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男廁所內,洗手池前,君青捻起一綹正在扭動的頭髮。燒焦的氣味蔓延,沒等頭髮纏住君青的手指,就已經燃燒殆盡,火焰甩過它乳白色的焰尾。
同樣意識到不妙的君青剛拿起手機,電話鈴響了,下意識的接通,對面傳來趙辭焦急的聲音。
“瑾秀川曾經與城市地下管道相通,水鬼可以自由移動”
“發現了”君青沒有感情的回道
長鬆了一口氣,趙辭吐槽“嚇死我了,何以渟一家四口都在你身邊吧”
“沒有”小翅膀坦然“你走不久後,何以渟,崔曉曉,年長體(老人),她們三個回賓館了”
“……”電話那邊傳來長久的沉默,接住是急促的腳步聲“你現在你能趕過去嗎,我這邊有些不趕趟”
“我不想參與……”
“行了”趙辭煩躁的打斷“行行好吧!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假惺惺的模樣”呼嘯的風聲,遠處的車鳴,人們的喧鬧,還有趙辭的聲音一起傳進了君青的耳朵。
“這樣,我用一年的時間,換你的一分鐘,如何”
“人類,你沒有幾年……”
趙辭焦急的打斷,沒有時間談論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畢竟人命關天。
“房間號1084或1085,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漆黑的夜晚,燈光通明的街道上,刺眼的燈光閃爍。不停鳴笛的轎車直直衝向還沒從電話回過神來的趙辭。
心中警笛聲大作,趙辭本能的反應,小腿用力,躍起,身體微曲。下一秒,蜷縮的身軀避開車頭,狠狠的撞在了擋風玻璃上。
輪胎在地上重重的摩擦,車子又向前滑行幾米才停下。失去慣性,趙辭從擋風玻璃滑落在地。
整個過程從發生到結束不到5秒,所有人都處於震驚狀態了沒緩過來時。趙辭站起,身影搖搖欲墜。穩住身型後,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向漢庭酒店衝去。
最後一抹晚霞收斂餘暉,黑暗籠罩天邊。何以渟帶着女兒和公公重新回到了酒店,收拾東西準備休息。
本來何以渟只想自己一個人回來,但公公執意要回來拿些東西,崔傑剛做完手術無法下牀照顧女兒,何以渟索性連女兒也一起帶了回來。
何以渟和女兒住一個屋,老公和公公住一個屋。把公公送回屋後,安頓好女兒,她找出洗漱用品,準備泡泡澡,緩解那一身的疲倦。
溫水吞吐着熱氣,點點水珠在玻璃上凝結,霧氣盈滿房間,折射細碎柔和的光。何以渟脫下衣服,玉手拂過香肩,劃過象牙般乳白的肌膚,長髮散開,煙影勾勒身姿,綽約婉轉。
水波從指尖盪開,一圈一圈,水溫正適。何以渟在浴缸中緩緩躺下,溫水沒過何以渟的鎖骨,停留在玉頸旁吮吸。仰頭,閉目,水汽瀰漫,溫水洗過疲倦。舒適愜意的感覺令何以渟的肌肉放鬆。
清澈的水柱從水龍頭流入浴缸,一絲污濁乍現,填滿了水柱,黑絲在裡面蠕動,伴隨着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黑髮流入像是黑墨入水,點點綻開,不斷抽絲,拉的悠長。
滑膩感和腐臭味出現,何以渟皺眉,睜開雙眼,滿池污水,黑色的不明物體蠕動,瞬間臉色慘白,尖叫穿透房間。
黑髮將她纏住,何以渟拼命掙扎,大喊呼救,慘白浮腫的小手伸出,捂住她的嘴,將她的頭向水中按去。
君青掛斷電話,回到崔傑的房間,關緊房門。三步併成兩步,衝向窗戶,脫下上衣,步伐穩重無聲,腳尖輕點窗沿,一躍而出。
羽毛層層疊疊的從君青後背浮現,翼骨舒張開來,乳白色的光暈籠罩君青全身,神聖威嚴,使人想屈膝下跪,匍匐膜拜。
光芒瞬息而逝,消失在天邊。
只可惜崔傑深陷沉睡,無法看見這神聖的一幕。醒着其實也無礙,凡人肉眼是無法看見以諾的。
以諾,是聖神能量的意思,指的是君青周圍乳白色的光。
——
坐在牀上擺弄玩具的崔曉曉聽見媽媽的呼救,趕忙下牀去拉廁所門,拽了幾下沒拽開,同樣聽見呼救的老人趕來過來,心急火燎的敲門。
曉曉踮起腳打開房門“爺爺,媽媽她……”
老人望見地上漫出混濁的髒水,使勁推門大叫“以渟,以渟”幾次失敗後老人決然轉身,跑了出去。
慌張的曉曉看了一眼廁所,猶豫一下,小跑跟上爺爺。
兩人前腳離去,君青後腳到來,距離掛斷電話僅隔了37秒。十米開外時他就感受到了兇靈的氣息,收起羽翼,來到廁所前,輕輕一拽,整個門掉落。
腐臭撲面而來,漆黑的水翻騰,不斷有氣泡冒出,君青面無表情,伸出手摟住何以渟將她拽出,凡是碰到君青手臂的頭髮都莫名起火,乳白的火焰給人一種舒適。
水鬼不甘心的尖叫,從下水道退走。
窒息,恐懼,何以渟尖叫的掙扎着,她嚇壞了,緊閉雙眼不願睜開。女孩浮腫的手臂,鐵青慘白的小臉,時不時在腦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