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呆呆地望着邢映北的臉,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美好的男人,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有人忍心傷害呢?
看着夏紫愣愣地望着自己,淡粉薄脣微微勾起,邢映北輕輕笑了:“怎麼,看呆了?”
雖然是真的看呆了,但在對象面前本人承認這一點感覺好可恥,夏紫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纔沒有,我只是覺得……”目光不經意瞥去,在看到隱在發下的痕跡時,突然抓住了邢映北的衣服……
“嗯?”明明是想要調笑對方的,可是在夏紫突然近上身來時,反而是邢映北不自在了起來:“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說着擡手就要去摸臉。
“別動。”夏紫一隻手抓住邢映北的手,一手朝着他的額頭迅速伸去……將額前的劉海往上撥,便看到了額頭邊上的血痕:“你這裡都受傷了,你沒有感覺到嗎?”當下只見其白皙的額頭上被血痕劃拉開了一個口子,都滴下血來了,只是因爲邢映北今天穿的是黑色的毛衣,剛纔竟然沒有發現。
“有嗎?”原來是這樣,邢映北心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掩飾了下來:“剛纔不小心撞到哪裡了吧,應該沒什麼關係,夏夏你別擔心,不痛。”怎麼可能不痛?就算不怎麼痛,又怎麼可能毫無知覺,只是因爲面前的人是夏紫,心中被歡喜和愛戀的情緒充盈着,其他的感覺一下子變得遙遠了。
話還沒有說完,夏紫便打斷了邢映北的話:“不痛?怎麼可能不痛?你又不是鋼筋鐵骨做的。”
真是……明明是責備的話語,卻感覺如此可愛,雙手將蓋在夏紫頭上的毯子收緊,邢映北盯着她的湛亮雙緩緩詢問:“那你呢,渾身都溼了,不冷?夏夏,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還有……夏夏,不要逃避我,這樣我會很難過。”這些日子以來夏紫的自責和逃避,他都看在眼裡,即使想要找她談談,也被她避開了視線,若不是這樣的契機……
被看出了內心的心思,夏紫有些尷尬,更多的是羞愧:“我只是覺得……”夏紫突然一個下跪,正襟危坐地跪在邢映北的面前深深地低下頭道:“對不起,只是想到自己給你弄了這麼大麻煩,闖了這麼大的禍,就……”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不要自責,否則會那讓我覺得,我真的很沒用。”沒用到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
夏紫一臉震驚地擡起頭道:“怎麼會?”
“那你就不要自責了,好嗎?”
溫暖的笑容,哪怕是容貌有毀,依然沒有減損他的光芒,這樣的人,怎麼適合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呢?但老天爺卻又那麼愛開玩笑,偏偏讓邢映北成長在這樣的環境中,夏紫無比慶幸,幸好讓她遇到了邢映北,否則在這樣的地方,她真不知道哪裡看得到出口,是他讓她看到了希望。
卻不知,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目光,在思念她多年的邢映北的眼中看來,是何等的誘惑?此時此刻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吶喊:乾脆,就這樣,把自己的心情告訴她,乾脆,就這樣,放下這裡的一切,反正,那些東西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反正,他想要的只有她而已……
只是,邢映北還沒有來得及將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思念與愛戀情感宣之於口,耳際就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恭敬聲音……
“少爺……”
“夫人……”
就像是比施了魔法的灰姑娘,一到時間,魔法就失效?邢映北用盡全身所有力氣才能甩去腦海中剛剛浮現起的軟弱想法,在這樣的地方,要想全身而退,哪有這麼簡單?現在,還沒有到可以退縮的時候,大手忽然抓起夏紫身上的毛毯,脣瓣輕輕掃過她光潔的額頭,在管家和傭人趕過來之前,用毛毯將對方裹緊:“好好照顧自己。”隨後,便任由先前那名專屬於他的傭人將輪椅推走……
夏紫眨了眨雙眼,望着邢映北那道略顯蕭索的背影許久,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纔臨行前那個……那個是吻嗎?不,應該只是代表友誼的親親吧?
“夫人,您怎麼渾身溼透了?您稍等,馬上爲您準備熱水和薑湯。”祥叔說着就要吩咐下去。
夏紫這才醒了,說真的她實在不想再折返那間奢華無比、卻也有邢焱那個混蛋在主臥室好麼:“祥叔,麻煩幫我準備客房,我今天在客房睡就好。”
客房?祥叔想到剛纔邢焱的另外的吩咐,抿了抿脣,少爺、少夫人這小兩口果然是又吵架了?
“是。”將夏紫的命令吩咐下,祥叔擡頭望着夏紫的身影以及她身上的毛毯,看來,這三個人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翌日清晨。
晚睡的結果就是早上又起不來,一大清早夏紫就風風火火的,路言早就在一邊等着了,看她打開車門,問道:“早飯沒吃嗎?”
“來不及了。”配合夏紫的是一聲咕嚕嚕的肚子叫:“可以開了……”
“等一下,那個……”
順着路言的目光望去,夏紫轉過身去,正好看到了一邊坐在輪椅上的身影,呆了一呆。
“夏夏,接着。”將手中裝着牛奶和三明治的紙袋朝着夏紫的方向拋去,看到她果然接住了,邢映北舉起手晃了晃:“路上吃。”
“好。”夏紫呆呆坐上車,承擔着將兩個人及時送到公司的任務司機立刻發動了車子,這時夏紫總算是醒了,大叫一聲:“對了……”湊到車窗邊,將車窗降了下來,但車子已經開出一段路了,她只好大聲地朝着那還在原地目送的身影大喊道:“你那個頭怎麼回事?”
邢映北只是笑,目送着夏紫遠去,這才摸了摸剪短的頭髮,想到她剛纔的反應,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輕輕笑了起來,這只是個開始,改變,從這個時候纔剛要開始,想成爲一個不讓心愛的女人哭泣,成爲能夠讓她依靠的男人。
“這個髮型怎麼樣?”
沒想到自家主子會問起這個,平常總是像空氣一樣的保鏢表示有些慌:“少爺剪什麼髮型都是好看的。”就衝這個顏值,還有什麼髮型撐不起來嗎?而且,明明剪的同一個長度的,爲什麼會差這麼多,還在他們的面前問這個,真的不是故意刺激人嗎?
在車上一邊啃三明治,夏紫一邊騰出一隻手來給邢映北發信息的時候,突然聽到路言問起:“夏夏,你和剛纔那個人關係很好嗎?”
“好,當然好,臭小子,怎麼突然剪那個髮型了,不會是撞到頭了吧?”
很快收到了回信,夏紫一打開,剛剛喝一口的牛奶差點沒有噴出來,照片中是邢映北和一隻貓咪的合照,上面寫着:今天偷跑進來的小貓,很可愛吧?
夏紫盯着那雖然頭髮剪短,可是卻顯得比以前長髮的時候要精神許多,最重要的是……尼瑪!不只是小貓,這傢伙的笑容也太暖了吧?真是要人命啊,明明他比貓還可愛的說。
看到夏紫正在看的手機的照片,路言捏了捏手指,悄悄拿出手機,對着手機屏幕按下了拍照鍵……和特別定製的鑲鑽手機的像素和色域完全不能比,整個畫面的色彩暗淡了不少,可是,那笑容卻不因此而被掩蓋其光芒,真想看到啊,這個人是否也能對她露出這樣的笑容嗎?
新的一天,既沒有遲到,也沒有餓肚子,夏紫表示心情棒棒噠,就是那些總在她後面指指點點的人能夠自動消失的話,那就更好了。
因爲得了路言的提醒,夏紫找到了對付邢映航的辦法,所以這一天就算一來就對上扈晴那不甚美好的冷遇,她也依然嬉皮笑臉的樣子。
倒是扈晴,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扈晴再不喜歡夏紫,但一時間還真挑不出什麼錯來,只好冷聲訓斥兩句:“工作的時候正經一點,秘書處可是公司的門面之一,嬉皮笑臉的像個什麼樣子?”
“是,遵命,扈大秘書。”夏紫的笑容更甜了,真不知道這個女人聽到邢映航跟她說沒辦法結婚了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雖然很抱歉,不過,還是跟她聯手吧,與其相信那種不靠譜的男人,還不如一起合作,擊潰那兩個渣渣,大概是因爲想到扈晴的工作能力,就算是要當復仇女神的話,想必那殺傷力也是槓槓的,她此刻的笑容顯得更深了。
這個夏紫……被她那雙帶笑的雙眼看得毛骨悚然的,扈晴趕忙將路言拉走,一邊在心中腹誹,這個女人這是終於受不了那個家,精神崩潰了吧?想到那一天邢老總裁看着她的目光,扈晴皺了皺眉,那種地方就是她待了一個晚上都覺得渾身不自在,更不要說這個身無分文的夏紫了,就算她再能得到邢焱這位邢家新晉掌權者的寵愛又如何?這種豪門世家可不是靠着一個人的寵愛就能生存下去的地方,不,應該說,這種豪門,得到這樣的寵愛,反而是禍而不是福吧?
接下來的時間,夏紫都在偷偷關注着扈晴的情況,同時在給扈晴整理拷貝文件的時候,正好看到打印機附近找到一張徵信社的名片,修長手指彈了一下名片,笑得跟偷腥的小貓似的,有了這個,就不用她親自去找邢映航那傢伙出軌的證據了,要知道,她現在多看那傢伙一眼,都覺得噁心。
正陷入一種興奮狀態的夏紫絲毫沒有發現,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另外一雙眼睛中……
“她拿走那張名片了?”扈晴冷聲問道。
“對。”路言輕聲應道。
“繼續監視她。”注意到路言有些不好看的臉色,扈晴上前抓住了路言的手,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惡聲問着:“怎麼?你不會是在同情她吧?沒什麼好同情的,她也不是什麼好人,而且,不是說好了?等這件事情完了,以後你就不用再這麼辛苦了,你,還有你的家人……”手指倏然收緊,扈晴壓低聲音在路言的耳邊道:“你的回答呢?”
“好,我……我知道了。”該死,用她的家人威脅她麼?不是應該習慣了這種爲人‘魚肉’的黑暗生活?只要能活、只要有錢,不是什麼事都能辦到麼?怎麼會……如此心存猶疑?路言用力抽回手,回到座位上時,還看到夏紫投來擔心的目光,好像在問她是不是被扈晴刁難了?
路言用力握緊了拳頭,低下頭去……
心底則一遍遍朝着她所在方向無聲吶喊着:實在抱歉,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