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斷定這人心態肯定不健康。他不否定這是一個聰明人,如果他不是聰明人,香港大亨會看中他嗎?會讓他當代言人嗎?雖然他們有某種親戚關係。
有的人,你不能不承認他是聰明人,但他們卻忽視了不是每個聰明人都能成爲棟樑之材。當他們認爲各方面都不及自己的人越自己的時候,便會覺得世道不公,對某些人,某些制度,甚至這個社會或是政府產生了極度的不滿。
李向東想,這代言人一定是這麼一種人。
成了香港大亨的代言人,他仗着香港大亨對他的信任,依傍着這座靠山,便拿着雞毛當令箭,渲泄自己對社會或是政府極度的不滿。
然而,他向那代言人的頂頭上司瞭解這個人的情況時,那頂頭上司卻說,他是一個很規舉的人。說,平時,他在單位是一個很隨和的人,雖然不善交往,卻也沒跟誰紅過臉。又說,他當了香港大亨的代言後,並沒有影響他的工作,所以,組織上
一直沒幹涉他當這個代言人。
他還跟李向東和黃說了今年年底生的一件事,單位搞統計,有一個數字,報上來時,他覺得這數字與實際不符,要下面再覈實一下。剛好這數字是那代言人負責統計的,他堅持說自己沒有統計錯,卻又說,如果領導認爲這數字有問題,他完全可以按領導心目中的指標往上報。
李向東和黃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這代言人怎麼也不像一個咄咄*人。
黃笑着說:“他還真有點深藏不露。”
李向東說:“這麼說,他是專門衝着我來的?”
他太有點不可思議,想以前並不認識這個人,也不存在無意中得罪了他的可能。
代言人的頂頭上司說:“我回去勸勸他吧!”
李向東說:“不用了。你就當什麼事都不知
道。”
他突然有一種念頭,想看看這代言人到底在演一出什麼戲?他爲什麼一反常態?爲什麼對前任市委書記那麼寬容,卻緊咬着他李向東不放?
他不是威脅李向東嗎?
李向東想知道,他要出什麼招?
沒想到,隔了一天,張志東會打電話跟他談這個事。他說,你怎麼可以不理人家嗎?怎麼就把人家趕出辦公室呢?他說,他把狀告到我這了,說是給你面子呢!如果,你再不給他明確答覆,他會請記者曝光。
李向東笑着說:“都知道新聞媒介的作用了,都懂得揮新聞媒介的威力了。”
張志東說:“你還笑得出來?你們市縣這事要是一曝光,你覺得自己的日子會好過嗎?”
李向東說:“我並不覺得我的日子有多難過。”
他說,這筆債又不是我欠的,卻要我來還,我已經夠委屈的了。
他說,我並不是不認這筆債,也曾答應慢慢還。
他說,我們這屆班子,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他曝光那只是曝上一任的光。從某種角度說,倒多少有表揚我們這屆班子的意思。
李向東想,這就是那代言人威脅他的狠招嗎?這也太小兒科了!
張志東說:“你可不能輕視這事。臨市不也是否定上任才搞得自己很被動嗎?”
李向東說:“臨市是鄭書記親自出面否定上任,性質不一樣。”
張志東說:“你覺得,外人不會認爲你是幕後*手嗎?要找你的麻煩,還怕人家找不到藉口?”
大書記的電話也打進來了,他的話比張志東要嚴
厲得多。
他說,你李向東是怎麼搞的?叫你出成績,你卻招惹麻煩,是不是想要步臨市的後塵?
他說,這事可以協商解決嘛!爲什麼捅到我這來了?說不定還會捅到省裡去。
他說,你不及時處理好,你就是做出再大的成績也沒用!
李向東被大書記和大市長說暈了頭,不得不重新考慮這個問題。許多事單獨去思考,並算不了什麼,但與其他事聯繫起來,問題就大了。雖然這事與一把刀比,嚴重程度並不大,但性質卻差不多。如果說,鄭書記在處理一把刀的問題上,大敗而歸。那你李向東不處理好這個問題,卻是以小敗而告終。那麼,臨市還引進了一個大項目呢!你李向東有什麼?這麼一比較,鄭書記就佔優勢了。
李向東不得不問自己,難道這代言人跟臨市的鄭也在扮演類似於朱老闆那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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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不敢輕視,叫黃先找代言人談談,試探一下他與鄭書記有什麼關係?如果,他在配合鄭書記,自己可得儘快想出應對的辦法,把事件解決在萌芽之中。
黃把代言人約到自己辦公室,問,我有點不明白,你不是那種太執着的人,這次怎麼不饒人?代言人說,我只是傳聲筒。我也不想搞得那麼僵。黃說,你不知道香港方面叫你來得罪人,自己卻在幕後當好人了。代言人說,我並不認爲,我這是得罪人。畢竟香港大亨是有頭有面的人,有些話不好意思開這個口,所以,才叫我這代言人代他傳話。
黃突然問:“前一陣,臨市生的事,你也知道吧?”
代言人一臉疑惑,問:“生了什麼事?”
黃說:“報紙上鬧了好一陣,你一點不知道?”
代言人想了想,說:“好像有點印象,不過,臨市的事我不關心,我只管市縣的事,市縣的事我也不全管,就管這償還舊債的事!”
黃笑了笑,說:“你果然是個本份的人。”
他從代言人臉上看出,他不像是在裝糊塗,臨市那場報紙大戰,他一點也不知道。他說,大書記和大市長都責怪我們沒處理好這個事了,我們也在考慮怎麼拿出一個好的處理方案?你應該不會再利用新聞媒體曝光舊債這事吧?
代言人沾沾自喜地說:“現在,你們什麼都不怕,再大的官也不怕。大書記和大市長重視這事,並不等於就一定給你們下硬指標,要你們什麼時候償還這筆債。或者,還官官相護,但是,一旦上報紙曝光,社會監督,你們就不得不辦了。”
黃笑了起來,覺得應該嚇嚇他了。
他說,現在好像不是我們不還你那筆債,而是我們希望能找到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如果,你有誠意,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他說,如果,你要上報紙曝光,我認爲,這不是明智
之舉。你想,這種舊債有多少?以前的國營企業欠下的舊債合計起來,比一個億要多得多?我們要解決你的問題,要不要解決他們的問題?他們那些舊債可是比你們的年限還要久。如果按先來後到,怎麼也得先償還他們的。
他說,那些國營企業欠下的款,都是工人的血汗錢,人數衆多,把他們追討舊債的激起來了,不馬上解決他們的問題,很可能會造成社會不穩定,因此,說什麼,我們也會先還了他們的舊債,那時候,不知什麼時候才輪到你們了。
代言人亂了方寸,喃喃道:“這個,這個……”
黃笑了笑,說:“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代言人便說:“我作不了主,我作不了主!”
黃突然想起了什麼,這香港大亨不會那麼絕吧?不會一定就*着市縣一年兩年內還清舊債吧?一個幾百個億的香港大亨懂得不便自己出面跟政府談還債的事,難道會不知道新官不理舊債的遊戲
規則?這可是通了天的!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