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沒有看到，裴清歡十分困難的拉過被子，這麼小的一個舉動，卻讓她喘了半晌，氣息都勻不過來。
越來越沒用了……
即使目前處境如此狼狽，可她依舊渾然天成的優雅和高貴。
被忽視的如此徹底，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炎冰卿站在原地，目光望着裴清歡，幽怨而狠毒。
“是你自己滾出去，還是讓保安丟你出去，自己選擇……”
“看到你這樣，我真的打心眼裡感覺到開心，沒有想到昔日高高在上，傲到不可一世的女王竟然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連蓋被子都做不到，呵呵……”
她冷言冷語的諷刺着。
裴清歡不以爲然，更沒有放在心上，片刻後，她略有深意的吐出一句，“相信我，你弟弟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什麼意思？”炎冰卿抓住她的話尾。
“佛曰，不可說。”
她側身，換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問了一個問題，“你難道不覺得愧疚和難過，你弟弟落到現在這種地步，都是因爲你的緣故。”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你當初和我賭博，救回你弟弟一條命，從那個時候你就應該明白你是輸家，而不是死心不改，以淚洗面，讓你弟弟心生愧疚，然後對我下毒……”
“看吧，其實也是公平的，你弟弟的命是你給的，現在也是同樣因爲你而消失。”
聞言，炎冰卿緊緊地咬住牙關，嘴脣都被咬的出了血，“都是你害的，全部都是你害的！”
“到底是我害的，還是你咎由自取，罪有應得，你自己心底應該清楚，我給過霍炎鈺選擇，你知道的。”
她當然知道！
“很簡單，當時，霍炎鈺如果選擇你，我會放手，不過很可惜，他沒有猶豫的選擇了我，你不僅是失敗者，而且還害死弟弟。”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徹底激怒了炎冰卿。
她冷笑出聲，“你又有什麼可傲的？你以爲我今天來醫院是給我弟弟求情的？”
裴清歡沒有理會，等待着她的下文。
“那你就想錯了，我不是給他求情的，暫且不論霍炎鈺，反正慕容離是不會放過他的，慕容離那張紳士臉下有多變態，我比你清楚！也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讓慕容離竟然那麼聽你的話，難道是身體？”
“呵呵，看看你現在枯瘦如柴的模樣，你以爲你還能勾得起他的性趣？”
“我很直白的告訴你，你現在這副模樣，沒有男人會喜歡，無論是霍炎鈺還是慕容離。”
裴清歡眉眼微動，覺得她很吵鬧。
“不對，霍炎鈺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他當初爲什麼會選擇你，原因你不知道？”
炎冰卿咯咯的笑着，“我可是問過他原因的，他說是爲了寶兒，給寶兒一個健全的家庭，沒有愛情，用孩子拴住婚姻，不覺得可悲？”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至於我，用不着你操心。”
她臉上平靜，吐出一句，隨後有腳步聲傳來，炎冰卿沒有再做停留，離開。
其實，她很想救炎致遠，可是沒有辦法。
就算霍炎鈺肯放過他，慕容離也不會放過。
這次，她真的救不了致遠。
心底生出難以抑制的悲哀，她坐在長椅上，眼淚嘩嘩嘩的向下流。
所以，她也不能讓裴清歡好過。
……
晚上八點鐘。
黑色停車停下，霍炎鈺帶着寶兒下車，帶她去餐廳吃了意大利麪，這會兒小嘴還是油乎乎的。
“爹地，我走不動了，好累哦。”
寶兒開始耍賴，蹲在地上不肯走，要抱。
她那點小心思，怎麼可能會逃脫霍炎鈺的眼睛，他眉眼微動，彎腰，對她言聽計從。
寶兒雙手環抱住他頸間，聲音糯糯軟軟，在說幼兒園的趣事。
推開病房門的一剎那，霍炎鈺眼睛驟然緊眯。
她毒癮又發作了。
此時，兩手掐住自己頸間，異常消瘦單薄的身體在牀上滾動，很難受。
將寶兒放在地上，霍炎鈺喉結滾動，卻還抑制，柔聲道，“寶兒，去抱抱媽咪，爹地去拿點東西。”
披頭散髮，枯瘦如柴，沙啞撕裂的吼叫，寶兒完全被嚇到了，她搖着頭，兩手抱住霍炎鈺大腿，很抗拒，“爹地，寶兒不要去，媽咪好可怕，像魔鬼。”
聲音綿軟，稚嫩，卻不算小。
似有似無，正在牀上翻滾的裴清歡微滯，她雙眼渙散，牙齒緊緊地咬住枕頭，額頭上是偌大的汗滴。
“寶兒！”
霍炎鈺冷冷地盯着寶兒。
他從來沒有對寶兒發過脾氣，一向都是愛護有加，是捧在掌心上的公主，可此時，真的生氣了！
寶兒哇的哭出聲，兩手擦着眼淚。
沒有理寶兒，霍炎鈺拿了東西，去喂裴清歡。
她不肯喝，猛烈搖頭，撕着牀上的枕頭。
態度異常強硬，霍炎鈺捏住她下顎，灌進去。
終於，她緩緩平靜下來，縮進被子裡，他攬在懷中。
等到她睡熟，霍炎鈺看着寶兒，她還在哭，雙眼通紅，眼淚掛在睫毛上，很小心翼翼的瞅他，“哪錯了，知道嗎？”
她點着小腦袋。
模樣有點可憐兮兮的。
“媽咪現在病了，你需要安慰她，是不是？”
他一字一句的教訓，沒有因爲她是三歲的孩子就留情面。
一開始，寶兒還是願意上前的，可是隨着後面裴清歡病發作的越來越厲害，她就不願意上前，很可怕，瑟瑟發抖。
畢竟，後期，裴清歡發起病來，的確要比前面猛烈許多。
按理，她只有三歲，害怕是正常不過的事。
但他卻不能接受，這是生她愛她的母親，別人都可以害怕，唯獨她不能。
這時，林鳳梅走進來，抱起寶兒，斥責霍炎鈺，“她還太小，什麼都沒有經歷過，又不是男孩子，你總要給她一個適應過程，慢慢去接受，我也會教導她的，讓她瞭解。”
聽不進去，霍炎鈺只是輕描淡寫道。
“霍寶兒，你給我記住，別人都可以害怕，唯獨你不能害怕，她生你養你愛你，你沒有害怕她的理由和藉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