兒女,有些目的不一樣的事情,而產生的矛盾,大家往往也都會一笑了之,畢竟也不是什麼生死仇敵。所以當我這麼說的時候,男人無奈的搖搖頭,然後他問我,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我對他說,其實是我那傻兄弟發現你的,我只不過是看見了你跟蹤他,於是就跟蹤你而已。他搖搖頭,沒有再繼續說話,估計是也在懊惱自己疏忽大意了。
我問這個男人,你剛纔說,那個樑老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份多麼特別,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沒等他回答,我就跟他補充說,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我也不逼着你,今天你不說,早晚我還會跟你們白蓮教的人見面的,大不了,我就多花點時間自己去了解罷了,這對我們來說其實並不難。男人知道我是說的實話,一開始本來不打算說,猶豫了一會兒告訴我,他本人其實沒什麼特殊,但是他的祖上曾經得到過一樣東西,而這樣東西多年前曾經被他的父親藏了起來,而他的父親在戰時是個軍人,而且還是個高官,這件東西就是這麼得來的。具體是什麼我卻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次本派這麼大規模的聚集,就是爲了這件東西而去的。
也許是聊了一陣的關係,我開始覺得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壞,甚至還是有點同情。不過我同情的是,這樣的人終究是我們的對手,立場上我們是不可能一致的,既然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東西,那麼也應該留給別人一條生路。於是我又問他,我那兄弟在你身上找到的鼻菸壺和符咒,是真的能解咒的吧?他沉默不語,我繼續對他說,你應該知道,要是他因此而出了什麼事,我就算此刻對你沒有敵意,但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他繼續沉默了片刻,然後對我說,先在門口燒符咒,然後收集灰燼,先不要化水,灰燼塗抹在自己的眼下,這是爲了讓那雙鬼手知道是派來帶自己走的,就不會攻擊人。這個時候就要把鼻菸壺裡的東西抹在老人的手背,舉起他自己的手去聞,聞後就會閉嘴,閉嘴以後就會慢慢把嘴裡的白蓮花吐出來,這時候纔可以化水,而且化水的時候需要把白蓮花泡在碗裡,這纔是解咒的關鍵。如果步驟順序錯了,不但絲毫沒有作用,你那朋友還會被鬼手攻擊的。
我心裡大呼好險,然後我還是對那個男人說了謝謝,接着立刻打給了胡宗仁。胡宗仁剛好走到,正打算開工,聽我這麼說,他也覺得很是驚險。大約十分鐘以後,胡宗仁給我打來電話,說老人的咒已經解了,現在還在睡,但是呼吸平穩了很多,被子也掀開了,裡頭什麼都沒有,打開窗戶也不怕了。他讓我問問是不是這就算解了,於是我問那個男人,男人點點頭說是,然後男人對我說,我覺得咱們今後肯定不會再見面了,這次失策是我,這件事今後我也沒份兒了。
我沒理他,只是讓胡宗仁等老人醒過來,確認沒有問題後,再跟我碰頭。說完我掛了電話,蹲下身子後,和那個男人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