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醒,在高燒中掙扎,痛苦的呻吟啜泣着,氣若游絲,卻仍在低喃。“小天......我真的不知道,相信我.......”
無力的小手,在半空中揮舞,試圖要抓住什麼,悲慟萬分。“求求你……別這樣對我......”
虛弱嘶啞的哀求,從她抖顫的脣中吐出,字字句句,都教他心頭擰絞。他緊咬牙關,一顆心都快被她整個絞碎。
“拜託你……相信我……”
他也想相信,很想相信,但他怎麼能夠?怎麼還敢?一次,兩次.......誰能告訴他,該怎麼相信?!
“小天……小天……”
堅定的心,被她哭泣的囈語所動搖。
那聲聲的呼喚,是如此深情,彷彿她說的都是真的,彷彿她真的在乎他,在她的心中,始終只有他一人,彷彿她並非真心離棄……
“閉嘴。”他痛苦的低咆。“別再說了。”
但是,她沒聽見。那些沙啞的辯解,滾燙的淚滴,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着他,整夜持續不停。他該要把她交給別人照顧的,她的話與淚,正如滴水穿石,穿透他憤恨的盔甲,滴穿他森嚴的層層防衛。
縱然痛苦,但他仍無法對她置之不理。恐慌還那麼鮮明,他不能離開她,只能忍受、承受着那可怕的煎熬。
終於,在天際泛起魚肚白時,滂沱大雨也跟着停息。她的高燒稍退了,蒼白的脣瓣,也不再吐出折磨他的囈語。
瞪着窗外升起的朝陽,許沐天眼痛喉幹,備極疲倦,當鳥兒在屋外啁啾覓食時,他知道該要離開,讓別人看顧她,自己到別處休息。
可是,他好累,太累了。
身累,心也累。
他該要離開的。
許沐天想着,但是到最後,他仍沒有鬆開懷中的牧小芝,不敵陣陣倦累,只能合上了眼,擁着她入眠。
因爲牧小芝的昏厥與高燒,留守在這兒的王媽也跟着折騰了一整夜,擔心得隨時準備送她去醫院。直到早上,當他確定主臥房裡的兩人都睡着時,才鬆了口氣,回房睡覺。
因爲不放心而留下的王媽直到下午確定牧小芝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才煮好吃的之後離開。而許沐天也只是在早上出去一趟,午飯時間便回來了,完全不承認自己是因爲擔心還在生病的牧小芝。
直到伴晚都不曾再離開過住所,始終是待在書房內,連着電腦處理着公司的事情,而對於外界則是採取一律不迴應的態度。
“總裁,李氏集團現在開始涉入這個策劃案,有許多家公司也已經開始跟着李氏,不過還有的依然採取觀望態度,有的公司表示想讓我們給予一個明確的回覆。”
耳中帶着藍牙,許沐天坐在電腦前,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飛舞,藍色的屏光照射在他冷酷的臉上更顯的森冷。對於李秘書所說的情況,也只是吩咐一句便掛了電話。纔剛掛掉便又進來一個電話。
“陸助理,什麼事?”
不知道聽到了陸助理說了什麼,許沐天停下手中的動作,臉色更加的冷漠,緩緩,脣瓣上勾出一抹譏諷的冷笑。
“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就當做不知道,繼續。到
時候我會通知你。”
掛斷電話,許沐天摘下藍牙耳麥,看了一眼電腦屏幕,面色冷漠,隨時站起身走出了書房。正想要找王媽,剛要開口才後知後覺剛纔王媽已經回去了,只能堪堪作罷。看着隔壁的房門,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放心地走了進去。
牀上,昨晚還高燒不退,不停囈語的人很安靜地躺在那兒,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之外,燒倒是退了。許沐天坐在牀邊,看着那張小臉,連睡夢中都緊皺着眉,似夢到什麼痛苦的事情。
僵硬着一張臉,最後許沐天還是忍不住的伸出手探向了她的額頭,見體溫真的不會再升高之後,還是鬆了一口氣。放在額頭上的手不自覺地沿着臉部線條緩緩而下,最後停在那輕啓的脣瓣上徘徊,黑曜石的雙眼中的清冷漸漸變得炙熱起來。目光始終盯着那雙脣瓣,微滾動了一下喉結,不由自主地俯身,輕柔地在上面落下一吻。
直到感覺到那種有些冰涼的感覺之後,許沐天才猛然回過神來,突地站了起來,臉上有些淡淡的震驚和掙扎,還有一絲懊惱。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對此猶不自知的人,轉身狼狽地逃離了這個房間。
纔剛出房門,放在口袋中的手機便響了起來。許沐天似有些煩躁地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之後,面色又冷了下來。
“有事?”
“沐天,我看到新聞了,昨天你手機關機,我有點兒擔心,現在怎麼樣了?情況是不是很不好?”對面正是事情發生之後,一直心神不寧的夏青青。就在媒體報道消息之後,明明按照計劃進行的,卻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當下便不顧李允髯之前的吩咐之前打電話過來,卻沒有想到對方的手機卻一直都是關機狀態,今天好不容易通了,自然是有些心虛。
“沒事。”
明明和往日一般那麼冷淡的反應,然而聽在做賊心虛的夏青青的耳中卻變了另一個意思,生怕他知道這裡面也有自己在搞鬼。語氣連帶着也變得小心翼翼。“沐天,我現在在你家大門口,方便進去嗎?”
聞言,原本想要拒絕的許沐天忽然想到了陸助理之前打來的電話,又看了看了牧小芝所在的房門,臨時改變了主意。“恩。”
原本只是試探的詢問,早就在不知碰壁多少次之後不怎麼抱希望的夏青青一聽許沐天居然同意了,當下喜上眉梢。掛了電話之後,忙從包裡面拿出化妝品,掰過車裡面的後視鏡便熟練地開始補妝,攏了攏髮型,確定無誤之後纔將所有的東西扔進包裡下了車。
直到走進了打開的大門來到客廳,夏青青才真的相信自己真的進來了。下意識的環視四周卻不見許沐天的身影,夏青青正打算叫一下,便見許沐天從樓上的某個房間走了出來,正好和擡起頭的夏青青的視線對上。
“上來吧。”
夏青青面露喜色,雖然強讓自己不能失去端莊,不過腳下的步伐還是不自覺的加快,上樓梯的時候幾乎要用小跑。許沐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進了書房。夏青青一愣,雖然感覺到有些奇怪,不過瞬間就被欣喜所取代。
“沐天,公司的事情......”
“坐。”許沐天取下眼鏡,合上電腦坐在沙發上,
示意她坐在一旁。“我有點事情想要問你。”
原本欣喜十分的夏青青一聽這話,疙瘩一下,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就又恢復如常。這瞬間的變化雖然她掩飾的很好,卻沒有逃過一開始就特別注意她的許沐天的眼中,那種似心虛的表情,讓他眼中的冷漠更甚。原本想要問出口的問題,忽然想到了隔壁的牧小芝之時,話鋒一轉。
“三年前,關於牧小芝的離開,你知道什麼?”
而急於掩飾自己的夏青青並沒有注意到許沐天那開口之時的停頓,一聽他問的是這個,似有些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不過臉色還是微微有些不自在。心裡面在估摸着是不是牧小芝對他說了什麼,不過她也確定,此刻就算牧小芝說什麼,在沒有任何的證據下,對於自己還是有利的。
特別是挺早GIK集團裡面的張經理對自己說昨天牧小芝與許沐天兩人之間的爭吵,也知道自己之前給牧小芝套的陷阱,將偷文件的罪名安在她身上的事情似乎成功了。這下許沐天更加不可能相信她,只要自己一口咬定當年的事情,沒有人會知道的。
而且自己所說的事情原本就是真的,只是故意將整件事情的意思向另一個地方誤導,就算真的查出來,自己也能推得一乾二淨。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接到你車禍住院的消息,所以就去看看,沒有想到在醫院後的花園裡面看到她和那位叫顧雲笙的男人一起,舉止十分親暱,最後兩人幾乎都抱在一起。”
“她說她離開的時候,託你轉告我一些事情。”
“怎麼可能?”許是許沐天的目光太過於的冷冽,讓夏青青心虛地下意識別過頭,強裝鎮定。“沐天你也想一想,我和她非親非故,充其量也只不過是知道彼此而已,怎麼可能會託我告訴你什麼事情呢?就算有的話,也該是雲若白他們吧,畢竟他們應該比我還要來的信任。”
聞言,許沐天並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靜靜地看着她,明明和平日那般的冷漠,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讓人膽顫着。夏青青不自在地換了一個坐姿,然而,這種詭異的寂靜讓她的臉色也漸漸有些不好看。原本的欣喜早就消失得一乾二淨,只剩下前途不明的忐忑。
“沐天,這是......這是怎麼了?爲什麼......爲什麼會忽然會問這個?”
“沒什麼。”許沐天看了她一眼,站起身,這個角度,讓他眼中冷漠更加的明顯。“隨意問問。”
那種對方居高臨下的冷漠,自己仰視的壓迫感,讓夏青青十分的緊張不安,下意識地也跟着站了起來。
“聽說這次的事情,是因爲牧小芝偷了文件給李學長才會.......”
“你怎麼知道?”許沐天直直地看着她,明明依然是面無表情,卻不知還是夏青青的錯覺,似乎從他的那張臉的看到了一絲的譏諷。“連公司內部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句話,變相算是承認了她所說的話。
“我......”一心急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夏青青忙又補充了一句,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張經理的身上。“昨晚一直聯繫不到你,剛巧張經理打電話過來,我便問了他幾句,就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