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兩個月,大舅的鑄件廠生意也挺紅火,他也賺了一些錢。
並且和他合夥的那幾個股東,也都是有些關係的人物。藉助他們的關係,大舅又使了一些錢,便將何勇辦進了縣城管局。
不過,這也不是正式編制,而是城管局的內部編制。
這種內部編制比臨時工地位略高一些,工資發的也比臨時工高,而且單位還給交三險。但是,不論怎麼說,這還是不如有正式編制的硬梆。
但是,何勇想回來。他在市林業局工資賺的少,而且想正式進去,那比登天還難。而縣城管局不僅工資還多些,最主要的是乾的舒暢啊。每天沒事就開車在縣城逛,看哪個攤點不合法了,到那就是一頓訓斥。這工作可比在市林業局乾的舒坦多了。
既然何勇自己願意,大舅也想讓兒子回自己身邊。於是,便交給了城管局兩萬元的“保證金”,讓何勇去了城管局上班。
說白了,何勇前一年多賺的工資其實都是自己的保證金。
但是不管怎麼說吧,何勇是在縣城管局幹上了,而且還乾的不賴。就說昨天吧,攆走了一個燒烤的攤點,繳獲了五斤多的羊肉串。他和同事半生不熟的烤了烤,又一人喝了半斤白酒,算是弄了個酒足飯飽。
而且何勇畢竟在市裡幹過,眼皮子也活絡多了。他上班這一個月,已經和城管局一個副局長的兒子田斌打的火熱。
田斌是負責城東這片的,何勇平時請客喝酒的,也沒少巴結他。
今天跟何勇來的便是田斌,他們晚上正琢磨在城東這片找幾個違法攤點弄點實惠呢。沒想到何勇接到他母親的電話,說是在醫院正和二姨、三姨吵呢,連徐巖峰都來了,叫他趕緊過來幫忙。
何勇這一個月管那些小戶們也是把脾氣養起來了。聽到有人敢跟他爸媽吵架,火氣便馬上上來了。
田斌反正也沒事,就正好過來看看熱鬧。
兩人來了後,正見到徐巖峰的母親把存摺放在桌上,眼睛紅紅的道:“你們把存摺拿去吧,拿了就趕緊走,別再這影響媽養病了。”
何勇也知道存摺這回事,見狀便笑道:“三姨,你是明白人,這錢本來就該歸我們的。”說完,便要過去拿存摺。
徐巖峰眼疾手快,冷不丁的一把將存摺攥到手裡。
“這存摺不是你說歸你就歸你的,還要聽外婆的意見。”徐巖峰不是捨不得這存摺,而是忍不下這口氣。什麼叫這錢本來就歸你們?你們又算哪根蔥?
徐巖峰寧可把這錢以外婆的名義捐出去,也不能白給了他們這羣不肖子孫。
“我說徐巖峰,這關你什麼事?你姓徐,這錢姓何。”何勇一點都不客氣。
徐巖峰也不理他,扭過頭看着一邊。
何勇早就看徐巖峰不爽了,並且何勇還聽說三個多月前,徐巖峰不僅在外婆壽宴上給父母弄了個難堪,而且還考上了事業單位,聽說分到了高水鄉。這又讓何勇很不平衡。
他們家費了諾大的力氣,花了不知多少錢,才把何勇弄了個城管局的內部編制。那他徐巖峰爲什麼就能吃上財政開支呢。
“你個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我和你說話呢,聽到沒有?”何勇見徐巖峰不說話,便大罵道。
徐巖峰從小父親去世的早,他最討厭別人提起這事。何勇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
“道歉!”徐巖峰冷冷的看着何勇。
何慧娟也聽不下去了:“小勇,你怎麼說話呢。”
何勇冷笑一聲:“怎麼,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連我們老何家的錢都想騙,你們姓徐的是不是要窮死了。”
話聲剛落,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何勇捂着半邊臉吃驚的望着徐巖峰:“你敢打我?”
“你纔是沒爹教的東西,滿嘴噴糞。”徐巖峰聲音透着一種冷酷。
“CAO。”何勇怒喝一聲,上前就要打徐巖峰。可是,忽然感覺手腕一緊,他哎呦痛叫一聲。
回頭一看,一個男人站在他身後,手上握着他的手腕。
這男人自然是高磊,縣醫院和骨頭館都在城東,所以高磊和沈詩瑜來的很快。
他們到了後,就看到徐巖峰打了何勇,隨後便見何勇要打徐巖峰。高磊自然忙抓住了何勇的手腕。
高磊對徐巖峰家裡的情況也有些瞭解,他一見這麼幾家人都在這,便把情況猜了個差不多。
“你是誰,鬆開我。”何勇怒道。
高磊冷哼一聲:“鬆開你?難道看着你打人?我可是警察,難道見到違法情況不制止?”
高磊是想搬出身份,嚇退他們算了。
何勇愣了一下,要是警察,他現在還真得罪不起。他現在也只是能詐唬一些小商小販。
何勇愣住了,但是田斌說話了。
“警察?哪的警察?城關所?”田斌斜着三角眼,看着高磊。
高磊也斜着眼看着田斌,點了點頭。
田斌冷笑一聲:“一個派出所的小警察也敢來這管閒事。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也就個協警吧。”
派出所大部分的警察都沒有正式編制,都是協警居多,所以田斌纔會如此說。
高磊哪裡會受田斌的氣,脖子一梗說道:“協警怎麼了,你敢惹事,照樣能帶你回去。”
田斌笑了:“你敢帶我回去試試,不怕告訴你,你們李所和我爸是鐵關係了。要不要現在讓我爸跟你們李所通個電話。”
高磊一怔,沒想到對方和自己所長有關係。
田斌見高磊愣住了,便感覺對方害怕了,說道:“不想惹麻煩就趕緊給我滾蛋。”
高磊一聽這話,狠勁也上來了,“你他嗎的什麼玩意,你有種就給我們所長打個電話,我看我能惹什麼麻煩。”
高磊是徐巖峰的朋友,而田斌是何勇的朋友。何勇自然也想看到田斌壓高磊一頭,這樣也能顯得他比徐巖峰高一等似得。
於是,何勇便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田斌,但嘴上卻說道:“麻煩田局長不好吧,不過這小子也太囂張了,還敢頂撞田哥你。”
田斌也沒聽出何勇話裡的挑釁,他也是丟不了面的主兒,即使沒何勇這句話,田斌也要打這個電話的。
只見田斌拿出了手機,冷笑的看着高磊。
要說高磊現在不擔心,那也是假的。即使他能被辦成正式編制,但他只要在城關所一天,他就要受所長管。
讓上級領導對自己有了意見,這總是件不好的事。
但是,擔心歸擔心,爲了徐巖峰這兄弟,他即使被所長罵個狗血噴頭,那也不會在這犯慫。
何勇見田斌撥起了號,更是一臉囂張的在高磊和徐巖峰臉上掃視着。
程雨瀾也認識高磊,知道他和自己表哥的關係不錯。她實不忍心看到高磊因爲自家的事被領導訓斥。
“哥,你勸勸你朋友,這事算了吧。”程雨瀾忙對何勇道。
何慧娟更是把高磊當成半個兒子,“小勇,存摺我讓你們拿去,這個電話快讓你朋友別打了。”
何勇根本不聽勸,只是囂張的一笑:“是他自找的。”然後便看向田斌,盼着田局長趕緊接電話,好好羞辱徐巖峰等人一番。
電話終於接通了,“爸,我這遇到點麻煩。”田斌道:“你能不能給城關所的李所打個電話,他手底下有個SB在這找我麻煩……叫什麼?我怕現在問他,他不敢跟我說。”
說到這,田斌輕蔑的看着高磊,那自是讓他趕緊報上名來。
徐巖峰冷眼旁觀着這一切,此時他心中忍不住發出冷笑。
他從畢業前見到曲豪的那日起,心中就一直對自己說,再也不能受到別人的侮辱。如今田斌侮辱高磊,那就等同是在侮辱他自己。
何勇也瞧着高磊冷笑,眼中全是輕視之色。
高磊心中雖然擔心,但是他不能在此時給徐巖峰丟面,豁出去的衝到手機旁,大聲的喝道:“老子叫高……”
話說到一半,便見徐巖峰捂住了話筒,臉帶微笑的對田斌道:“讓我跟田局說兩句好嗎?”
田斌以爲徐巖峰要犯慫,說軟話,於是便將手機遞了過去。
徐巖峰接過電話的第一句,並不是謙恭卑微的道歉,而是挺着腰板,語氣嚴肅平淡的說道:“田局你好,我是徐巖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