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廣義和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田興凱早就到了,和武警的軍車一起來的。不過鄭廣義田興凱沒有急着下車,主要是田興凱勸說,請鄭廣義稍晚一點再過去。
現場實在太亂了,持槍對峙,數十名流氓混混手持兇器,虎視眈眈。在這種情況之下,身爲省委政法委書記,田興凱有責任確保省委書記的絕對安全。若是亂將起來,哪怕只是傷到了鄭廣義的一點皮肉,都將是極大的政治事故。追究起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的烏紗落地。
大動亂之後,還從未有省委書記在本省被流氓混混傷到的先例,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眼見得武警戰士迅速控制了局面,鄭廣義這纔在田興凱的陪同之下,緩步走上前來。
“報告鄭書記,田書記,現場已經控制!”
遼中省武警總隊廖總隊長跑步上前,舉手敬禮,朗聲報告。
“辛苦了!”
鄭廣義微微頷首。
“謝謝首長!”
不久前,田興凱接到鄭廣義的電話,得知國務院國資辦督察局副局長劉偉鴻和省委書記鄭廣義的女兒鄭曉燕在春城大酒店被以韓永光爲首的流氓混子包圍,田興凱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乖乖,天被捅了個窟窿。
韓永光是什麼人,田興凱也是知道的,“鎮關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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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三省最大的流氓團伙頭目。
據說禍害了不少良家女子,只是事後他都會給筆錢封口,那些受害女子因爲擔心名譽受損,同時也害怕韓永光的報復,絕大多數都選擇了沉默。
但今天,韓永光黴運高照,凶煞進門,竟然直接圍住了鄭廣義的女兒,還將東南軍區劉司令員的兒子也一併圍了。簡直就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田興凱不敢怠慢,立即就給武警總隊下達了緊急出動的戰鬥命令。
總算及時趕到,沒有釀成大禍。
不過見了現場這個混亂的局面,田興凱心裡也在暗叫僥倖。萬一要是出點什麼事,他田興凱官職不保還是小事,搞不好就是牢獄之災。
老劉家和老鄭家震怒起來,一般人哪裡抵擋得住。
看着蹲了一地的流氓混子和散落一地的砍刀火槍等兇器,鄭廣義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慢慢來到同樣被微型衝鋒槍指住腦袋,蹲在地上的羅長安面前。死死盯住他肩膀上的兩顆星星。
二級警監!
“你站起來。”
稍頃,鄭廣義緩緩說道。
“鄭,鄭書記……”
羅長安滿頭滿臉大汗淋漓,渾身軟癱,雙腿乏力,掙扎了好幾下,竟然站不起來。
“羅長安,站起來!”
跟在鄭廣義身邊的田興凱一聲低喝。聲色俱厲。
“是!”
羅長安渾身一激靈,不知道哪裡涌上來一股力氣,猛地站了起來。省委政法委書記,算得是安北市公安局長該管的大上司,倒是認得羅長安。
“鄭書記,田書記……”
羅長安抖抖地給兩位書記敬了個禮,囁嚅着叫道。
省委書記不認識他。他不可能不認識省委書記。剛纔鄭曉燕親口告訴他。她爸爸是鄭廣義,羅長安還多少有點懷疑,覺得韓永光的點子不至於那麼背,竟然打算強搶省委書記的閨女,現在自然是再無半點懷疑。
這一刻,羅長安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前程已經完了,至於能不能保住一條命,就要看造化了。
“你是什麼職務?”
鄭廣義盯着他。緩緩問道。
“報告鄭書記,我叫羅長安,安北市副市長兼市公安局局長。”
這一回,羅長安倒是回答得比較利索。
“這是怎麼回事?”
鄭廣義點點頭,眼神往四周一掄,淡然問道。
當此之時,羅長安也只能硬着頭皮給省委書記解釋:“鄭書記。這個,我……我接到報案,說是有人在春城大酒店門口鬧……鬧事,我就帶人過來了……”
鄭廣義伸手往蹲了一地的流氓混混一指,問道:“那這些人呢。又是怎麼回事?”
“這……”
羅長安剛剛有了一點血色的臉頰,立時又變得煞白。
抓了現場啊!
堂堂省會城市副市長兼公安局長。出警的時候,公安一號車屁股後面,竟然跟着幾十個持刀舞棍的流氓地痞,和他這個公安局長一起殺過來。
單這一條,就是重罪。
“報告首長,這些人都是跟着公安局的警車一起過來的。”
眼見得羅長安眼珠亂轉,似乎想要找一套說辭也掩飾一下,站在不遠處的李強忽然開口說道。雖然不管羅長安如何狡辯,事後肯定會查清楚,但李強也知道,當場揭穿,殺傷力最大,令羅長安在省委書記和省委政法委書記面前,原形畢露,再沒有絲毫騰挪閃避的餘地。
李強不懂政治,但他是極其優秀的軍人,深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致人死地的重要性。
鄭廣義扭頭望去,問道:“你又是什麼人?”
整個現場,一直站在那裡,沒有蹲下的,就是這麼三四個人,顯得非常的鶴立雞羣。
“報告首長,我叫李強,武警首都一總隊專業軍士,借調在國務院國資辦督察局擔任司機。”
李強毫不怯場,朗聲答道。
鄭廣義微微頷首。毫無疑問,此人其實就是劉偉鴻的專職衛士,只是使用一個借調司機的名義罷了。一念及此,鄭廣義的眼神又是一掄,想要找到劉偉鴻和鄭曉燕。
都是這兩個不消停的傢伙惹出來的事。
不料劉局長和鄭處長竟然不見了,鄭廣義不由微微一愣,再仔細一看,纔在春城大酒店門廳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這兩位少爺小姐。
明明知道省委書記和省委政法委書記都到了,劉局和鄭處不急着過來見禮,反倒自顧自跑開了。
果真是牛人!
劉偉鴻和鄭曉燕如此失禮,卻是在察看付強的傷勢。
付強依舊躺在那裡,滿頭滿臉都是血糊糊的,氣息很是微弱。剛纔那一頓棍棒拳腳。韓七手下那些人,可沒有絲毫容情,都下的狠手。付強沒有被當場打死,當真運氣。自然,這也和他體格強壯,打架經驗豐富有一定的關係。付強也算個練家子,拳腳棍棒雨點般砸下來只是,儘可能護住了要害部位,換一個人,只怕這個時候已經沒氣了。
小婕和馮淑梅圍着他。不住地掉眼淚。
“強子哥,你不要死啊……”
小婕哭着說道,極其哀傷。雖然平時她很害怕付強,不敢和他接近,但剛纔付強拼死也要維護她,一下子就將小婕的心理防線擊潰了。原來這個相貌猙獰的“混混”,當真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
劉偉鴻探了探付強的脈搏,所幸還算有力。便即伸手掐住了付強的人中。
劉偉鴻從來不以貌取人。這個付強,或許有些劣跡,文化也不高,是個粗人。但此人講義氣,危急關頭,絕不肯獨自逃生,死也要維護小婕。正是最可寶貴的一種品格。
就爲這。劉偉鴻也高看他一眼,寧肯在鄭廣義田興凱面前失禮,也要先來救他。
“咳咳……”
稍頃,付強一陣咳嗽,醒轉過來。
“強子哥……”
小婕破涕爲笑,輕聲歡呼起來。
“小……小婕?”
付強勉力睜開被鮮血糊住了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小婕清秀明豔的小臉,頓時也是大爲驚喜,叫了一聲。又連連咳嗽,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我在這我在這……”
小婕連忙抓住強子的大手,緊緊握住,不住地點頭,眼淚又流淌下來。
“沒……沒事了?韓七呢?”
付強掙扎着想要坐起來,擡起光溜溜的腦袋,往旁邊看去。語氣還是很焦慮。
“韓七在那邊跪着呢,大腿上捱了一槍,褲子也沒穿好。”
鄭曉燕朝依舊半跪半坐在那邊的韓永光呶呶嘴,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這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流氓頭子,大概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丟臉的一天吧。
付強連忙往那邊望去,頓時也哈哈笑了起來。
這些年。韓永光不知道殘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令人痛苦不堪,顏面盡失,多少家庭悽風苦雨,以淚洗面。今兒當衆演這麼一出,也算是現世報了。
付強只笑了兩聲,又連連咳嗽,一口血吐了出來。
“怎麼啦怎麼啦……”小婕手忙腳亂去給他擦拭吐在胸口的鮮血,渾身都不住地顫抖,哭着說道:“強子哥,你不要死啊,千萬不要死啊,嗚嗚……”
劉偉鴻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廖總隊,這裡有一個重傷員,需要馬上送醫院,請你支援一下。”
廖總隊連忙眼望鄭廣義和田興凱,請他們示下。
鄭廣義點了點頭,說道:“馬上救人。”
“是!”
廖總隊立正敬禮,隨即大聲發令,一臺掛着武警牌照的小車開了過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強子擡上了車。小婕跟着上車。
“小婕……”
馮淑梅叫了一聲,似乎想要阻止小婕。
說起來,馮淑梅現在的心情也非常矛盾,強子拼死維護小婕,她都看在眼裡,但心裡的疙瘩,一時半會轉不過來。
“媽,我要去!”
坐在車裡,小婕非常堅定地說道,清秀的小臉上露出毅然的神色。
“唉……”
馮淑梅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不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