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哥兒這歌唱得怎麼樣?不錯吧?”
牧小芝一愣,被打亂的腦路還沒有捋順,下意識的張嘴道:“像黃河氾濫……”
“哦?難得是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站在他身邊的沈謙,一聽,將屏幕暫停,一手搭在蕭衍的肩膀上,笑得格外的得意。而蕭衍更是得瑟地拋了一個媚眼。“球球,看不出來,你真有品位啊。”
“不是,是所到之處,生靈塗炭,遍地屍體…….”忽然變得安靜的包廂內,這讓牧小芝的話顯得格外的大聲。
“……”媚眼拋了一半,砸在了地上。
“唔——噗——咳咳…….哈哈……”原本剛要將一杯酒一口氣喝下的丁羽菲被這意外之語驚得忍俊不禁,大意被這麼一嗆,滿口的嘴噴了身邊的雲若白一身,然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和抑制不了的笑聲,一邊抽空對着牧小芝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原本就酡紅的臉色此時更是紅的快滴出血來。
猝不及防被噴了一身的雲若白,看着自己白衣上明顯的污漬,談笑風生的妖孽臉終於僵着一張笑臉,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扶着自己肩膀邊笑邊咳嗽,宛如要抽風一般的丁羽菲。最後只能恨恨地抽過一些紙巾亡羊補牢。
一見已經被打擊得有些石化的蕭衍和沈謙,牧小芝才發覺自己被許沐天這麼一打亂,很直接地說了實話,頓時乾乾了笑了一下。餘光瞥見屏幕上的提示,忙站起身跑到另一邊按下播放鍵,一邊說道:“下一首我們大家一起唱吧,有麥沒麥都一起,這樣纔有氣氛的。”
話音一落,震耳欲聾的音樂也響起,衆人一看那顯示在屏幕上的四個字——“第一時間”,默默無語地看了一下牧小芝,隨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興致勃勃一致地看着此時悠然自得地倒酒的許沐天。
唱歌?那隻冰山?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不由自主地腦補了一下那樣的場面——許沐天面無表情地對着屏幕,嘴巴一張一合的。或者進入佳境,又唱又跳的陶醉着。
一瞬間,所有人都有一種胸口碎大石的感覺。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還是不怎麼能承受得了。
再度跑回來的牧小芝見衆人神色怪異,並沒有多想,忙招呼他們站起來。到底是玩鬧慣了的,知根知底,形象在外人面前保持就好。丁羽菲直接拉着雲若白站了起來,摩拳擦掌着。直接把站在唱臺上的兩隻拎了下來。
見許沐天端着酒杯紋絲未動,牧小芝頓時傾身在他的耳畔道:“小天你也起來啦,一起唱,更有氣氛。”
牧小芝的動作,其他人自然是注意到了,不過沒興趣的也只有丁羽菲,她根本不指望許沐天那種沒有什麼情緒的聲音會有什麼很好的音質感。倒是其他三隻更是一副看戲的姿態,說到底,他們還從來沒有聽過許沐天唱過歌呢。
喝酒的動作微微一頓,許沐天看着直接貼着自己說話的牧小芝,溫熱柔軟的觸感很清晰地傳達過來,見她笑得雙眼彎彎的模樣,想要拒絕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順着她拉扯的力道站了起來。
煩了不要見外
把我找出來
陪你負擔
續杯咖啡的溫暖
一直暖到你想開
你心情的坑洞讓我來填滿
昨天會被今天明天來取
代
動心的感情不會淘汰
關心常在
牧小芝一邊拍手一邊唱着,身體跟着音樂搖擺着,轉過頭看着身邊的許沐天,清冷的神色柔和不少,至少沒有冷冰冰跟着念,不過就是音樂太大,她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聲音。
就算你我再熱鬧喧譁中走散
友情會在第一時間趕來
讓跳亂的心情平躺下來
重新的呼吸簡單
深深的滿滿的
朋友只要你被孤單壓的叫不出來
我第一時間送出關懷
熱熱的眼神陪你看開
原本氣氛絕佳的時候,忽然某道很明顯的奇怪腔調突兀地竄了起來,愣生生地打破了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氣氛。頓時,衆人下意識地看去,見蕭衍拿着麥克風,一臉陶醉的嗷着,五音不全的聲音通過話筒重重地響徹整個包廂,在毫無防備的衆人心中給予了一擊重擊。
牧小芝下意識的捂住耳朵,無語問蒼天。
——蕭衍,關鍵時刻就掉鏈子,乃配合一下會死啊!
相對於牧小芝的無語,丁羽菲直接擡腿朝着站在自己身邊還在陶醉的蕭衍的屁股上踹了一腳,直接往許沐天那邊踢去。許沐天反應倒是也快,拿過桌上的酒杯,照着那大張的嘴灌了下去,也不管那液體流進了上面了兩個小洞。
看着眼前慘絕人寰的虐待,沈謙直接抱着麥克風別過頭,因爲一身酒漬形象大受影響而心情低落的雲若白一見蕭衍捂住鼻子猛咳的狼狽,頓時笑得妖嬈風姿,好心情地和丁羽菲碰了一杯。
至少他不是最狼狽的。
而另一方面,在“夜澀”的三樓,相比於一樓的喧鬧,這裡顯得十分的寧靜,這裡的表演都帶着一張頹廢抒情的味道。而此時一位女子的出現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眼球。蒼白的臉上帶着明顯的病態,纖細的身子在那一身白色連衣裙中,顯得更加的不盈一握。眉宇之間殘繞着揮之不去的哀愁,如現代的林黛玉。
女子微微張望,便找到了坐在角落正對着手中的酒杯發呆的好友。一走近才發現,好友臉色潮紅,雙眼迷離,顯然已經醉了。當下忙將她正要喝下的酒拿了過來。“月姍,你不能再喝了。”
手中的酒忽然被人搶走,杜月姍不悅地擡頭,一見來人,露出一抹醉人卻頹然的笑容。“淼淼,你來了,我以爲你不會出來呢。”
“你都這樣了,我怎麼放心待着。”於淼淼皺着眉,接到她的電話,那種異樣的語氣,她怎麼可能放心?勸着父母回去,又趁着護士不注意的時候忙跑了出來。“發生什麼事了?”記憶中,她很少見到十分注重形象的好友這幅模樣。
“呵呵……”杜月姍一手托腮,一隻手伸向酒杯。“先把酒給我吧,你的身體也不能喝酒,舉着也怪累的。”
見此,於淼淼不悅地輕皺了眉。“月姍——”
“淼淼,就這一次,別和我爭了,就讓我喝一次。反正不是有你在?”杜月姍笑着凝視着她,明明在笑,然而,於淼淼卻感覺到另一種不安,對於杜月姍伸過來的手,不再躲避,任由她拿過酒杯,一飲而盡。
“別喝那麼多,我可背不動你。”
杜月姍依然笑着,拿過酒瓶倒上,不過這一次,只是盯着
那液體發呆着,隨着時間,嘴角的那微翹的弧度漸漸拉平。索性趴在桌上,看着晃動的液體,腦海中卻浮現了另一人的身影。
“淼淼,我喜歡上一個人了。”
“在宴會上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愛上他了。他就像是一塊磁鐵,深深的吸引了我,直到最後不可自拔。”杜月姍歪着頭,拿起酒杯,搖晃着往嘴裡灌,撒滿了桌面,也溼了自己的衣。然而她卻毫無所覺,陷入自己的世界中,露出嫵媚又羞澀的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他給我的感覺卻捉摸不透,對一切都冷漠着,明明他人就在我眼前,但是他的四周好像有無形的隔閡,把所有人的阻擋在外面。”
朝服務員要了一杯水,於淼淼看着好友臉上那戀愛中的女人才會露出的嬌態。“我想那個人一定很優秀。”不然眼高於頂的她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態。
“可是……”想到唯一的特例,杜月姍重重地酒杯放下,很沒有形象地打了一個酒嗝。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羨慕和嫉妒。“可是他卻獨獨對一個女人溫柔,只允許她走人他的世界,他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那個女人身上,旁人讓一個目光都吝嗇。這樣的專寵,那個女人卻一無所覺,彷彿是理所當然一樣。我真的好恨…….”
“月姍,我以爲你不會在意這個的。”輕輕地喝了一口溫水,來滋潤有些乾澀的喉嚨,於淼淼笑了笑。她所認識的杜月姍,可不會因爲對方的身邊已經有人就放棄的人。不過她倒是很想見見讓她淪爲買醉的那個人。
“我爭取了啊,當我知道他的公司一個項目和我爸爸公司有掛鉤的時候,我就想趁這個機會和他拉近距離的。”杜月姍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猛地將酒杯狠狠地放下。“但是你知道麼?他居然拒絕了我,沒有任何考慮。還不冷不熱的提醒我的幼稚!從頭到尾,他沒有任何的表情,哪怕是一絲一毫都沒有。”
“好像他面對的是一副沒有生命的畫,而不是我這個大活人!”說到最後,杜月姍狠狠地一揮手,於淼淼還來得及做任何反應,酒瓶和酒杯便被掃落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頓時,臨近幾桌的客人都或不悅或疑惑地朝這裡看來。於淼淼忙連聲道歉,一邊安撫情緒激動的好友,又向上前收拾的服務員道歉。
許是知道自己闖禍了,杜月姍很安靜地任由於淼淼安撫着自己,很乖巧地坐在位置上。把玩着服務員重新拿上來的杯子。倒是爲了不讓她再一次的失態,於淼淼忙坐在她的身邊,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
“我問他,他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但是你知道麼?他卻回答我說…….”杜月姍微仰着頭輕笑着,輕顫的雙肩帶着一股別樣的風情,迷離的醉眼卻帶着一絲淚意的痛。“說他愛她。”
“不知道爲什麼,這裡……”杜月姍轉過頭看着於淼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帶着困惑和茫然。“很痛,一紮一紮的疼。”
於淼淼長那麼大,根本就沒有真正的談過戀愛,只要一次暗戀,直至至今都不曾消失。她明白那種感受,卻也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
不過想起來,好友口中愛戀的人,和她心中愛戀卻得不到的那個人似乎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同樣的疏離冷漠,同樣的將一世溫柔傾注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同樣的眼裡只看到那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