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陳太忠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門口有微微的響動。
側頭看去,發現門縫下,一個信封正在緩緩地推進來,不過他住的這個房間檔次比較高,門縫特別細小,門外那位左推右推,折騰了差不多三分鐘纔好。
陳太忠也坐着不動,只是打開天眼,饒有興趣地看他折騰,那位把信封推進來之後,站起身敲一敲門,一溜煙地跑了。
這也太小心了吧?他站起身,去將信封取過來,抽出裡面的卡片,正是那商人和四個槍手的資料——嚴格來說,只有三個槍手的資料,第四個槍手,是某槍手找來的,別人都不知道此人的來歷,只知道此人喚作富貴。
“一幫土雞瓦狗,”他將內容記住之後,手一抖就將信封收進了須彌戒裡。
臭腳這傢伙,反水也反得徹底,他不但供出了這些人,還將那個叫齊黃的商人的藏身之處,也說了出來——陳太忠攜怒而來,他早就躲出了市區。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就在同時,齊黃拄着雙柺,走出一個院子,他一直在關注陳太忠和嵐哥的對掐,臭腳被嵐哥的人抓回來,他也聽說了。
不怪那些人嘴不嚴,事實上,沒什麼人知道嵐哥把臭腳抓回來的真正原因,很多人都以爲,嵐哥是忍受不了背叛,纔將人捉回來的——由此可見,老嵐的迷魂陣擺得還是不錯的。
但是齊黃知道之後,就擔心自己的住處不安全了,萬一嵐哥想抓住自己,跟陳太忠求和呢?這個可能性雖然不大,可是——天大地大,自己的小命最大。
所以他馬上轉移,事實上,自打聽說陳太忠火速回歸鳳凰,他就知道,自己怕是要有難了,還說沒準嵐爺扛得住,不成想那邊是稀里嘩啦地死人。
這纔是被人害慘了,想到那些攛掇自己報復的主兒,他的牙根兒都是癢的,可恨的是,他雙腿被人打斷,現在才二十來天,想跑到一個保險的地方,都不是很方便。
一邊勉強上車,他一邊吩咐身邊的年輕人,“想辦法聯繫上劉望男,看她要什麼,沒什麼不能商量的……我授權你替我談。”
“可是我跟她不認識啊,”年輕人皺着眉頭回答,“她肯定不買我的賬。”
“盡一切努力去嘗試吧,”齊黃拍一拍身邊年輕人的肩頭,“我這下半輩子,可就指望你了……實在是我不便露頭,那傢伙有GPS定位系統。”
GPS定位算什麼?陳太忠隱身在一邊,因爲周遭還有別人,他打一道神識在此人身上,轉身去找那四個槍手。
四個槍手,他找到了三個,其中有倆人,在通海下面的縣裡喝悶酒,裡面有一個還是那個富貴,老嵐都不知道來歷,他直接出手,將兩人化爲飛灰。
還有一個,是通海黃梨碼頭的臨時工,丫不是本地人,據說江湖上朋友衆多,是犯了事兒才躲在這裡,就是此人持槍將董毅擊傷的。
陳太忠趕到的時候,此人正在自己的小屋裡,一邊看錄像,一邊花生豆就啤酒,真正的愜意無比,陳太忠想也不想,一個昏憩術丟過去,就拎着此人穿牆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此人的屍體在碼頭附近被發現,法醫鑑定之後,認定是溺水而亡,至於說這人生前水性很好——會水就淹不死了嗎?
另一個槍手,陳太忠沒找到,那廝是小腿受傷,按說應該在家養傷,但是他的母親和姐姐卻是在談論——小明這趟出門,一走就是好幾天,現在都沒回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陳區長收拾這幾個人,就純粹是雷霆手段,不會刻意地製造什麼意外,直接人間蒸發,碼頭那個槍手,一來丫是直接動手者,他不會讓此人死得太痛快,二來就是,他還想從那人嘴裡問出點別的東西,所以問詢之後,扔進水裡了。
而他這個雷霆手段,就是想避免警察的打擾,這幾人跟他白天殺的幾個不一樣,白天死的那些,跟鳳凰、跟陳某人都不搭界,怎麼都沒理由找到他頭上。
而晚上要死的這些,都是參與了槍擊董毅,算是跟他有恩怨的,那就沒必要製造意外——純粹多此一舉,讓他們失蹤就行了。
在這種情況下,陳太忠不好強行下手,向母女倆逼問口供,這太可能擴大影響了,所以一轉身,找齊黃的晦氣去了。
這姓齊的也有點小聰明,居然躲到市黨委賓館去了——這裡出現離奇死亡的話,肯定會引起很多關注,不過對於打算製造失蹤事件的某人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
齊黃在這個晚上,根本是無心睡眠,他要人開了兩個房間,一個房間負責對外聯繫,接收外界的信息——外面主要是聯繫劉望男,他派了不止一個人聯繫,人都是惜命的。
另一個房間,是一個普通的單人間,他和自己的情婦睡在裡面,而他的情婦還負責去另一個房間詢問事態的進展。
遺憾的是,直到夜裡十點,劉總的手機還是各種的打不通——再打的話,就有擾人清夢的嫌疑了,他的情婦勸他,“等明天了,找陳太忠的父母說一說情吧。”
“也只能這樣了,”齊黃嘆一口氣,“不過聽說他對父母也不太恭敬,倒是有個副市長的秘書,是他的情人……看看能不能拿錢買通吧,這倆人沒準還有競爭。”
在鳳凰市的傳言裡,陳主任有三個公認的情人,官場裡是鍾韻秋,社會上就是劉望男和丁小寧,不過丁總現在已經跨入了天南富豪榜,都快進前十了,她不但是陳太忠的小蜜,跟杜毅也保持着一定的聯繫——甚至杜書記都知道,她是陳太忠的女人。
這樣的人物,他自是不敢去聯繫,而且據說丁小寧和劉望男的關係很不錯,那麼就只能將主意打到另一個公認的情人身上。
心裡有了定數,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甚至都沒有興趣在情人身上找點樂子——勉強堅持了十二秒,他就一瀉千里。
就在迷迷糊糊中,他猛地覺得身上一涼,待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荒郊,面前有一個黑影,正靜靜地坐在那裡,默默地吸着煙,暗紅的菸頭,悠然地亮起,又慢慢地黯淡下去。
他愣了足足有五秒,才反應過來現狀,又四下看一看,發現周遭確實沒人,想到那些離奇的死亡,他意識到,自己已經面臨生死一線了。
倒吸一口涼氣,他強自鎮靜着發話,“好漢,請轉告陳區長,我這邊有大大的誠意,需要多少錢,他儘管說。”
“你覺得我需要錢嗎?”那黑影輕笑一聲,將頭微微側一下,遠處的街燈照過來,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此人面龐的輪廓——不是陳太忠又是誰來?
完蛋!齊黃看得就是心裡一涼,在陰平的時候,他是見過陳太忠的,他的尿道括約肌一陣痙攣,嚇得登時小便失禁了,“陳主任,我願意獻出所有的家財,只求您放過我這條狗命。”
他沒辦法不驚慌,半夜三更荒郊野外,陳太忠都讓他照臉了,他還可能有活路嗎?
“還有別的說的沒有?”陳太忠笑眯眯地遞過一根菸來,“抽菸,大熊貓,下午老嵐想抽,我都不給他……都是要走的人了,說點心願吧。”
齊黃哪裡還有抽菸的興致,他大聲哭喊着,“陳區長,你放過我這一遭,要多少錢您說話,一個億,哦不兩個億……兩個億夠不夠?”
“哈,你能有兩個億?”陳太忠聽得有點好奇。
“我就只有五六千萬,但是隻要你給我機會,借我也借過來,”齊黃知道這是保命的機會,所以他儘可能地表現出自己的利用價值,“還錢是我的事兒,不用您操心。”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陳太忠輕喟一聲,擡手給他點上煙,“來生記住了,不要隨便欺負人,賺自己該賺的錢。”
“可是我怎麼知道,他們會介紹這麼個礦給我呢?”齊黃聽得就喊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實在太冤枉了,“我也是要花錢買的,又不是要搶。”
“你覺得正常情況下,東李西李兩個礦,可能這個價錢賣嗎?”陳太忠悠悠地吸一口煙,暗紅的菸頭,猛地又明亮一下。
“正常情況不可能,但是礦上萬一缺錢,就可能這麼賣,”齊黃據理力爭。
“那董毅都把你的腿打斷了,表示礦上不缺錢,你的信息不對,已經激怒了業主,”陳太忠又吸一口煙,“你爲什麼要報復?”
齊黃登時無言以對,好半天才苦笑一聲,“這是我不對……也是爭一口閒氣,我願意賠錢,賠多少都可以商量。”
“賠錢就算完了?”陳太忠眉頭一皺,“有錢就大?”
“我圖他,是爲錢,輸了的話,我認打認罰,”齊黃賠着笑臉發話,“陳區長,這是資本的世界……無關道德,賭贏了,我就賺了;賭輸了,我交出家底兒,只求你能原諒。”
“資本之外,還有道德,”陳太忠手一擺,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眼前消失,良久之後,他搖搖頭,“唯資本論……哼,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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