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巖峰和姚振良通了電話後不久,彭軍又給方日升打過去了電話。
“方書記,我剛纔又打聽了一下。對化工廠停產檢修,只是蔡縣長隨口提出來的。如果真要停產,那怎麼也要常委會通過才行。”彭軍道。
“我知道了。不過既然縣裡有人提出了這種打算,那我的計劃也要抓緊實行了。萬一化工廠真的被停了,那記者也就沒有來的理由了。”方日升說完,又道:“你好好準備吧。只要事情成了,我想辦法幫你弄個財政編制。”
“那多謝方市長了。”彭軍拍着馬屁道。
現在彭軍雖然在化工廠也是個中層,但企業永遠比不了財政開支那樣“旱澇保豐收”。而且誰知道什麼時候化工廠就幹不下去了。如果停產了,那中層也是說下崗就下崗。
況且在工廠就是藍領,就是工人階級,可如果能混個財政開支,那就成了“統治階級”了。
“現在叫市長還早。”方日升道:“這段時間如果沒什麼事,你還是別聯繫我了,免得被人發現。”
“好的,方市長。”彭軍還繼續拍着馬屁。
和彭軍通完話,方日升就跟楊輝通了電話。
於是當天下午,楊輝等幾個熱點訪談的採訪人員,便坐高鐵先到了雲湖省委宣傳部。
中央臺記者下來採訪,一般都需要當地宣傳部門和政府的支持。而省委省政府一般也不會特別護着下面的縣。
曝光了區縣,對省委省政府也影響不大。如果他們不配合。弄虛作假,惹毛了中央臺,反而纔會對他們傷害最大。
楊輝將來的目的跟宣傳部說了。不過他只說要來採訪一個有安全隱患的企業,並沒有說企業的名字,這也是害怕宣傳部泄漏消息。
隨後,宣傳部便聯繫了省安監局,然後省委宣傳部的一個處級幹部和省安監局的一名處長,準備在第二天一早,由楊輝帶路。一起出發去延昌市。
其實楊輝從中央臺出發去南滄的時候,徐巖峰就得到了消息。
按照原定計劃,徐巖峰馬上就讓樑少康聯繫了南滄市十七中學的一名年級主任。
南滄市十七中學是在全省都排的上號的重點高中。而方日升的兒子。目前就在十七中讀高一。
不過,這並不是方日升的兒子學習好,才被十七中招進去的。而是方日升使盡了全力找關係,並交了數量不菲的贊助費。才把他兒子送進去的。
只是。方日升的兒子根本就不是學習的料。在十七中才上了半年學,便打架逃課不知多少次。各類考試成績,也都是倒數。
徐巖峰通過樑少康找到那名年級主任,便是想讓那主任叫方日升夫婦第二天趕緊去一趟學校。
徐巖峰這是打算把方日升從延昌市支走。
而方日升在接到那年級主任的電話後,聽到對方讓自己和老婆明天趕緊到學校一趟,他就知道肯定是爲了自己兒子的事。
知子莫如父。
費那麼大勁,把兒子送到了南滄十七中,目的就是爲了兒子能好好學。
可如今學校叫家長了。而且一叫就是讓夫婦兩個都去。那肯定是兒子表現的不好,而且還是非常的不好。
這自然讓方日升氣的要命。
方日升知道明天對他來說可是很關鍵的一天。因爲楊輝今天就要到南滄了。明天就要去山津縣了。
但年級主任叫方日升夫婦去學校,他也不能不去。得罪了學校領導那是鬧着玩的?惹惱了人家,人家給自己兒子穿小鞋,那自己兒子豈不是要受罪了。
而且方日升覺得雖然明天對他很重要,但是他都安排好了,只要在楊輝採訪空平化工廠,然後縣裡把化工廠叫停後,彭軍把元西縣的問題抖出來,那計劃就成功了。
這裡邊不需要方日升再去做什麼。再說方日升如果當天不在延昌,那更能洗清責任。
想到這,方日升便跟自己老婆打了電話,當天下午就坐車趕往了南滄。晚上八點到了南滄,然後住了下來。
也就在方日升出發去往南滄後沒多久,彭軍就被山津縣的人控制住了。
而蔡晉安也向縣委書記和縣長做了緊急彙報,說他得到消息,有人把空平化工廠的事舉報到了中央臺,近期中央臺的記者就要來縣裡做專題採訪了。
書記和縣長聽後,雖然沒有全信,但最後還是架不住蔡晉安“緊張”的勸說,當晚就讓空平化工廠停產檢修。
化工廠的廠長當然不願意,於是找到了縣裡。而蔡晉安則專門和他談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廠長終於將信將疑的離開了。並於當晚,把所有原材料和產品運出了廠區。
第二天,空平化工廠徹底停產,全廠工人放大假。
不過由於方日升已經去了南滄,而彭軍又被控制住了,所以方日升對化工廠已經停產的事,還完全不知道。
中午的時候,楊輝等人來到了延昌市。
在延昌市簡單吃了點午飯,楊輝才說出他要去的企業是山津縣空平化工廠。
然後在省安監局那位童處長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空平化工廠。
到了工廠門外,楊輝直接傻眼了。
怎麼搞的,這化工廠一點都不像正在生產的樣子啊。
難道是得到了信,化工廠提前停產了?
可是方日升不是說在化工廠裡安排了內線嘛,如果化工廠提前停產了,那方日升安排的人怎麼不知道,他怎麼不給方日升彙報?
楊輝滿肚子疑惑,可是現在他身邊的人很多,他也不好給方日升打電話詢問。
於是,楊輝只好看向那位宣傳部的韓處長道:“韓處,看來化工廠是提前得了信,已經停產了!”
韓處長一聽這話心裡就有點冒火,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是自己給化工廠透了信?
“楊記者,直到你今天上午往延昌來,我們都還不知道您要採訪哪個企業,那誰會給企業透信?”韓處長說道。
童處長也道:“是啊楊記者,我也是到了延昌市後,才知道您要採訪這個企業。可是您也看到了,一路上我都和您在一起,您看到我給誰打什麼電話了嗎?就算我是發的短信,對這廠裡的人進行了通知。可您也知道,咱們來這一共只用了四十多分鐘,你覺得四十多分鐘,能把工廠徹底給停成這樣?”
楊輝看着靜悄悄的廠區,如果四十分鐘,還真不可能把工廠停成這樣。
楊輝很納悶,沒人透露消息給化工廠,那化工廠怎麼就給停了?而且方日升的人還一點消息沒傳出來?
楊輝沒有放棄,來到看廠的門衛那道:“大爺,這工廠怎麼不開工?”
“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被領導們停了。”大爺道。
“什麼時候停的?”楊輝問道。
“好久了吧,我也記不清了。”大爺說完,便道:“你們幹啥的,問這個幹嘛?”
楊輝沒回答大爺的話,而是有點失神的站在原地。
這大爺絕對是扯淡。
還說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停的。至少幾天前,楊輝跟方日升通話的時候,這工廠還沒停呢。如果停了,方日升絕不會讓自己白跑這麼一趟。
楊輝明白了,看來是消息提前走漏了。
“大爺,您能讓我們進去看看嗎?”楊輝道。
楊輝是想看看裡邊有無原料和產品。
如果還有原料和產品,並且包裝上面還是很新,並沒有堆積灰塵,那就說明工廠近期還在開工,這樣楊輝就能做文章了。
“你誰啊?”大爺道。
“我是中央臺的記者。”楊輝亮出身份。
而韓處長和童處長見狀,也紛紛亮出身份。
大爺見狀,忙裝作緊張狀,說道:“那我要跟我們廠長聯繫一下。工廠好久沒開工了,他在不在縣裡還不知道。”
大爺看來也是撒謊老手,時刻都在編着謊話,而且是滴水不漏。
楊輝冷笑着看着大爺跟那位許廠長打了電話。
許廠長接到電話後,他沒想到中央臺的記者真來了,而且來的還是那麼快。
他昨天只是給蔡晉安這個常務副縣長面子,才答應他拉走產品和原料,然後停產放假幾天。
可沒想到真的被蔡晉安說中了。
蔡晉安可是救了他啊。如果他的廠被中央臺曝到了熱點訪談上,那他就別想再幹下去了。縣裡也不敢再包庇他了。
許廠長接了大爺的電話,便忙給書記和縣長做了彙報,然後開着車迅速的來到了工廠。
讓大爺開了門,許廠長帶着一行人就去了工廠檢查。
先檢查料倉,再檢查成品倉庫,竟然全都空無一物。
楊輝真tm暈了,這尼瑪的撤的也太乾淨了吧。
“許廠長,既然你說你們廠在國家安監總局給你們下了停產通知書後,你們就沒有生產,那爲什麼廠區這麼整潔?”楊輝只能隨便揪個問題來問了。
“我們定期有人打掃啊。雖然廠子停產了,但也不能讓廠子都荒了,所以像綠化啦、衛生啦,我們還專門有人做。”許廠長說到這,裝作很驚訝的道:“楊記者,你……你不會懷疑我們一直在違規生產吧?你看看,我們連原料都沒有了,還怎麼生產啊。”
一句話堵的楊輝說不出話來。
雖然楊輝知道許廠長在撒謊,可是他卻找不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