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的聲音越說越大,似是有些情難自禁,“像你這樣的幹部,又能幫我們凡爾登水泥廠解決實際困難——我是說修路的事,這樣的人,別人不念他的好也就算了,我呂某人的眼睛裡,是不揉沙子的!”
說到最後,他激動得輕拍一下桌子,“砰~”
“行了,老呂,你不用裝了,這兒又沒外人,桌子拍壞了,你給我再買一張?”陳太忠撇撇嘴,直接扼殺了呂強繼續演出的慾望,“你這點小心思,也好意思拿到我面前賣弄?跟國家幹部比說套話?你還是省省吧。”
雖然呂強話裡話外地說,只是感激他修了那麼點路,並沒有跟要貨款掛上鉤,可陳太忠明白,這正是老呂狡猾的地方,人家這是顯示沒有藉機要挾的意思,那是擠兌自己呢!
呂強也不狡辯,只是訕訕地笑笑。
“好了,錢我幫你要了,”陳太忠點點頭,也懶得理會對方臉上的五彩斑斕,“不過這個水庫,你一定要儘快弄好,而且,別跟別人說我知道了這檔子事兒,明白不?”
這個建議實在太令他心動了,且不說他是真的有點關心東臨水那幫村民,只說水庫修好之後,“太忠庫”三個字,那是什麼?是官聲啊!
爲官一任,造福一方,這名聲傳去,真的可以做任何一個年代的官員楷模了,更別說。陳太忠只是一個下放地幹部,呆了也不過數月。
跟政績相比,呂老闆若是能爲他造出如此萬人敬仰的聲勢,那絕對是沒有最牛逼,只有更牛逼!古有蘇堤白堤,現在鳳凰市有“太忠庫”,這面子可是漲得大發了。
“這個你放心好了,”聽到他毫不含糊地點頭答應了下來。呂強登時大喜,事實上,他非常清楚,若是等到白鳳鄉鄉政府決定修水庫的話,到時候他依舊少不了被攤派。
可真要到了那個地步,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除了兩句“謝謝”之類的空話,最多就是再弄面錦旗什麼的意思一下,連個人情都落不下!
既然這樣。還不如送個天大的人情給陳太忠了,反正,這事真的要通過呂強操持的話,雖然表面看起來會多花點錢,但還未必真是那麼回事!
做了這麼天大地好事,凡爾登水泥廠想要點什麼免稅減稅的政策,簡直是太容易了。只這一項。就能讓他收回相當的投資!
再說,鄉里修水庫和他呂總私人修水庫,費用絕對會差很多很多,這麼一裡一外地算下來,保不準還有盈餘呢!
天底下的事兒,就是這麼滑稽。
不過,呂強還是有點擔心年輕人的動力不足,少不得又要添油加醋兩句。“這事兒辦完了。廠子二期工程上馬。我再從東臨水招點人。”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話。陳太忠的腦子裡登時冒出倆人來,常寡婦和李小娟,於是輕咳一聲,“嗯,東臨水村裡……我確實記掛着一些人,對了,李栓子的病,好點沒有?”
李栓子?呂強有點傻眼,他哪裡知道東臨水裡還有一個什麼王麻子、李栓子的?琢磨一下,他決定實話實說,“嗯,我沒聽說過這個人,回頭……我問一下吧?”
陳太忠有點失落,不過,他自是不可能跟呂強說,我差點玩了母女雙飛,於是輕嘆口氣,默默地點點頭。
“東臨水那兒……總之吧,今年比往年年景好點,大家都念你的好呢,”眼見他不開心,呂強少不得要隨便扯巴幾句閒話,“嗯,就是一個癱子,死的時候還說,要到閻王爺那裡幫你說好話,要你多活兩年呢。”
說到這裡,他輕笑了兩聲。
閻王爺?切,一個鬼仙小頭目嘛,陳太忠也笑了,笑容裡隱約帶了一絲不屑……呃,慢着,什麼?一個癱子死了?
“那個癱子,住在……嗯,住在村子西南角地癱子?”他心裡清楚,東臨水就那麼一個癱子。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呂強怎麼可能清楚李栓子的住址?不過,他倒是知道點別的,“嗯,留下了孤兒寡母,嗯,聽說那母女倆還滿漂亮的……”
“那是常桂芬和李小娟,”陳太忠不耐煩地打斷了這廝的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少打那些歪心眼,嗯,有人欺負她娘倆沒有?”
這事裡,一定有貓膩!陳太忠這傢伙,別是從那娘倆身上得了什麼甜頭了吧?呂強不動聲色地搖搖頭,“這個我倒是沒聽說,不過,寡婦門前是非多,以後嘛,還真保不準……”
“嗯,那以後你方便的話,就幫忙照看一下吧……老呂你這是什麼表情啊?靠,你們這些做買賣的,心思就是齷齪,我可是人民公僕來地,人民公僕!明白不?”
鬼地人民公僕,專門在女人肚子弄出小生命的“人命公僕”吧?呂強心中腹誹着,卻是含笑點點頭,“呵呵,那是,太忠你放心好了,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怎麼也不能看着別人欺負她孃兒倆。”
“好了,你不用跟我貧了,”陳太忠搖搖頭,開始攆人,“我馬上還得出去呢,過幾天就香港迴歸了,我手上一大堆事兒呢。”
幾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就在梅雨季節堪堪結束的時候,香港也順利迴歸了,爲此,在迴歸儀式舉行完畢後,鳳凰市還舉行了一系列的慶祝儀式。
這一下,就算陳太忠想暫時避開吳言,也是避無可避了,區委區政府在這段時間內,爲了穩定社會的安定團結,很是出了點力氣,所以那慶功會。當然是要開一開地。
還好,陳太忠的地位比較低,別說坐不上主席臺,就是大會議室的前面幾排也輪不到他,他遠遠地坐在角落裡,看着臺上發言地吳書記,心裡百味雜陳:吳言這傢伙,有點清減了啊。奇怪,我給了她那麼多仙靈之氣呢。
吳言看起來雖是精明穩健依舊,但這種場合,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場下有個傢伙,在前不久剛剛在自己家裡強姦了自己?
說來也奇怪,那天過後,吳言早就做出了決定,只要那個混蛋再敢在自
露面地話,一定要捉了他扭送派出所。老孃我就豁了,也要讓這個人渣得到法律地制裁!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陳太忠除了去了岑廣圖那裡一趟,似乎就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又讓她感到了一絲絲地鬱悶。
這個混蛋,吃幹抹淨就走了?
你不是要、要跟我那啥地麼?
這是……不打算認賬了?
陳太忠。今天我看你往那裡跑?她心裡恨恨地嘀咕着。哼,別以爲我吳言是好欺負的!
等到區長項大通發言的時候,大家看到,吳書記眼觀鼻鼻觀心,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裡,臉上還帶了些許的冷意,正是傳言中“冷豔美女書記”的招牌表情。
不過,只有吳言自己才清楚。她正在用眼角的餘光。搜索在場的人呢。她不想被外人發現這個舉動,也不想讓那個混蛋看到。自己正在找他!
可陳太忠是什麼人?那是以氣入道的高人,雖然只是一點若有若無的殺氣……或者說憤懣之氣,但他馬上就明白了,吳言今天……情緒似乎很不對頭啊。
估計是來那個了——女人每個月一次的東西,陳太忠已經知道,在那種時期,她們地情緒都不是很穩定,算算,哥們兒我懶得理你,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最終,吳言還是發現了在那裡縮頭縮腦的陳太忠,就在那一刻,低頭打着瞌睡的羅天上仙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殺氣籠罩住了自己!
不是這樣吧?哥們兒只是防衛得……有點過當而已嘛,你還得了那麼多仙靈之氣呢,陳太忠心裡有點鬱悶,不過,他倒也沒有擡頭去挑釁吳言。
等下聚餐的時候,我一定不能參加!他對自己說,到時候領導們在桌子邊轉轉,那不是麻煩就大了?
吳言還真存了借就餐機會來尋他晦氣的心思,不過,就在會議結束,大家離開去餐廳的時候,她地眼睛似乎花了一下,就這麼一愣神地工夫,被她眼角死死鎖定的那廝就不見了蹤跡。
接下來,她又不動聲色地找了半天,可惜,這個人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般,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