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影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到了這座銀色大廈的樓頂,熟練的從一個角落裡消失不見。大約十五分鐘後,又爬了上來,解開黑乎乎的繩子,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立即按下了開關。她的身子開始慢慢縮回了那個幾乎不可見的圓形物體,飄向了夜明珠。
十幾分鍾之後,這座銀色的燈火通明的大廈突然開始從底層爆炸,在整整二十幾聲轟鳴之後,整座建築物伴隨着鬼哭狼嚎以及氣急敗壞的咒罵聲轟然倒塌,接着燃起了熊熊大火。整個紐約開始沸騰了,警報聲和喧囂聲混合在一起,衝向大火燃燒的地方。
而在不遠處,夜明珠的樓頂上,一男一女正靠在一起,看着那邊跳動的火焰輕聲交談:
“美嗎?”
“當然!”
儘管不遠處的爆炸可能就意味着紐約勢力的一次大洗牌,但在神秘的四十二街,一切照舊。一男一女在離開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後,再一次並肩走進了這家喧鬧的酒吧,坐到原先的位置上。
“這些年,你好麼?”女子看着手中彩色的液體,輕聲的問道,好像是兩個闊別多年的好友之間的問候。
“還不錯。你的槍法很準。”男孩子的眼睛漸漸的幽深起來,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
五年前,他只有12歲。他的父親是布奇諾家族的繼承人,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不知什麼人的暗算當中,而她的母親卻成了布奇諾家族那些瘋狗們的玩物。他們用他來威脅她,她若是選擇自殺,便殺掉他。於是,他只能每夜悄悄的躲在外面,在門縫裡看着自己的母親受盡凌辱卻無能爲力。
而就在五年前的聖誕節,那個叫佛裡奇的傢伙再一次揪着母親的頭髮,在外面發泄着自己的獸慾,小小的他在門縫間看着裡面的景象緊緊的握着拳頭,咬着牙卻什麼也不能做。
而就在此時,外出執行任務的君炎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捂住了自己的嘴,將自己扯到了另一間屋子裡。看着那個一身緊身皮裙的美麗女子,他很快就能判斷出來那是一個殺手。於是,他破天荒的說了一句:“你要是能把那頭豬殺了,我都聽你的!”說完這句話時,他緊張的不得了,不知道她究竟會不會答應他的要求,或者會將自己也殺了。但那個女子看了他一會兒卻輕輕地點了點頭,讓他親自看見了那個禽獸被爆頭的樣子。
就在她要離開的時候,他小聲的喊了一句:“我叫卡爾!以後你可以來Winsheta.。我請你喝情人淚!”卻不曾想,真的會有一天,她來到了那個父親唯一在外面給自己留下的棲身之地,問他要了一杯情人淚。並且和他一起將自己那個曾經的家族變成了一片廢墟。
想到此,他微微的笑了,轉過頭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他至今都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就那麼相信了。
“君沙。”女子輕輕地說着,自顧自的抿了一口杯中藍色的液體。
而就在此時,在他們的身邊剛剛走過的一個人爲不可查的頓了一下,將手中的高腳杯放在了一個空桌子上,迅速離開了這家酒吧,鑽進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裡。
夜明珠暗金色的舞池邊上,貝里斯看着已經曲終人散的舞池,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會兒,一個卷頭髮的傢伙從外面走了進來,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貝里斯一驚:“消息確切麼?”
“沒錯。應該就是她!”捲毛重重的點頭。
貝里斯點了點頭。“你派人跟上她,千萬別跟丟了!”
捲毛應了一聲離開了。貝里斯立即撥通了到佛羅里達的電話。幾秒鐘之後,那邊傳來了有些頹喪的男聲:“說吧。”
“雅主,我們找到了君沙小姐,目前在紐約的一家酒吧裡,我已經派人跟着了。”
“真的!我馬上回來!”電話裡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震得貝里斯的耳鼓轟鳴。撇了撇嘴,心裡嘀咕道:還不是因爲你老人家怕被搶走,才弄得人家失蹤的麼!
得到君沙還活着並且已經到了紐約的消息,雅裡整個人似乎是被突然打了興奮劑,明顯瘦削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踏上了去紐約的征程。
次日,在紐約一家靠近郊外的醫院裡,一個女子帶着面紗走進了重病監護的病房,在那裡躺着的,是昨夜的爆炸中倖存下來的布奇諾家族目前的掌舵人——獵豹。此時的一動不動的躺在病牀上,渾身被包成一個大糉子,鼻子裡塞着氧氣管,看起來沒有任何氣息,彷彿是死了一樣。
“你是他的家人?”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是個禿頂,神色充滿了對生命的悲憫。
“不不,我是——她的朋友!”身材嬌小的女子黑紗下的臉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動。她似乎不好界定這些關係,猶豫了一下,將自己定位爲朋友。
“哦,也對!真是殘忍的事實!今天早上的報到簡直叫人吃不下飯,活着的似乎就剩下這一個人了。”白大褂的一聲搖着禿頂的腦袋,看起來有一絲絲的滑稽。
女子的臉在面紗下抽搐了一下,眉頭緊緊的皺起。這是幸運還是不行呢?自己的強大的盟友再一次像一隻腐朽的宮殿一樣渾然倒塌,而自己卻因爲離開了而得以站在這裡,看着兩天前還對自己吼叫着要嚴懲的傢伙像個死豬一樣躺在病牀上,命運真是個好玩的東西。
“啊哈,這個,是這位先生身上的東西,就交給你了。”那醫生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淡金色的懷錶。遞給了女子。
女子一臉震驚之後,迅速拿過了懷錶,緊緊的握在手中,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她忙不迭的說了一句::“我會好好保管的,等他醒來。”說着轉身離開。
“估計是醒不來了!”禿頂的醫生搖了搖頭。
已經走到門口的女子頓了一下,快步離開了。
君炎在卡爾那裡逗留了一陣子之後,去了湯米那裡。她走到二樓時,看見戴維在不遠處的木椅上面笑的很詭異。
君炎走了過去,在一邊坐下,順手從戴維前胸的衣兜裡掏出捲菸盒,十分熟練的打開,抽了一根出來,點上了火,輕輕的移到了自己的脣邊。
“你乾的?”戴維有些不敢相信的輕聲問道。儘管這個女子昨天說過不會罷
手,但是當這些布奇諾家族覆滅的號角吹響時,他還是難以想象這件事情。布奇諾家族的警戒有多嚴,他很清楚,這些年來,布奇諾家族儘管沒有表現出太強勢的一面,卻沒有一個勢力敢上前挑釁。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不像麼?”君炎吐了一口菸圈兒,乳白色的霧氣盤旋着消散在了空氣中。
“你——太狠了!”戴維突然冒出了一句,神色怪異,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然怎樣?等着獵豹集結所有的力量來給我佈下天羅地網麼?”君炎的神色中透出一種與外表不符的冷冽和決絕。
戴維怔了一下。沒錯,她已經幹掉了布奇諾家族的兩個高層,這件事情足以引起布奇諾下屬所有勢力的圍追堵截和千里追殺。這件事情遲早會有一天暴露在陽光下,她也遲早會因爲寡不敵衆而葬身。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這個家族徹底傾覆,永絕後患!看了一眼君炎的側臉,那於是一般的肌膚上面,濃密的長睫毛有些俏皮在臉頰上鋪灑下半圈微微的陰影,怎麼看起來都是一個美好的女子。只是,這個女子的內心,究竟是——戴維捉摸不透。
就在五十天前,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顯得更加妖嬈一些,但現在,她的臉上,或者心底透露出的殺伐絕對更甚一籌。是因爲湯米的死還是巴魯的死?或者其他的原因?那種死神一般的目光看起來叫人心驚膽戰,就像有一柄無比鋒利的尖刀高懸在你的頭頂,隨時都會奪走你的生命。
“安琪兒和小湯米呢?”君炎將手中的菸蒂放進一邊的菸灰缸裡,轉臉問道。
“在樓上。”
“我們上去吧!”
三樓,安琪兒正在教小湯米打檯球。此時的她髮髻高高盤起,臉上畫着淡淡的妝容,一身黑色緊身衣將整個身材襯托的完美無缺,眼睛裡透着凌厲的光芒。
看着安琪兒聚精會神的樣子,君炎一陣恍惚。那個在委內瑞拉安靜的沙灘上蕩着鞦韆,揚起精緻的小臉,哼着不知名的歌謠,總喜歡光着的腳丫子的單純少女似乎已經遠去了。
“安琪兒!”君炎叫了一聲。
“君姐姐。他們死了麼?”安琪兒站直了身子,看向君炎。
“是的。一個不剩!”
安琪兒的臉上浮現出放鬆的微笑,隨即熱淚滾滾流下。
“姐姐!”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君炎轉身時,看見小湯米眼睛裡溢滿了悲傷。君炎笑了笑,走過去蹲在他面前:“小湯米,姐姐,也會替你報仇的!”
“不!小湯米,要自己報仇!”他固執的擦掉了淚水,擡眼看着君炎。君炎的心裡咯噔一下,報仇麼?那個將她也打下海中男人——我們之間,究竟何仇之有!!!
“好,自己報仇,姐姐相信小湯米一定可以的。要跟着戴維叔叔好好訓練,這樣小湯米就能成爲像大湯米一樣的英雄了!”君炎心中苦澀,面對孩子的堅決卻無能爲力。
“嗯!姐姐你真好!”小湯米的臉上泛出純真的笑,彷彿剛剛信誓旦旦的那個傢伙根本就不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