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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福的忐忑不安,猶豫不決是正常反映,要是痛快果斷的說出來纔有問題。
只是如今形勢緊迫,蘇沐真的是沒有太多時間耗費在他身上,想到這個他隨意揮揮手,衝着鄭實意和李向南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下,我和潘福單獨聊聊。”
“好的,市長。”
會議室中便只剩下兩人。
潘福咬着嘴脣,侷促慌亂,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在蘇沐眼中,他不屑的挑起脣角,“潘福,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是矛盾着。但做人做事終歸是要有個底線,要對得起良心。”
“縣一建是你個人嗎?要知道這個事情很嚴重,要承擔的責任很重,重到你根本無法承擔?你覺得你還有必要死扛到底嗎?我相信你是一個識時務的人,是應該對眼前局面心知肚明。”
“薑母鎮河堤的質量存在着問題,是有安全隱患,即便你不說也是事實。我現在只想從你嘴裡聽到這處河堤的真實情況,你如實說出來,就能爲國家挽回不少損失,可能挽救很多人性命。”
“你要知情不報,影響抗洪救災的大事,那後果必然無法想象。這些話我只和你說一遍,然後你有一分鐘時間考慮,逾時不候。”
慷鏘有力的聲音,不容懷疑的態度,都在表明蘇沐的心意。
潘福心完全亂了。
這番話從蘇沐嘴裡說出來,分量何其重是可以想象到的。而且蘇沐有句話說的很對,縣一建又不是自己的,自己也只不過是個打工的,需要爲它的責任來買單嗎?我要爲自己前途考慮。
“蘇市長,我說,我全都說。”
“說吧。”
“縣一建是從縣政府手中接過標書,全權負責對魚縣秋意河河段河堤進行建造。因爲知道河堤的重要性,所以說縣一建在建設過程中,也是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在最開始階段,所有河堤質量都經得起考驗。再強大的洪峰過境,都不可能將河堤給沖垮。而我們採用的是從後往前建設的方案,薑母鎮的這段河堤便是工程的最後階段。”
說到這裡時,潘福的手指有些哆嗦,眉宇間也露出些許緊張。
蘇沐冷眼旁觀。
“按照縣一建的計劃,剎馬鎮那邊的河堤就應該縮減材料,將河堤的承受能力從之前的十級控制在五六級就行,這樣的話,便能省出來不少費用。”
“但剎馬鎮的高秋品真的是一個死腦筋,硬是從頭到尾的盯着,到最後我們縣一建只能是按照之前的規劃建造。不過到薑母鎮時,事情出現變化。”
“李祥泰竟然願意和我們縣一建合作,將河堤的承受力降低。在這種暗箱操作過程中,多出來的錢自然便流入縣一建和李祥泰的腰包中。”
“蘇市長,李祥泰這樣的人是蛀蟲,我實名舉報,應該要立刻把他抓起來。”潘福說到李祥泰時,臉頰上涌現出來的是一種不可遏制的悲憤,就彷彿當日之事重新上演般。
那種被刁難的憋屈,促使着潘福實名舉報。
“李祥泰已經被雙*規了。”蘇沐輕描淡寫道。
聽到這話的潘福神情巨震,眼珠瞪大的問道:“您說的是真的?”
“我會騙你?”蘇沐平靜道。
“哈哈!這可真的是蒼天有眼啊,我就說像是李祥泰這樣的人遲早是會惹出麻煩的。做人哪能那樣貪婪,做官哪能那樣沒有原則底線。”
“啥也別說,將李祥泰抓起來查處是最英明的決定。薑母鎮這邊肯定是會鼓掌相慶,不但是這個鎮上,像是我們這些被李祥泰刁難欺詐的公司,也都會買鞭炮去放,大賀天下,我們…”
“說河堤。”蘇沐強行打斷興致濃厚的潘福冷聲呵斥。
“是,是,說河堤。薑母鎮的河堤是存在着安全隱患,您也知道,這裡是有兩條河堤,靠近小燕山的那條近乎就是擺設。”
“我敢說,按照現在的勢頭,搞不好那裡明天就能崩塌。而靠近薑母鎮的這條,質量問題同樣嚴重。”
“按照現在的洪水水位,河堤應該是會出現裂紋。不出意外,明天早上裂紋就會加劇,而且還是建立在洪水都不必變大的基礎上。要是洪水再大點,情況會更糟糕。”
“河堤的基礎是有的,但越往上質量越不過關。基礎會牢固是因爲畢竟秋意河是常年有水的,假如說連這點都不能保證,即便是李祥泰願意通過,也瞞不住其餘人雙眼。”
“要知道羣衆的眼光是雪亮的,真要是將這事給捅出去,誰的顏面都不好看,李祥泰更是會承擔嚴重的刑事責任。所以說差不多在河堤中部水位區域,纔開始應付敷衍了事。”
潘福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在既然都已經開口的前提下,所說的話便變的十分中肯。只要是他知道的,就絕對不會隱瞞。不但不會,還積極的給出解決方案。
“你說那處河堤能修補?”蘇沐呼吸不由急促,身體前傾急聲問道。
這應該算是聽到的最好消息。
“能。”
潘福斬釘截鐵的說道,只是說完後就又有些遲疑,“但那只是理論,真正做起來恐怕有些困難,蘇市長,我這不是故意想要危言聳聽,而是事實的確如此。”
“那處河堤當初建造時,是存在着偷工減料的事實。但我能保證,最起碼的基礎是有的。也就是說裡面全都是鋼筋澆築而成。怎麼修補?這涉及到的就是技術層面的問題,我的建議是這樣的…”
就在潘福這邊不緊不慢敘說的時候,蘇沐悄然起身,走到他身邊,右手手指不經意間從他的後背劃過,官榜隨即開始旋轉。而緊隨其後得到的信息,讓神色安然的蘇沐,臉色大變,望向潘福的眼神也變得凌冽如刀。
要是有把刀,蘇沐真想將潘福給劈死。
王八蛋,你非要逼着我說髒話。你潘福夠大膽的,最開始我以爲你承認河堤有質量問題是很有誠意,實際上換做別人過來,都會這樣想。被這個念頭迷惑着,對你現在所說的這些話也就會認真聆聽,最後甚至還會採納。
但我不會。
擁有官榜這件大殺器,讓我輕而易舉的就破解掉你的**,你所說的這些竟然全都是在欺騙我,你竟然敢在這種要命時刻,試圖以這種最可笑最滑稽最無恥的欺騙矇混過關。
我要是真的聽信你的連篇鬼話,害的薑母鎮無數人流離失所,豈不是會成爲錦繡的罪人。
潘福啊潘福,你真是好大的狗膽。
“蘇市長,我的建議就是這樣的,我希望您能考慮。”不知道秘密已經被窺破,潘福在說出這些話後,還故意做出一個很疲倦很口渴的姿態來,就差明擺着自己是在表功。
蘇沐冷漠的掃過潘福,衝着門外面喊道:“你們都進來吧。”
嘩啦,鄭實意他們紛紛推門進來。
“潘福,雖然說咱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我真的很佩服你,你能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能鋌而走險,敢連我也欺騙?是什麼信念,支撐着你說出這番連篇鬼話?”
蘇沐當着鄭實意他們的面,站到潘福面前,臉色凝重,脫口而出的話語,剎那間就猛烈撞擊向潘福內心,心底的防禦線頓時宣告崩潰。
潘福臉色驟變,心如死灰,但卻猶然在強撐着,臉上露出不解神情,“蘇市長,您是不是誤會了?我沒有想過要欺騙您,我也不敢那樣做。我說的全都是實話,要不我現在當着他們的面再重複一遍。”
“還在演戲?你覺得自己有當演員的潛質嗎?”
蘇沐動了肝火,揚起手臂指着潘福的鼻子就開始怒斥,“潘福,你是不是以爲我手中沒有河堤的詳細建築數據,你就能隨意矇蔽我的直覺?都已經這樣,你還想當着他們的面耍花樣,你的膽真夠大。”
“行啊,你不是想要重複嗎?你就給他們說說,說說你的異想天開計劃,說說你心中的偉大構想。薑母鎮那條存在着安全隱患的河堤,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你卻能在一個小時內就完成修補。如此不算,你還能確保修補後的河堤經得起任何洪峰考驗。你當自己是誰?是神仙嗎?”
修補河堤?
當聽到蘇沐怒喝出來的是這話後,鄭實意他們臉色唰唰齊變,看向潘福的眼神也變得不屑蔑視。你真當我們是瞎子不成?看不到那處河堤已經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你居然說能在一個小時內修補好,見鬼去吧。你這分明就是託詞,還有你怎麼就敢那這種連篇鬼話欺騙蘇沐,而且還是在這種危急時刻。
蘇市長說的對,潘福,你好大的狗膽!
“蘇市長,潘福交給我來處理吧。”鄭實意向前一步,臉色陰沉的掃過潘福低聲道。
“這原本就是你們魚縣的事,不交給你處理交給誰。”蘇沐心氣不順,沒好氣的說道。
“是是。”鄭實意轉身厭惡的掃過潘福,都沒有多說半句話的意思,直接衝着身旁的公安局長下達命令:“潘福有涉嫌嚴重違法行爲,你先帶回去嚴加審問。”
“是。”
潘福被帶出會議室的時候,他整個人是懵神的,他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往這樣的方向發展。
這不對啊,應該都按照劇本進行纔對,這樣就是串戲了。我自問沒有做錯,蘇沐是怎麼看穿我的?難道說蘇沐真的有特異功能不成?
人在做天在看,潘福的下半輩子註定要有牢獄之災,窮困潦倒了。
蘇沐將潘福的問題解決掉後,衝鄭實意他們就要下命令,陳味急急忙忙從外面走進來,神色無比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