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豐睜大眼睛,忽視了他的曖昧舉止,老天,纔多久?三個月還是四個月?那是幾何級數的增長,難怪全民都成賭徒了呢。
她像看着一個怪物:一千年前的皇帝在現代考了駕照,開着車子,炒着股票,有時還在萬衆矚目的舞臺上高歌一曲。她心裡突然很沮喪,想起自己在古代,就只有憋屈在家廟或者冷宮裡等死,一點如魚得水的感覺也沒有。
李歡,他爲什麼做什麼都能風生水起呢?真是沒天理。
是不是隻要買股就會賺錢?就連街上賣菜的太婆都在談論股票?難道大家就不會虧麼?總有人要買單吧?
他信心滿滿:“馮豐,我對這個最拿手,你放心,我決不會是那個買單的人。”
“那,你真不去選秀了?哼,芬妮還約我明天去看你的比賽呢。你知不知道,我還每場比賽都給你投票的……上一場比賽,我除了手機和座機,還在c大的公用電話亭挨個撥打,給你投了500多票呢……”
他愕然,又笑起來:“你很希望我繼續嗎?如果你希望看我比賽,我會繼續的……”
“沒有。我是因爲你參加比賽才希望你贏的。如果你不喜歡,我也不會去湊熱鬧的。呵,我從不爲男人花錢的……投票也要錢呢!我的錢存起來以後養小白臉去……”
又沒正經了。可是,這久違的胡言亂語,聽起來卻分外的親切,彷彿已經過了一萬年。他怔怔地看着她,多麼希望她就這樣唧唧刮刮地說下去啊,最好在自己耳邊唸叨一輩子。
“李歡,你真要退出比賽?”
“嗯。我早就下了決心了。”
她疑惑:“李歡,你能說不去就不去嗎?”
“我說不去就不去。我一沒簽約二不打算再進入娛樂圈,難道還怕他們封殺不成?”他聲音裡有了一絲孤寂的落寞,“馮豐,我害怕這個世界,我越來越不想和外界接觸……我,其實很想回去……”
馮豐想起宋徽宗和土木堡之變的故事:“你怎能回去?在這個世界上,你至少沒有性命之憂,沒有誰會來追殺你。真要回去了,你的日子怎麼過?”
“哪怕回去隱姓埋名,不做帝王,我也願意回去……這裡,沒有一個我熟悉的人……”
就連唯一的一個伴侶,她也已經成了“朋友”。
她強笑:“你還有柯然、芬妮、葉曉波他們,他們也是你的朋友。”
李歡沒有做聲。朋友又怎麼會是伴侶?得意失意孤寂落寞,幾個朋友能始終相伴?
“李歡,你應該試着交女朋友,你該知道,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的。你若結婚成家,有了妻子孩子,就不會孤獨了……”
她的聲音停頓,肩頭被緊緊抱住,李歡伏在她的肩上,一時,她竟忘了推開他。
李歡,孤寂的李歡,一個有着千年過去的男人,他因爲自己,誤打誤撞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但是,自己早已離開了他。所以,他沒有伴侶。她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萬花叢中過的“段正淳”,他爲何變成了單身漢?故事的版本原本不是這樣的,不是嗎?是哪裡開始了悄然的改變?又是誰做出了悄然的改寫?
過了許久,李歡擡起頭,微笑道:“馮豐,謝謝你今晚陪着我。你對我,比我對你好太多。”
她沉默半晌,自己對他好嗎?真的對他好嗎?心裡酸酸的,她低聲道:“也多謝你還肯把我當作朋友。”
朋友。他喃喃自語着這個詞語,從來不知道,自己某一天會和一個女人成爲朋友,是刎頸之交還是君子之交?
她依舊低聲:“李歡,很多人崇拜你,你會有很多朋友的。”
他笑起來:“馮豐,你放心,以後,我會試着去交女朋友的,交很多女朋友,你知道,我一向受女人歡迎。”他的笑容又那麼豪氣勃發,這又是李歡了,是真正的皇帝的樣子了,眉梢眼角間,頓時充滿了無限的鬥志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