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鳳英和田興凱也隨之表態,必須嚴懲韓永光以及他的流氓團伙。
鄭廣義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大家的意見都比較統一,那就定下來,嚴查。我建議,省裡成立專案組,請寶成同志和興凱同志親自牽頭來辦這個案子。”
大家又都點頭稱善。
“興凱同志,根據剛纔劉偉鴻同志的描述,這個韓永光流氓團伙,成員不少,足有上千人之多。現在韓永光被抓,估計他那些流氓團伙的成員,都會成爲驚弓之鳥,四散逃跑。這個抓捕的工作,請你親自主持,從省廳和武警總隊‘抽’調得力人員,馬上組織抓捕,儘可能不讓這些犯罪分子逃脫。”
鄭廣義眼望田興凱,沉聲吩咐道。
“是,鄭書記。”
田興凱‘挺’直了身子,朗聲答道。
鄭廣義又望了魏根龍一眼,說道:“根龍同志,安北是韓永光流氓團伙的主要活動城市。市公安局的同志,可能更加熟悉情況。雖然羅長安已經腐敗掉了,和韓永光狼狽爲‘奸’,但我相信,安北市局的同志,大部分還是堅持正義的。請你馬上選派得力人員,掌控市局,配合省廳的同志,一起行動。”
“是,鄭書記。我們一定堅決貫徹落實鄭書記的指示,好好配合省廳的同志,搞好這次抓捕行動。”
魏根龍忙即答道,暗暗舒了口氣。
毫無疑問,這是鄭廣義對他的一種安撫,也可以看做是鄭廣義對他伸出來的橄欖枝。
機會,我鄭廣義已經給了你,至於你要不要配合,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不然,鄭廣義完全能夠以此爲由,直接從省廳委派一名幹部去安北市局擔任局長,進行掌控。以安北市公安局局長的位置,來換取魏根龍的靠攏,應該還是比較合算的。
身爲省委書記,鄭廣義要抓的是大方向。
當然,現在還不清楚韓永光到底和省市的那些領導幹部來往密切,鄭廣義暫時也只能如此安排。萬一在偵辦的過程之中,有更多的問題幹部浮出水面,到時候再進行處置不遲。
不管怎麼樣,抓捕和審訊,是以省廳爲主,主動權直接掌控在田興凱的手上,魏根龍雖然是省委副書記,黨內排名更在田興凱之上,但在此事上頭,還是田興凱的話語權更重。
“寶成同志,這個專案組,請你親自掛帥。好好查一查,到底還有那些幹部,尤其是有一定職務的領導幹部,和韓永光羅長安等人有密切往來。對於這些貪贓枉法的腐敗分子,必須要嚴查嚴懲。對他們的姑息遷就,就是對人民羣衆的犯罪!”
鄭廣義隨即轉向霍寶成,嚴肅地說道。
霍寶成肅容說道:“請鄭書記放心,他們跑不了!”
其實,霍寶成這個倔強的‘性’格,並不是鄭廣義所喜歡的。霍寶成此人,有點認死理,紀委系統又相對獨立,省委書記並不能完全掌控霍寶成和遼中省紀委。只怕很少有省委書記喜歡這種情形。
不過對於鄭廣義而言,他現在倒是非常需要霍寶成這個“犟頭”去幫他開路。鄭廣義剛剛就任遼中省委書記不足三個月,還處於熟悉情況的階段,如果不是韓永光忽然冒出來找死,鄭廣義斷然不會這麼快就發動正面的“攻勢”,總要等情況比較熟悉,佈局比較到位之後,纔會有大動作。
現在機緣巧合,韓永光提前點燃了這個火‘藥’桶,也就由不得鄭廣義遲疑猶豫了。
這樣也好!
先由得霍寶成去調查,把整個局勢攪‘亂’再說。不管牽查出多少重量級的領導幹部與此案有關,都牽扯不到鄭廣義頭上,甚至局勢越‘亂’,他越是能居中協調,掌控主動權。
處理誰不處理誰,或者說從重處理某人還是從輕發落,省委書記的態度,至關重要。這一仗開打,無論打到什麼程度,鄭廣義都將是最大的勝利者,因爲他此前在遼中根本就談不上嫡系親信,打掉任何一個壞幹部,都對他不會有什麼損失。相反,拔掉一個壞蘿蔔,就騰出來一個“坑”,鄭廣義可以將自己看得上眼的好蘿蔔塞進這個坑裡去。
唯一的區別,只是獲利的大小而已。
一念及此,鄭廣義的眼神有意無意間在劉偉鴻的臉上掠過。
只見此人端起茶杯來,慢慢喝了一口,神態平靜,氣度儼然,那股沉穩大氣,竟然和在座的省委巨頭,殊無二致。彷彿他本來就是這些人中間的一員。
今天下午劉偉鴻將二重的賬本‘交’給鄭廣義,晚上韓永光就緊趕着前來送死,將一份大禮雙手奉上。一切都那麼自然,似乎水到渠成。
鄭廣義甚至在懷疑,這一切都是劉偉鴻早就算計好的,他一直在等着這一刻。
劉偉鴻爲什麼將巡視全國的第一站,選在遼中省,現在大家心裡頭,恐怕都有數了。
小小副廳級幹部,要和全國各地的封疆大吏“掰腕子”,硬碰硬顯然是下下策,雖然有洪副總理撐腰,勝算也不是很大,而且縱算贏了,只怕劉偉鴻也會“傷痕累累”。比如劉偉鴻此番在遼中調研,若是以一己之力去硬抗高樹山魏根龍等省級巨頭,勝率微乎其微,最終還得依靠洪副總理親自出面,派出國際審計署的人員,前來遼中助戰。
而現在,劉偉鴻卻輕而易舉地將皮球踢到了鄭廣義的腳下。
從這一刻開始,站在臺面上和高樹山對壘的,不再是劉偉鴻,而是鄭廣義。
和高樹山在同一個等量級之上的勢均力敵的對手!
轉眼之間,劉偉鴻就完成了“開路先鋒”到“漁翁”的轉變,完成這個轉變的關鍵,在於鄭廣義和他有着同樣的訴求,甚至於更加迫切。不過,能夠巧妙地抓住這個關鍵點,輕輕鬆鬆就將皮球踢給鄭廣義,將自己摘了出來,其眼界之敏銳,手段之高超,也不能不讓鄭廣義在心裡讚歎有加。
難怪他敢將鄭曉燕帶到遼中來,就在他鄭廣義的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也不怕鄭廣義“發飆”。也難怪鄭曉燕會對郭蘭說,劉偉鴻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種‘毛’頭小夥子。
這個傢伙,確實有資格坐在這間會議室內,氣定神閒地品茶,坐山觀虎鬥。
不過鄭書記顯然沒打算讓劉局長這樣悠閒自在,想如此輕鬆便置身事外,劉局長未免小覷了天下英雄。
“劉偉鴻同志,現在請你談談吧,你們督察局這些日子在遼中調研考察的情況怎麼樣?我聽下面的同志們彙報,這個韓永光不是個普通的流氓頭子,他還有自己的公司,規模不小,據說參與了好幾個國有企業的改制工作,威脅打罵報復那些對改制工作有不同意見的同志。這個情況,你們有所瞭解嗎?”
鄭廣義緩緩說道。
劉偉鴻便暗暗苦笑了一聲。
老爺子,您不厚道啊!
我都送了這麼一份大禮給你,你還是不肯放過我。
鄭廣義這話,其實完全可以用他自己的身份說出來,卻偏偏要捎帶上劉偉鴻,讓他再出面放一炮,擺明就是要拉劉偉鴻下水,合力來完成這個“整頓大業”了。
被鄭廣義點了名,劉偉鴻只得放下手裡的水杯,微微點頭,說道:“好的,鄭書記,各位領導,那我就通報一下我們國資辦督察局在遼中調研考察的情況吧。”
五位正副書記的眼神,便都落在了劉偉鴻年輕的臉龐之上。
“基本上,我們督察局也瞭解到了這麼一個情況,和鄭書記剛纔所言,比較一致。韓永光確實參與了好幾個國有企業改制的過程,以安北市第二重機爲例,韓永光和二重的主要領導幹部,沆瀣一氣,裡應外合,低買高賣,甚至直接將二重的產品從廠裡提出來,一分錢不付,賣掉之後,只象徵‘性’地給廠裡一點貨款,大部分都被他們‘私’分了。這就是安北二重連年虧損,導致最終停工準備破產的主要原因。韓永光有一個大江地產公司,規模很大,號稱安北第一。他們看中了安北二重的地皮,等工廠破產倒閉之後,準備把二重的地皮搞到手,進行商業開發,大發橫財。現在都已經以借款抵押爲名,將二重的六棟職工宿舍全部推倒,正準備搞商品房建設。此外,輝聖鍋爐廠倒閉,也和二重的情況差不多,都有這種內外勾結的問題。”
“哼!他還真把自己當安北的地下市長了?”
鄭廣義悶哼了一聲,臉‘色’又變得極其不悅。
“這個問題更重要,更不能等閒視之,關係到成千上萬國企職工和他們家屬的切身利益,必須要慎重對待。省長,我看省政fǔ那邊要及時作出應對之策。對於一些問題嚴重的企業,審計廳和國資辦,要馬上介入調查,防止國有資產流失。好好搞清楚,這個韓永光到底幹了多少壞事!”
最後一句,又緊緊扣在了韓永光身上,令得高樹山完全沒辦法提出異議。
“好,這個工作,我來安排!”
高樹山應答了一句。
鄭廣義點點頭,又掃了劉偉鴻一眼。
劉偉鴻卻再次端起了茶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