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聽到周劍雷的話之後,臉色更加嚴峻了,他冷冷的說道:“高氏集團這是明顯的愚民之舉,他們的目標非常簡單,那就是先使用一些小恩小惠,籠絡現在已經窮困潦倒的礦山機械廠的職工們,利用他們鬧事和他們所謂的民意,給湖州市市政府那邊施加壓力,逼迫市政府不得不和他們高氏合作,而一旦他們拿下項目之後,事先跟礦山機械廠職工們所承諾的東西就好全部都會拋棄,因爲他們在承諾的時候,是用口頭說的,而且還是底層人員說的,他們的話,是沒有任何法律效力的,也不能代表高氏集團的態度。等到那個時候,礦山機械廠的職工們可就待宰的羔羊,他們想要怎麼宰割就怎麼宰割了。”
嘟嘟和周劍雷聽完使勁的點點頭。
劉飛的臉色依然陰沉着說道:“其實,從這個事件中也可以看出湖州市市政府那邊在很多問題上並不是不想把工作做好,而是他們無法做好,賀文強那邊給他們施加的壓力太大了,而秦東寶的經驗又不足以應付賀文強這樣的老狐狸,所以這幾年來一直被賀文強壓着。不過這從另外一個方面也說明,秦東寶雖然在政治鬥爭上不如賀文強,但是在發展經濟上卻又很有一套,否則湖州市這幾年來也不能取得如此高速的發展。周書記在選人用人上還是很有一套的。”
這時,周劍雷說道:“老大,我很納悶,既然秦東寶是周書記的人,他明明知道秦東寶被賀文強壓制着,爲什麼還不出手幫他呢?”
劉飛淡淡的笑道:“劍雷啊,你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我告訴你,周書記不去管秦東寶這正是說明周書記爲官非常高明。在這個問題上,需要3個角度進行解讀。第一點,賀文強是沈家的人,而近年來沈家正在逐漸發展壯大,勢力十分猛烈,而這幾年也恰好是周書記晉升的關鍵時期,以沈家的勢力對周書記的晉升能夠產生足夠的衝擊和影響,所以,如果周書記去插手湖州市的事情,勢必會引起沈家的不滿,在這個時機爲了一個小小的市長去得罪沈家殊爲不智,所以,以周書記的戰略眼光從這個角度出發他必須隱忍;第二點,從人才的考察和使用的角度上,周書記這樣做也是正確的。因爲任何一個人,尤其是爲官者,他這一生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就連太祖爺還有三起三落呢,何況一個普通人呢。所以,要想檢驗一個人纔是否真正能夠成才,真正的去提拔,對於人才在逆境中的表現進行考察,也是領導們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像秦東寶,他最近這幾年一直都處於逆境之中,如果他因爲經常被賀文強壓制,就去找周浩宇抱怨,或者自暴自棄,那麼恐怕周浩宇早就放棄他了。而他現在不僅堅持了下來,而且在逆境之中,依然利用有限的空間去想辦法發展湖州市的經濟,這一點,我相信周書記對他是相當認可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換屆之前,秦東寶被提拔是必然的。其實,在這一點上,我目前在這件事情上的置身事外,讓孫宏偉去親自處理這件事情也是對他的一種考驗,因爲一個人不能總是處於順境之中,否則必然不能走得長遠。第三點,也是一般人很難想到的一點,便是雪藏。有些時候,有些人絕對是個人才,甚至年紀輕輕的便已經名滿天下,但是越是對於這樣的人才,越不能揠苗助長,而是要壓制再壓制,這一點上最有名的便是歷史名臣張居正,張居正12歲的時候便中了秀才,13歲的時候便寫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本來憑藉那篇文章他決定可以中舉的,但是時任的巡撫顧磷友爲了讓他多磨礪幾年纔沒有讓他中舉,正是因爲這幾年的磨礪,讓張居正心中那股子傲氣去了幾分,顯得更加穩重,後來16歲中舉,23成爲進士,後來在經過一系列的升遷,最終成爲內閣首府,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所以,真正的人才尤其是那些鋒芒畢露的人才,在適當的機會必須要進行雪藏和壓制的,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去思考,去領悟,最終終成大器。就像我的遭遇,恐怕高層也是這個意思,說實在的,當初我真的非常不理解這種行爲,但是現在,我的心態已經調整的好多了。尤其是現在隨着自己思想的逐漸成熟,棱角逐漸磨去,但是鋒芒卻並未失去,只是我已經將那種鋒芒內斂起來,我已經不會在輕易的和對方一刀一槍的去對峙,而是通過佈局,溫水煮青蛙,讓對手一步一步的不知不覺中走入我爲他準備好的圈套之中,最終爲我所擒。而這種心智上的成熟,如果是在順境中,由於傲氣和心境的原因,我是很難領悟到的。現在想起來,高層真的是用心良苦。”
周劍雷聽完之後使勁的點點頭,說實在的,當初老大從省委副書記被髮配到東海省做省委組織部部長的時候,周劍雷心中也非常不理解,而且他也看出來劉飛心中也很不痛快。但是現在,他纔算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嘟嘟苦笑着說道:“老大,孫宏偉這才當上副市長才多長時間啊,他能鬥得過高權財那個老狐狸嗎?萬一他失敗了怎麼辦?”
劉飛淡淡一笑:“先看看吧,希望孫宏偉這小子給我一個驚喜。”
此時此刻,孫宏偉正在和高權財針鋒相對的較量着。由於高權財一口一個做慈善,一口一個爲市政府分憂,這徹底激怒了孫宏偉。
孫宏偉猛的把桌子一拍怒聲說道:“高權財,我想,到現在爲止,你已經沒有資格在被我尊稱一個董事長的稱呼了,因爲你不配。”
孫宏偉這句話說出來,不僅高權財滿臉怒容,秦東寶滿臉震驚,就連賀文強也瞪大了眼睛憤怒的看着孫宏偉,因爲孫宏偉又拍桌子又瞪眼睛的行爲已經有些過火了。賀文強冷冷的說道:“怎麼,孫副市長,你這句話怎麼說?你應該知道,即便是省委領導見了高董事長也會尊稱他一句高董,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聽賀文強擡出了省委領導,孫宏偉不屑的一笑,說道:“我不知道省委領導知道不知道高氏集團的所作所爲,知道不知道高氏集團的發家史,但是我相信,如果去民間走一走,高氏集團在我們湖州市的市民眼中到底是什麼樣的企業大家就清楚了。”說道這裡,孫宏偉又拍了拍手,很快的,會議室前面的投影幕布上開始播放起了另外一段視頻,這段視頻是一個記者在街道上對於湖州市老百姓以及一些礦區礦工的採訪。
鏡頭一:街道上,普通市民。
記者:“請問高氏集團在您眼中是一個什麼樣的企業?”
市民(滿臉憤怒):高氏集團?那算是企業嗎?不過是一個權力的寄生蟲、吸血鬼罷了,什麼賺錢他們做什麼,利用關係購買了大量土地囤積着不開發,開發了捂着房不賣,不斷的把湖州市的房價推向新高,他們不過是一羣依靠權力肆意崛起老百姓血汗錢的寄生蟲罷了!”
鏡頭二:礦區,普通礦工。
記者:“請問高氏集團在您眼中是一個什麼樣的企業?”
礦工(滿臉黑色煤渣):“高氏集團?不太瞭解啊,聽說我們煤礦的背後就是高氏集團控股的。”
記者:你們礦工的待遇怎麼樣?
礦工:待遇一般,累死累活的也就賺個溫飽,不過我們礦每年都會因爲事故死那麼幾十個人,他們花錢很快就擺平了,如果我不是沒有別的本事的話,誰願意給他們挖礦來啊,他們連最起碼的支撐材料都能偷工減料啊,真不是東西,我草XXXX”
後面,是一組組的鏡頭,在鏡頭中,幾乎沒有幾個人說高氏集團好的。
當看完這組視頻的時候,會議室內衆人全都沉默了下來。尤其是秦東寶,聲音有些冷漠的對賀文強說道:“賀書記,我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幾年來你做得事情有些過了,你說說,你多少次爲高氏集團打開後門,又有多少次高氏集團使用非常低的價格拿走了我們湖州市的土地,本來我們希望高氏集團低價拿走土地之後能夠快速開發,甚至有不少土地被高氏集團拿走的時候,都是以建設廉租房和經濟適用房的手續拿走的,但是現在你看看,有多少土地被高氏集團開發了,賀書記,我們這樣做,會讓老百姓戳我們的脊樑骨的。”
賀文強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十分柔弱的秦東寶竟然會說出如此犀利、如此過火的話來,這讓他非常憤怒,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秦東寶所說的大部分都是事實。
會議室內,氣氛突然之間變得異常緊張起來。賀文強的憤怒在醞釀着,孫宏偉那邊也已經準備再度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