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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老宅。
沒有想象中應該留在醫院裡面全力救護的情景,葉南山自知大限將至,無力迴天,所以說到最後非要回到家裡,他是屬於那種寧死都不甘願死在醫院的人。
用他的話說,我既然要離開這個世界,那麼就必須在家中離開。醫院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會去的地方,他不會想要自己最後的人生句號,是在醫院那種地方畫上。
葉安定和葉安昌他們全都站在大廳中,誰都不允許去房間中,躺在牀上的葉南山,現在只留了葉安邦在身邊。沒有誰知道他要和葉安邦說什麼話,但相信這些話絕對都是最重要的。
“大哥,你說爸會跟老二說些什麼?”葉安昌有些焦慮不安的來回走動,神情忐忑不安。
葉安定倒是保持着冷靜,低喝道:“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走來走去煩不煩,難道說就不能消停會?大家都能坐着,就你這麼煩躁,讓我怎麼說你好。爸會給老二說什麼,我怎麼知道。但不管說什麼,這些都和我們沒有關係。爸眼瞅着都要離開這個世界,難道說我們就不能滿足他的願望嗎?不要再想鬧騰什麼了。”
“鬧騰?我怎麼會鬧騰,我就是感覺有些不公平。”葉安昌挑眉幽怨的說道。
“不公平?你有什麼不公平的?”葉安定沉聲問道。
“大哥你說怎麼就公平了,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誰都知道咱爸這次是肯定熬不過去的,那麼他是不是就應該讓咱們也進去,聽聽他的遺言是什麼?憑什麼只讓老二留在裡面?你是咱們葉家現在的家主吧?有什麼話是你不能知道的?我倒真的搞不不明白了,老二他明明都已經脫離咱們葉家了,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你說老爸不會是昏頭了吧?”
“難道說他還認爲老二會回心轉意。理解他嗎?難道說就因爲他要死了,所以說想要讓葉安邦明白舐犢情深嗎?真是愚不可及的想法。要我說咱們就應該進去聽聽他們兩個說點什麼,直覺告訴我,老爸沒準是會說出來點什麼有價值的事,是咱們葉家的秘密,難道說大哥你就不想知道嗎?”葉安昌不禁突發奇想的說道。
“爸。三叔說的對啊。咱們就應該進去,咱們都是葉家嫡系,憑什麼咱們不能進去聽?要是說爺爺真的給二叔說出什麼重要事的話,咱們不進去聽就實在是可惜的很。”葉錦榮臉上露出急切的神情附和着道。
葉安定看着這對叔侄,心中忽然間有種說不出的淒涼感覺。
他們兩個的心思自己是知道的,但葉家還能有什麼秘密是我想知道而不知道的,你們也都知道的,葉南山是沒有留有任何秘密的。
真的要是說有秘密的話,葉家會沒落到這種地步嗎?等到葉南山去世後。他們葉家恐怕就真的要從京城一落千丈了。你們就是妒忌葉安邦,所以說纔會說出這種糊塗話來。
或許說以前的很多做法都是錯誤的,我原本就不應該那樣對待葉安邦。
和葉安邦相比,我更加應該疏遠談家。因爲我當時犯下的錯誤,讓葉家變成這樣,讓葉錦俐對我這個父親失望透頂,而我又是什麼都沒有得到,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圖的什麼。
葉家不能再亂。葉家要是再亂下去的話,遲早是會分崩離析的。
葉安定直到這時候才清醒過來。纔對以前的那些做法有了深刻領悟,但這時候的他已經是有點遲了。
很多事情不是說你想懊惱就能原諒的,發生的事是不可能視而不見,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至於說到現在能做的,只能是補償,爲以前做犯下的錯誤儘可能的補償。只有這樣。才能減輕心中深深的愧疚感。
“你們兩個給我聽清楚,從現在起除非是老爸讓你們進去,不然你們就只能給我乖乖的坐在這裡,要是有誰敢貿然闖進去的話,就不要怪我對你們不客氣。”葉安定難得的做出一次正確決定。說完這些話後,他就坐到椅子上,不再多說什麼,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仰頭閉目,長嘆一聲,一種追悔莫及的感覺在他心中升起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葉安定的這話讓葉安昌和葉錦榮有種不以爲然的冷笑,他們兩個人走到外面後,葉錦榮就急聲道:“算算時間的話,葉惜馬上就會過來。到時候她肯定也是要進去的,三叔,您說爺爺會不會爲以前的決定感到後悔,因此會做出什麼咱們想不到的事來。咱們葉家到底還有沒有秘密?您不是說有的嗎?真的有嗎?”
“肯定有的,你爺爺絕對不會帶着秘密去世的,這個秘密他是會告訴葉安邦的。我真的是想不通,你說葉安邦都已經不再是咱們葉家人,怎麼就還能得到老爺子這樣的關注。這簡直就是不合理,咱們經常在葉家老宅中陪着他,有什麼秘密說給咱們聽不就行了。不行,這事咱們不能坐視不理,否則以後肯定要吃虧。”
葉安昌眼珠轉動中,突然盯着葉錦榮沉聲道:“敢不敢搏一次?”
“什麼意思?”葉錦榮皺眉道。
“一會等到葉惜要進去的時候,你就想辦法進去,就留在那裡,要聽到老爺子是說什麼給他們聽。不管老爺子怎麼說你,你都要給我死死的釘在那裡,知道嗎?”葉安昌眼放兇光道。
“這有什麼不敢做的,小事一樁。”葉錦榮斷然道。
“好。”
葉安昌和葉錦榮這兩個人心中根本就沒有一點傷感,他們所在乎的只是利益。他們想到的就是從葉南山手中如何得到寶貴財富,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屋裡面躺着的那個老人,眼瞅就要離世,他們心中應該充斥的是一種悲傷,而不應該是所謂的處心積慮,爲己謀劃。
做人做到這種地步,真的是隻能用禽獸不如來形容。
屋外葉安定他們是怎麼想的,葉南山雖然不知道,但也能猜個**不離十。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是沒有多少心情理會,躺在牀上的他,臉上浮現出來的是一種灰色,誰都能看出來這種顏色就是所謂的死氣。
人即將死的時候,據說鬼神就會找上來,然後你身上的陽氣就會逐漸變少,死氣就會變多,體現在你的身上就是臉色變暗,蠟黃般的顏色,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驚懼感。
葉南山臉上的褶子宛如梯田般佈滿整張臉,穿着乾淨簡樸衣服的他,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右手被葉安邦緊緊的握住。
坐在牀邊的葉安邦,眼眶紅潤,淚水彷彿隨時都會流出來。但葉安邦卻是死死的咬住嘴脣,他不想要哭出來,最起碼現在是不想要這樣做。老爺子還沒有死,自己這麼早的哭出來算是怎麼回事?
只要有一線希望,葉安邦都不願意讓葉南山帶着不甘心離世。
這時候的葉安邦不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只是一個依偎膝下的兒子,只是眼前這個風燭殘年,快要與世長辭老人的兒子。
身爲人子,有誰能冷血無情到眼睜睜的看着老父親在眼前去世。
說真的葉安邦從來就沒有預想過這幕,他雖然和葉南山之間有點矛盾,但再有矛盾又怎麼樣?
即便是葉南山登報發表聲明,說什麼和自己斷絕父子關係,但那是說你那樣做就能斷掉的嗎?父子始終是父子,流淌在你們身體中的那種血液是永遠都不可能改變的,也是沒有誰能做到改變的。血濃於水不只是說說那麼簡單,是真的不可挑釁的道德規範。
父親老了。
父親就要去世。
父親就真的要從他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每當想到這個,葉安邦就有種說不出的痛楚,他感覺整顆心臟不斷的收縮,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在他身體裡面涌動,讓他忍不住想要大聲宣泄出來。
然而能宣泄嗎?不能的,他現在能做的只有是安靜的坐在這裡,陪着父親說話,聆聽他的臨終遺言。除了這些外,葉安邦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點什麼。
葉南山緊緊的握着葉安邦的手,看着自己兒子的面頰,臉上露出一種苦澀笑容。這樣的笑容做出來後,怎麼看都讓人心酸的很,他調動着身體中殘餘的力量,盡最大可能的說出話來。
“老二,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是恨我,但我想你現在不必恨我了,沒有什麼可恨的,我眼瞅就要離世,我是真的不行了。要是說還帶着你的仇恨離開,我會死不瞑目的。真的要是那樣,到了那頭後,我怎麼跟你母親說,我見到你媳婦後,又該怎麼跟她說?”
“你放心吧,我下去以後,肯定會對你媳婦賠禮道歉的,爲當初的舉動道歉。我不想要解釋什麼,解釋都是蒼白的,事情做出來後,任何解釋都是無力的。她要是不原諒我這個老公公的話,我就給她跪在地上不起來了。”葉南山滿臉苦澀,滾動的喉結擠出一個個字來。
葉安邦聽到這些話,哪裡還能忍住心中的悲傷痛苦,眼淚奪眶而出,他反手緊抓住葉南山的手,急聲道:“爸,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我早就不去想了,您不要再這樣說,我知道當時您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當初做的也不對,您就不要自責了。”
晶瑩剔透的眼淚掉落在葉南山手背,發燙的溫度,讓他臉上的苦澀笑容越發加濃郁。(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