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夫人。”朱律師進門後和林瑤打招呼。
林瑤坐在他對面,手上還拷着手銬,整個人看上去很沒精神。她淡淡說道:“朱律師,叫我林瑤吧。”
朱律師愣了一下,接着開口道:“林小姐,饒先生有吩咐,請我問下你是否還好?”
“我不想說他,我想跟您談談這個案件。”
朱律師被她冷淡的語氣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見她坐在桌子那頭整個人沒什麼生氣,不由地說道:“林小姐還是保重身體,不然饒先生會擔心的。”
林瑤突然厲聲道:“我想談一談這個案件,朱律師可以不要談饒以哲嗎?”
朱律師點點頭,看着林瑤依舊淡然的表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朱律師坐定後,便開始詢問。
“請問林小姐,您爲什麼會去死者的病房呢?”朱律師一手拿着筆,一邊問着林瑤,聽到一些點兒便記下來。
“因爲是她讓我去的。”林瑤答道,“那天一個警察給我打電話,說宋婉兒剛纔鬼門關救回來,現在想見見我,問我是否有時間。我覺得她很可憐,便答應了。”
朱律師隨手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個字,接着問:“請問林小姐,她叫你去說了點什麼呢?”
林瑤答道:“一開始就講了講她的獄中生活,講了她的獄友,但我並不感興趣,就沒插話,她只是自顧自地說。”
朱律師接着問:“她爲什麼要講她獄中的故事和獄友的故事?”
“我不知道。”林瑤搖了搖頭。如果我知道,我或許早就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吧?
朱律師皺着眉頭,開口說:“那後來呢,後來做了什麼?”
“後來她說她想吃蘋果,我去看她的時候正好給她帶了果籃,因此就去洗了蘋果給她,她讓我幫她削皮。”
聽到這,朱律師忙問:“所以刀子是你帶去的。”
“不是。”林瑤搖了搖頭,看着自己的手銬道,“她跟我說,你回來的時候順便和護士小姐借個削蘋果的刀,所以那個刀是我借的。”
林瑤仔細地跟朱律師說着那天發生的事兒,朱律師也問得很清楚,但說完
了蘋果,林瑤卻怎麼也不肯說之後宋婉兒又說了什麼。
朱律師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個字,接着說道:“所以,她吃了嗎?”
“沒有。”林瑤搖了搖頭,說,“她又讓我給她削梨子。”
“這時候你們有說話嗎?”朱律師問道。
林瑤想了想,說:“聊過,隨便聊了點東西,我忘了。”
朱律師這時住了手,擡起頭來,看着林瑤說道:“林小姐,麻煩你一定要想起來,我一定要知道所有的事情經過才能幫你進行有利辯護。”
林瑤說道:“就是隨便說啊,不可能每句話都記得清楚,反正就是削梨,之後她就拉住我的手。
“幹什麼?”朱律師緊張地問。
林瑤想了想,開口道:“插向她的心臟,她摁着我的手把那把水果刀插向她的心臟。”
林瑤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很堅定,她說的時候,當時的那一幕不停地在眼前出現,好像跟放電影一般,讓人感覺到既真實又虛幻。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自殺,然後想嫁禍你,所以拽着你的手把刀子插進自己心臟,是嗎?”朱律師嚴肅地問。
林瑤點點頭,說:“是的,她摁着我的手把刀子插進她心臟的。”
朱律師嘆了口氣,問道:“有什麼證據嗎?”
林瑤點點頭,說:“刀子上應該也有她的指紋,這算不算證據?”
朱律師想了想,沒有作答,這個案子該怎麼辯解呢?爲什麼林瑤在削梨,宋婉兒會突然按住她的手呢,宋婉兒到底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到了一定要以生命來陷害的地步?難道是之前和饒氏的那場風波?
朱律師思考了良久,又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削梨,他突然就按住你的手插往自己心口,是這樣嗎?”
林瑤沒說話,正是因爲沒說話,讓朱律師有點懷疑,因爲這怎麼說的通啊?宋婉兒爲什麼會突然在林瑤削水果的時候摁住她的手,如果真的有那麼的深仇大恨,林瑤爲什麼會答應去看她並且給她削蘋果?
朱律師嘆了口氣,對着林瑤道:“林小姐,這就是全部了嗎?”
“對
,這就是全部了。”林瑤說道。
可眼睛裡分明閃過一絲猶疑的光。
朱律師不僅嘴皮子厲害,觀察力也是驚人的好,他再一次問道:“你確定嗎?”
而林瑤沒有說我確定,只是看着朱律師,見他眼神越來越猶疑,越來越不相信,嘆了口氣,說道:“沒有,還有一些沒說,但我覺得那些是無關緊要的。”
“既然無關緊要,林小姐介不介意說一下呢。”朱律師不依不饒。
林瑤愣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我覺得有些私事可以不用說。”
朱律師攤開手,看着林瑤嚴肅認真地說道:“對不起林小姐,我覺得你還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如果你不說,我沒辦法找到其中的關鍵,就沒辦法幫你。”
可林瑤依舊沉默,怎麼都不說話。
其實是不想說,或許,或許是不想就這麼冤枉饒以哲吧。雖然她心裡已經斷定宋婉兒說的百分之八十都是事實,可自己的心裡還是抗拒的。
還以爲一輩子就只會喜歡一個人。
如今想來確是天大的笑話。
林瑤對着朱律師搖了搖頭,朱律師還想在說什麼時,她突然對着旁邊的警察說道:“我想回去了,請帶我回去吧。”
警察愣了一下,朱律師也愣了一下。
她這是自暴自棄還是破罐子破摔?難道她真的不準備翻案了,不準備爲自己的清白辯解了?還是,還是這根本就是她做的?
警察很快把林瑤栓椅子上的腳銬打開,然後帶着她轉身回了監獄。
監獄是陰冷的,是沒有任何溫度的。
但林瑤想起了宋婉兒的話,或許在裡面活一輩子也不錯,至少與世無爭。
可看到冰冷的鐵門鐵窗,林瑤還是從心底裡戰慄起來。
嫌疑犯?
殺人嫌疑犯?
宋婉兒,你真夠狠,就是死也不放過我。
林瑤坐在監獄裡冰冷的地板上,垂着頭看着自己的手,回想着那溫熱的鮮血汩汩流出是的觸感,心裡一陣發毛。
爲什麼你要這麼恨?是我的錯嗎?我真的錯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