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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式汗蒸酒店。
華燈初上的入夜八點。
林山穿着破舊卻乾淨的衣衫,站在酒店前面,神色冷漠的望着前方。
他知道今晚對他來說或許是一場災難,但即便如此,都沒有任何想要放棄的想法。
孫子上學無望。
兒子被毆打重傷。
心中的信仰之塔逐漸傾斜瀕臨倒塌。
這些事情堆積在心中,像是一把火熊熊烈烈的燃燒,他必須要發泄出來,不發泄會憋死的。
其實熟悉他的人都應該清楚,以前的林山是以脾氣火爆著稱的,這些年修身養性已經收斂不少,可誰想在今晚註定要全都爆發。
想到在裡面花天酒地的車渠,做出來的那些混賬事,林山眼中的寒徹光芒就愈發璀璨,他深深呼吸一口氣,聲音呢喃。
“老簡,我的好兄弟,這次我恐怕是要辜負你的期望了。你經常給我說,爲人處世要冷靜要低調,但這個世界終究不會因爲你低調冷靜就對你有所憐憫。”
“我這些年的善良誠實,如今看來都只能是化作雲煙消失,我要重新做回我自己。”
“老簡,你不要對我失望,因爲我現在要做的事情,不只是爲了私仇,還有公理正義。”
“我願意拿着這條老命來喚醒這個社會的良知,讓那些齷齪卑劣的人全都曝光,還世界一份清靜。”
“小峰,豆丁,看我如何爲你們索要公道!”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後,林山邁着沉穩的步伐前進,而兩側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他這樣一個老人竟然會想要進汗蒸館的時候,神情都是有些詫異。
但只是詫異,卻沒誰阻止。
直到酒店服務生走上前來,面帶笑容的問道:“請問你是?”
“我找車渠!”林山眼神平靜,神情淡然。
“你要找車少?”這裡的服務生沒有誰不認識車渠的,聽到林山的話頗爲有些吃驚。
就林山這種穿着打扮,沒道理會認識車渠的。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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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車渠肯定會見我。你就直接給他說,我是他毆打的林德峰的父親,他不想要鬧大這事的話,最好見我!”林山沒有躲躲藏藏的意思,開門見山的說道。
他在過來前就想好要這樣做,與其胡亂尋找車渠的位置,不如這樣光明正大的自報家門。
就車渠那種囂張跋扈的性格,肯定會見自己的。
“稍等!”
眼前這個服務生很顯然是知道林德峰是誰的,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個視頻,他就有些同情林山。
但這樣的同情在這種地方是最不值錢的,他比誰都清楚,要是選擇的話,肯定是站到車渠那邊,林山的死活,他才懶得理會。
林山站在大廳中央,衣着樸素,神情堅毅,宛如一根永遠不會屈服的長槍,傲然屹立。任憑四周指指點點,我自巋然不動。
老兵氣度!大將風範!
很短時間服務生就走過來,面色狐疑的說道:“車少正在酒店貴賓廂中吃飯,他讓我帶着你過去,你跟着我來吧!”
“好!”林山沉聲道。
就在兩人消失後,大廳中忽然間便炸開鍋。
網絡上沸騰的那個消息,已經讓他們對林德峰和車渠的名字不陌生,如今聽到林山竟然是林德峰的父親,豈能不振奮?
想到林山過來的目的可能是討回公道,這羣人就都興致勃勃起來。
“你們說咱們要不要發朋友圈?就說看到了林德峰的老爹?”
“要我說還是低調點吧?車渠可不是好招惹的人。”
“沒事,只要能漲粉,我是無所謂的,他車渠再牛逼,難道說還能打我一頓不成?在這個敏感時期,給他幾個膽子都不敢做!”
……
羣情激動,紛紛發朋友圈。
貴賓廂中。
陪着車渠吃飯的除了藍天戲外,還有幾個人,他們都是經常在一起廝混的紈絝子弟們。
因爲關係不錯,所以有生意的話都互相照顧,像是最近做的生意自然就是錄取通知書的事,在林山沒有過來前,他們的情緒都是懊惱的。
畢竟有消息說臨仙市要針對錄取通知書的事情進行嚴查。
在聽說林山要見車渠後,他們這種懊惱的情緒便更加不可遏制的爆發出來。
想到自己即將損失的錢財,都是這個該死的林山造成的,還有誰能控制住?
斷人錢財如同殺父之仇,每個人心中的那股窩火剎那間便引爆。
“這個林山老東西還敢過來見車少,這不是純粹找死嗎?”
“真的當咱們車少脾氣好嗎?當咱們是好說話的老好人?”
“財路就這樣被這個老東西老狗葬送掉,看我一會兒不收拾他!”
……
房間中剎那火藥味道濃厚。
惟一保持冷靜的只有藍天戲,說到底他畢竟不是這羣二世祖,沒有足以張狂的背景。
再說身爲金櫚小學的副校長,這身份雖說並不算多顯赫,可也是讓他以文化人自居,是不屑於和這羣做事粗暴的二世祖們爲伍。
“車科長,咱們做事不能太過驕狂。這個林山來者不善,不管他提出來什麼條件,咱們都先答應再說。”
“畢竟你也是清楚的,如今網上吵翻天,都說的是你毆打林德峰的事。要是說真的鬧大,對車院長也有影響,你說是吧?”藍天戲低聲勸說道。
“老藍,就你這膽子不敢說膽小如鼠,也差不多了。行了,這事不用你插手,站在旁邊看戲就成。”車渠無所謂的說道。
“我!”
藍天戲還想要繼續說話,但卻碰觸到車渠有些冰冷的眼神,瞬間就將想要說出來的話咽回肚中,不敢再多言半句。
幾分鐘後林山被帶進來。
車渠他們幾個是第一次見到林山,看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尋常老頭時,心中的蔑視情緒愈發變強,看過來的眼神散發出毫不掩飾的鄙夷。
“你就是林山?林德峰那個混球的老爹?我說你是怎麼教育孩子的?非要吃飽撐的沒事找事嗎?現在好了,躺在醫院中你就滿足了?”
“老東西,你要見我們車少有什麼想說的?”
“最好說出來的話有價值,不然將你打出去!”
……
幾個爲虎作倀的人肆無忌憚的叫囂着,眼神促狹中流露出些許陰鷙。
車渠傲然坐着沒有說話。
林山呢?
站在貴賓廂中間位置的他,眼神冷漠的掃視全場,碰觸到一張張囂張跋扈的面容後,失望的搖搖頭,心中的悲觀情緒像是潮水般瀰漫開來。
這就是打下來江山後的情景?
那些犧牲的戰友們要是看到這幕,肯定會感覺死的不值吧?
放着大好青春年華不去好好享受,放着大把時間不去珍惜做有意義的事情卻在這裡猥瑣齷齪,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兒子被你們這樣的蛀蟲毆打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你們根本不配和我兒子相提並論!
林山眼神緩緩掃視過去後,壓抑着心中的怒意,眼神平和的盯視着坐在中間的車渠。
他看着視線中這張飛揚跋扈的臉龐,漠然問道:“你就是車渠?就是你將我兒子打成重傷的?”
“沒錯,你兒子就是我打的,怎麼樣吧?你能吃了我還是打我一頓?”
“老東西,就你這風一吹就倒的身體還敢過來找我質問,你是瘋了嗎?”車渠眼神傲然的呵斥道,神情隨意的夾起一塊魚肉慢慢放到嘴中品嚐,說不出的瀟灑自如。
“瘋了嗎?”
林山目不斜視的盯着車渠,一字一句的問道:“你這樣做,你家裡人知道嗎?他們就會這樣放縱你的肆無忌憚?”
“你的事情我在網上也已經聽說,他們說風華小區的孩子這次不能去金櫚小學上學就是你在背後搗鬼,還說你經常做這種事,爲的就是撈取錢財。”
“你知道嗎?這樣做掙的錢都是不義之財,你良心何安?”
“因爲你的私慾遭受到挑釁,就無所顧忌的打擊報復別人,在你眼中國家法律就是擺設嗎?你這樣做就不怕黨紀國法的嚴懲?”
“對,說起來你還是一個公職人員,你這種所作所爲,哪裡配得上公職兩個字,你根本就是在褻瀆國家尊嚴!”
“還有你們幾個,爲虎作倀,就不怕遭報應嗎?你們這種齷齪的下賤勾當,又怎麼對得起咱們臨仙縣革命老區的稱號?又怎麼有臉去面對那些犧牲的英雄?”
“我只問你們一句話,做出這種惡事,你們每天晚上還能安穩睡覺嗎?就不怕英雄之魂問責?”
砰!
就在林山義正言辭的質問剛剛結束時,車渠猛地拍案而起,眼神銳利的說道:“我想起來了,我說怎麼瞧着你有點面熟,敢情你以前是演講過抗日戰爭故事的英雄人物,我還聽過你的演講。”
“嘿嘿,你的那些演講我就是當做故事聽的,真的沒意思的很,還不如看點神劇來的精彩。”
“所以說老東西,別覺得自己演講過兩次就成人民教師了,就你這樣的老貨哪裡有那種資格!還在這裡指點訓斥我們,你又算是哪根蔥,兄弟們,給我將他丟出去!”
“是!”
距離車渠最近的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子站起來,張開手就抓過去,眼瞅着他就要碰觸到林山衣領的時候,這位老兵眼眸中陡然迸射出兩道精光。
“豎子安敢辱我!”
轟!
話音響起的同時,林山竟然一下就將這個小子的拳頭抓住,然後猛地往下一掰,清脆咔嚓聲發出後,這傢伙的手腕當場被掰斷。
慘叫聲驟然響徹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