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回答，突兀的傳來一陣敲門聲，兩人面面相窺，隨後便見門從外面被人打了開來，一身白色套裝的夏青青站在門口，帶着歉意地看着兩人。“抱歉，打擾到你們用餐了是嗎？”
瞥了一眼夏青青空無一人的身後，許沐天面無表情的放下碗筷，心中卻已經有些不悅。什麼時候，他的辦公室居然能讓人如若無人的闖入，而外面卻沒有一絲的響動，更不悅的是，她打擾到他和芝麻球了。
夏青青似乎也看不出許沐天的不悅，在他那種冷漠的目光下，原本想要的說辭卻無法吐出口。倒是粗神經的牧小芝沒有察覺到兩人的異樣，依然端着碗筷吃得歡快，一邊道：“小天，你有事嗎？有事的話就先去處理吧，我會留一點兒給你的。”
瞥了一眼一臉幸福像一隻小貓一般的牧小芝，許沐天那冷漠的臉微微柔和了下來，轉頭看着還站在門外的不速之客，卻帶着反差極大的疏離。“夏小姐，現在是午休時間，若是合約有什麼問題，請在上班時間詢問，李秘書會一一給你解答。”
夏青青張了張口，原本想要說什麼的，然而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滾落回去。微微欠了欠身，退了出去。“對不起，那不打擾了。”
見夏青青離開，許沐天伸出手握住了牧小芝的手腕，將她筷子上的魚肉喂到了自己的嘴角，在她橫眉豎眼下，心情甚好的繼續吃。而此刻站在電梯內的夏青青卻是滿臉的嫉妒。她怎麼可能忘記剛纔那一幕，那兩人旁若無人，無比自然的親密，而牧小芝更是忽視自己的存在，最讓她不能忍受的便是許沐天對自己的態度，冷漠得沒有一絲感情。
大步走出電梯，夏青青沒有理會迎面朝自己打招呼的人，陰着一張臉走出了大廈。那個一無是處的牧小芝有什麼好的？憑什麼能享受唯一的榮譽，她絕對不允許！許沐天這個男人是她的！
纔剛吃完飯，許沐天接了一個電話便離開了。收拾完之後，牧小芝回到了自己的部門，原本打算把自己還不怎麼熟悉的東西再運用一邊，卻意外的看見精神委頓地趴在自己位置上的，帶自己的前輩——顧敏。
牧小芝走上前，正想開口，卻不料原本趴在桌上的顧敏忽然猛地擡起頭，把她給嚇了一跳。
“顧......顧姐，你怎麼了？”
而顧敏並沒有回答她，只是用一種十分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把牧小芝看的心裡直發毛。就在牧小芝打算要不要先撤退的時候，顧敏終於開口了。“小芝.......”
那十足怨念的聲音讓她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牧小芝乾笑着。“怎......怎麼了？”
顧敏再度沉默了，似乎在琢磨着怎麼開口，被她弄得精神緊張的牧小芝只能乾站着。許是看出了她的緊張，顧敏猛然站起身。“小芝，陪我吃飯吧，餓死了。”
咦——？！猝不及防被拉着走的牧小芝，看着一改剛纔的委頓變得殺氣騰騰的顧敏。默默無語了，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
直到牧小芝坐下來，看着對面吃得狼吞虎嚥，幾乎好像和食物有仇一般，一臉兇狠狀的顧敏的時候，這個問題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解答。她以爲她已經夠能吃的了，但是看到桌上九盤菜和那五
大碗白米飯全部都掃得乾乾淨淨之後，她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顧敏將最後一口飲料豪邁的一飲而盡，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一副功德圓滿地拍了拍肚子，看着坐在自己對面已經微囧的牧小芝。“吃飽了就是好啊，什麼狗屁男人都去死吧！走，小芝，我們回公司去，讓那些男人見識一下，沒有他們，我們女人照樣能撐起一片天。”
“.......”所以是失戀了？牧小芝明智地沒有把問題說出來，任由着她再度一爪子扣住自己的手往店外面拖。失戀的女人總是不可理喻的，她要寬容一點兒，雖然那爪子的力道讓人有些想要一巴掌拍過去的衝動。
顧敏拉着牧小芝一邊往公司走，一邊數落着男人們的種種不是，而且那音量根本就沒有控制，引得路人紛紛側目，特別是躺着也中槍的男人們看着她們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啊。牧小芝囧囧地聽着，承受着各色各樣的目光，被她這麼一罵，這全世界都沒有一個是好男人了。
“牧小芝小姐？”
牧小芝轉頭看去，見馬路邊停着一輛車，而杜宇琛正將頭探出車窗對着自己招了招手。站在她身邊罵累了的顧敏一見，頓時兩眼放光，一個勁兒地在她的耳邊問是誰。
那激動又像是做賊一般的反應，完全看不出上一刻還一副和男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再度讓牧小芝囧了一下。小聲的說了一句是同學的哥哥之後，牧小芝走到車旁，微彎腰笑道：“雲笙的哥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出來辦一點兒事情。”杜宇琛瞥了一眼她身後的大廈。“你在這兒上班？”
“恩，算是吧，在實習中。”牧小芝習慣性的搔了搔頭髮。
“有空嗎？請你喝一杯咖啡吧。”
牧小芝看了看時間，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而且看到他，她想到了顧雲笙，自然也想到了沈謙所說的話。“好啊。”原本打算讓顧敏也一起的，不過一想到之後關於顧雲笙的事情，她還是禮貌地讓她先回去。顧敏倒是也沒有計較這麼多，大方的點了點頭，臨走之時還朝着杜宇琛的方向嘿嘿的笑了一下，十足一副女色狼的模樣，讓牧小芝微微囧了一下。
找了一個較近十萬咖啡廳坐下，不過真的坐下來之後，對於顧雲笙的事情，牧小芝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杜宇琛好歹是商場上打滾多年的，那點兒眼力還是有的，一眼就看出她似乎有話要說。
“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
“呃......”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牧小芝頓時有一種緊張的感覺。倒是杜宇琛也看出來了，巧妙的轉移了話題。“我真的很意外，雲笙會和你接近，但是更多的是欣喜，我很高興，你能待在他的身邊。”
杜宇琛這麼鄭重的道謝讓牧小芝有些適應不過來，忙擺手道：“別這麼說，能和雲笙成爲朋友，我也很高興的。所以並沒有什麼謝不謝的問題。”
“不，我當然要謝謝你。”這一點兒，杜宇琛顯得十分堅持。“我想你應該聽到過你那所大學裡面，其他學生對雲笙的評價和懼怕吧？”
牧小芝想到之前在假山和教學樓下聽到的話，點了點頭。原來雲笙的哥哥也早就知道有這種事情發生，那麼爲什
麼不管？
“並不是不想管，而且管不了，就算你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堵住悠悠之口。”杜宇琛只要一眼就看出此時她在想什麼，頓時一抹苦笑隱隱透出一絲酸澀。“而且我不希望雲笙就這麼一直這樣下去。”
“一直這樣......下去？”牧小芝微微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雲笙手腕上的傷痕，你看到了吧？”杜宇琛擡頭看着一頭霧水地牧小芝，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正握着雲笙的手腕，兩人之間的氣氛更是帶着一種微妙的感覺。“他當時有跟你說什麼嗎？”
“說什麼？”牧小芝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腦海中卻想到了顧雲笙當日那空空的，淡淡的，讓她感覺到深深的空寂和悲傷。還有他淡淡低喃着的話語。
我.......只是一抹早就應該消失的幽靈而已。根本就不允許存在於這個世上的......魔鬼.....。
你能想象，會有我這樣的人......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發現，就好比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我的存在過一樣，一點兒痕跡都不會留下。
“是嗎？他是這樣說的呀。”杜宇琛擡起頭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對於牧小芝的話，心中百感交集。他從來就沒有從他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相處了十多年都不曾聽見他心中的聲音，而眼前的女孩卻輕易做到了，不知道該說是諷刺還是慶幸。“我一直等着，他能對我說這些話，不管多久都在等，但是......”
“其實......”
“那些傷口的來歷，我想你也知道了，是他這些年多次輕生而親手劃上去的。”牧小芝看着明明是看着窗外，目光卻彷彿穿透表面望向遠方的杜宇琛，注意到他無意識地用指腹摩擦着咖啡杯的邊緣，這個小動作，曾經她也在顧雲笙的身上看到過。“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這一切，但是竟然雲笙會對你說出這樣的話，我想，或許知道這一切的你，應該可以改變什麼東西。”
“造成今日這一切的，讓雲笙變成如今模樣的人是他的——親生母親。”
砰——
意料之外的答案，然而那內容卻牧小芝失態得差點兒就將手中的果汁摔落在地，而杜宇琛彷彿沒有任何感覺一般，思緒飄忽着，回到了那毀滅了雲笙一生的悲劇的那一年。“雲笙是流落在外的弟弟，在我十三歲被父親帶回來的，那個時候，雲笙他只有九歲。”
那是杜宇琛第一次看到他，瘦小的他站在父親的身後，怯怯地看着自己和母親。直到父親好聲哄着，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有點兒羞澀，又有些害怕，還有一絲絲的歡喜看着自己和母親說，他叫顧雲笙。
忽然有了一個弟弟，特別是雲笙還是安安靜靜又時時帶着羞澀的模樣，讓他和父親都十分的喜歡。只要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第一時間給他，考慮到他的性子，也沒有強迫他在公衆場合露面過。那一年，杜家的神秘二少爺十分受寵，在業界傳了開來。
而母親對於失而復得的孩子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歡喜，反而透着一絲的冷漠。對於他和父親的寵溺，母親更是將雲笙視如空氣。不過到底算是一個美滿的家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