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天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並不喜歡見到她把顧雲笙看得太重......那個人眼裡的複雜,並不如他表面看起來的那般溫淡乾淨。心中徒然升起一種莫名的不悅,狀似漫不經心道:“芝麻球,對於你來說,他是什麼?”
“是什麼......?”牧小芝似乎並沒有馬上明白他問的話,想了一下才笑道:“他是我無意中發現的寶貝,好像燒得很純粹的琉璃,得小心放着,別弄髒了,也別摔碎了纔好。”
“是麼?”許沐天淡淡的應了一聲,轉頭看着遠方,眼中的光芒微微閃動着,似乎有什麼東西迅速隱沒,半響才清清冷冷地開口道:“也別太寶貝了。”
“琉璃,也不是怎麼值錢的東西。”
回教室隨意的收拾東西之後,牧小芝一下樓,便看到許沐天倚靠在樹下,微垂着眼瞼,雖然冷豔風華的容顏引來路過學生的側目,然而懼於那周身的疏離冷漠,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前攀談。
頓時,腳下的步伐下意識的緩了緩,在靠近與離開之間猶豫着。不過許沐天並沒有給她太多猶豫的時間。一見她收拾好,便站直身朝她走了過來。旁若無人道:
“收拾好了?”看了看她背上肩上的挎包,許沐天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這個時候食堂太擠,去外面吃吧。”
一說去外面吃就開始興奮的牧小芝,隨意的整了整挎包,便跟着走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也沒有想到身後的學生看到他們兩人的親暱而引起的喧譁。
直到許沐天帶着她到附近的餐廳,牧小芝都還是處於吃貨的興奮中。不過還是沒有忘記坐在自己對面的是一個剛大病初癒的人,很自動地決定,給他點了比較清淡的餐點。倒是許沐天並沒有多少的介意。
“對了,小天,聽說你把學籍掛在我們學校?”趁着等餐的時間,牧小芝終於問起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問題。
“恩。”
“你不是已經提前畢業了麼?”掛在這裡,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許沐天拿起桌上的水杯,恰巧掩飾了嘴角那揚起來的詭異弧度。“有了這個前提,有些事情就可以省了很多步驟。”
“什麼意思啊?”思維完全跟不上的牧小芝依然十分的疑惑。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許沐天笑了笑,放下水杯。“菜上來了,趕緊吃吧,想來你也餓了。”
聽着許沐天那種模棱兩可的回答,本打算追究的牧小芝一看到服務員端上了的菜,頓時什麼都被拋到了腦後。那熠熠發輝的眼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一種動物。看着此時模樣的牧小芝,許沐天露出一縷溫柔寵溺之色。
然而,吃到盡興之時,牧小芝便聽到口袋裡來自手機的來電鈴聲,來了一眼來電顯示,騰出一隻手一滑,邊吃邊道:“怎麼了?”
“小芝,我之前跟你說的事,你還記得不?”
“啊?”原本低着頭的某人聞言,頓時茫然的擡起頭,見對面的許沐天並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慢半拍地道:“什麼事?”
“就知道你忘記了。”手機另一邊的人無語的嘆了一口氣兒,不過還是沒有將她激動的心情減少多少,依然興奮的提醒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給你介紹對象?”
“給我介紹對象——”
原本不甚專心的牧小芝一聽最後一句話,聲音不自覺地拔高,直到感覺到四周投遞過來的目光才恍然察覺到自己身處的地方,當下朝着衆人歉意的笑了笑,一邊壓低聲音道:“蛐蛐,我還沒有那個打算......”邊說餘光便看着對面的人,見他依然低着頭安靜優雅的進餐,這才小小的鬆了一口氣兒。
“這叫未雨綢繆,備胎,女孩子就是要爲自己的未來打算,不能走一步看一步......”
——正胎都不知道哪兒找呢,備胎就預備上了。乃不用這麼神速吧?
牧小芝默默地聽着手機另一邊的人的吐沫橫飛,心思早就被桌上的餐點給勾搭去了,偶爾敷衍地應答,也不知道她倒是說了什麼。
“就決定了,明天我來安排你們兩個見一面。”見牧小芝明顯是敷衍的答案,對面的蛐蛐同學也不在意,直接拍案定決。
“呃.......不用吧,我明天沒有時間,而且都不認識,不好吧......”敷衍的吃貨這個時候也難得放下手中的美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那我先把他的照片發過來給你看,至於什麼情況,明天再說,他長得很忠厚純良的,是老公的好人選,你要好好把握。就這樣,拜拜!”完全沒有給牧小芝拒絕的機會,曲丹聆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看着顯得通話結束的屏幕,牧小芝不自覺有種淚流滿面,趕鴨子上架的錯覺。然後一分鐘之後,便提示有一條彩信。正在她在看與不看之間猶豫着的時候,始終安靜進餐的許沐天放下餐具,擦拭了一下嘴脣,清冷的眼看着對面的牧小芝一臉糾結,看着手中的表情。輕啓朱脣:“芝麻球,我能看看嗎?”
“咦?”正糾結中的牧小芝見狀,茫然地回望着,還沒有反應過來。
見牧小芝還處於茫然中的神色,那雌雄莫辯的臉忽然露出一抹優雅迷人的笑容,再明白一點兒的提醒道:“你的手機。”
“呃......好。”被那曇花一般的笑容迷得不知道東南西北的某顆芝麻球,頓時很哈皮地將手機,用一副狗腿的樣子遞了過去。直到那笑容隱去,才惶惶然的驚覺自己幹了什麼。
——小天乃真卑鄙,居然使用美人計!
牧小芝欲哭無淚的糾結着,又不敢上前搶回來,只能暗暗的鄙視自己的抵抗力。
許沐天接過手機,再度淡漠着一張臉,看也不看牧小芝那悔不當初的表情,修長的手指輕輕滑動着,深邃黯黑的眸子沉默的凝視着屏幕,好一會兒沒有做聲。俊朗的眉毛,卻悄悄蹙起,脣齒間終於道出:“他長得像顆大蒜。”
評語精煉,簡短,一針見血,並帶着淡淡的嫌棄。
牧小芝囧了一下,回想起那張臉龐……呃,確實有點像。
好吧,像就像,但是長得像大蒜也不是人家的錯,不能因此而出言奚落人家啊。牧小芝出言辯護:“有人都說,他這樣看起來很忠厚純良,是老公的好人選。”原話照搬。
老公的好人選......麼?
許沐天眸中冷光一閃,語氣變得深沉帶着涼意:“雖然我並不認爲一張臉對一個男人來說,能產生任何實質上的意義。但是——”垂眸望着手機屏幕,許沐天用最優雅的語氣,說出最惡毒的句子,“基本上長成這樣的,算是三
等殘廢了。”
牧小芝被噎了一下,瞪大圓眸據理力爭:“有有有人說他爲人很上進。”幹嘛結巴啊,可惡,有人出言詆譭朋友給自己介紹的對象,就等於間接詆譭自己的品味層次,牧小芝,你應該——
“上進分兩種,”許沐天若無其事將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將惡毒進行到底。“一種是上進勤奮,一種是喪盡天良。就不知道這位先生……”線條優美的雙脣,抿出涼薄的笑意,“是屬於哪一種?”
慢慢鼓起的氣球頓時撲哧一下焉了下去,牧小芝決定低頭吃飯,默默的,默默的。
因爲被許沐天那嫌棄的“大蒜”“喪盡天良”刺激了的牧小芝,敬謝不敏地拒絕了曲丹聆的好意。也在那天,許沐天和她一起來學校的時候,才能夠他回國之後一直都是看到他處理公司的事情的牧小芝纔有一種他還是學生的感覺。
這個消息倒是讓許多人沸騰,首當其衝的便是之前的宴會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杜月姍。不顧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的追求,她便又聽到一個消息。那個極品帥哥是文學系牧小芝的男朋友。
頓時,玻璃心碎了一地。
但是卻讓本就在牧小芝那裡碰了一鼻子灰的杜月姍氣紅了眼。
該死的,牧小芝居然騙她!
所以,當在學校看到牧小芝和別人有說有笑的時候,感覺自己被愚弄的杜月姍幾乎是氣炸了。
“牧小芝——”
一下課,和雲若水打了一個招呼,便趁着曲丹聆不注意想要偷溜的牧小芝,還沒高興太久,就被有先見之明的曲丹聆給堵在了半路上。賠笑着聽着她的抱怨,因爲自我感覺有些理虧的牧小芝,就算肚子開始抗議了,也愣是不敢先走。
所以當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雖然口氣兇一點,態度不好一點兒,牧小芝還是很感謝這個人的救場的。不過當轉身看到喊自己的人是誰的時候,牧小芝疑惑了。
“請問你是…….誰?”
剛怒氣衝衝走上前準備興師問罪的杜月姍意外地對上了牧小芝那一臉的陌生,滿肚子的怒氣愣是堵在了胸口,想發卻找不到發泄口,特別是那兩人都是一副同學你哪位的表情看着她。
“牧小芝,你別跟我說,你不記得我——?!”
“抱歉。”牧小芝下意識的搔了搔腦袋,看着眼前的古典美女,雖然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實在是想不出她在哪兒見過她。“你…….是誰?”
“你——你以爲你裝傻就能躲過嗎?”杜月姍被牧小芝那一副狀態外的模樣氣的一口氣上不來,瓜子臉氣的通紅。不過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就連生氣都讓人心神盪漾。
“呃……真是不好意思啊,這傢伙腦袋不好使,認衣服不認人的,簡單的說,有一點兒面癡。”見杜月姍氣的似乎要掐死眼前少一根筋的人,曲丹聆忙緩和一下氣氛。不過她可不像牧小芝那麼白目。“說起來我們還是同一個系呢,當然記得文學系出名的古典美人兒——杜月姍學姐。”
這句話,顯然是給身邊迷糊的人一個提醒。
“哦,我記得了,你是上次宴會裡的那個…….”看着杜月姍那張怒容,那種熟悉感再被曲丹聆這麼一提醒,牧小芝這才後知後覺的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那個,你找我……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