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的兒媳婦翠花,自有她的苦處,可憐翠花正值青春年少卻失去了丈夫,心裡的悲楚誰能理解,公婆是無法理解到的。她自己心裡清楚,公婆不相讓她再次改嫁,每天就像是看櫻桃一般地看着她,每次翠花要是出去,讓公婆照看一下孩子,他們就會問:“你去哪兒?”
翠花就囔訟他們一句:“去外面?”
這出了門就是外面,外面的地兒大着呢!誰知道外面是哪兒。公婆就會對翠花的回答不夠滿意。可是公婆知道自從兒子不在了,兒媳婦對他們在心裡對着頂牛。一說話就沒有好氣。所以每次兒媳婦要是想出去,就是這樣沒好氣的回答,他們就沒敢再問她去哪兒。
這公公就是對兒媳婦出去不放心,通常就是,在全村裡人中午都睡午覺的時候,你翠花出去要幹什麼?會不會外面有人在等着她?兒媳一個人出去是有點很反常,另外每次兒媳婦的回答有很含糊,這又是爲什麼?公公就一百個不放心,兩隻眼睛看是睡着了,卻是半閉着,兩隻耳朵卻還是張得好大,睡着跟沒睡着差不多。
但是,每次兒媳回來家,公公都會反覆的問她:“你去了哪兒怎麼這麼長時間。”每次翠花都是很不耐煩的說,去了外面。
這時,婆婆就會跟着公公的話走:“你爹問你去了哪兒,你還沒回答呢?”
翠花最煩的就是這些沒完沒了的問話,就說:“不是跟你們說了嗎?去了外面!”
公公就說:“你說去了外面不錯,但是,外面那麼大,我們是爲你好,不是不讓你出去,年輕人好胳膊好腿,哪能不出去活動活動,只是怕笨笨醒了鬧人,沒地方找你去,萬一他鬧起來跟我們要媽媽,我們老兩口可真是沒有辦法呢!”
翠花心裡清楚,這家人是怕她飛了,但是,自己是一個正值年輕的女人,哪能在這家守得住呢?她自己心裡也沒有多少底?就衝了他們一句:“我還能去哪兒,反正出不了天邊?
說到要去哪兒,翠花心裡就是一陣的酸楚,這也就是說到了她的傷心之處呢!這傷心之處卻是一觸即發,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內心的傷處卻是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每次觸及之時,都會重新把那滴血的傷口給撕裂開來,每次都會被重新的展現在他自己的面前,她心想自己是不能在這個家裡呆下去了,否則自己會瘋掉的,會被這麼死了,她多少次都想着要離開這個家,這個家隨着老公的離開,也就散了。
她一度想到要換一個環境,換一個新的沒有記憶的環境,他想到了外出打工,離開這個讓自己傷心的地方,這裡有她的傷痛每當觸及的時候都會是滴血般的痛,所以她想到了一走了之,孩子也不要了,就這樣走算了,但是每次已下定的決心,在面對小笨笨的時候,自己又一次在孩子笨笨的面前妥協了,是啊!孩子笨笨還小,他已經失去了父愛,再也不能讓孩子失去母愛。如果自己很自私的爲了自己的幸福,快樂而狠心拋棄笨笨,那她就不是一個很稱職的母親。
要是帶着笨笨,今後再找男人的話,誰能夠再次接受孩子呢,現在的男人都很現實,他們不想要負擔,更何況自己帶着還是個男孩,男孩今後的負擔就會很重,要給他買房子,娶媳婦,少則也需要百十萬才能夠很好的把笨笨安置好,成家立業,一般的男人倒是不但接下她們母子倆這個包袱。男人們心裡也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所以誰也不會接受她這個寡婦的。
等到孩子長大了,自己也老了,每當翠花想到這兒的時候,心裡就覺得有一種後怕,她不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她是怕孩子將來受委曲……
說到公公婆婆倒也是心裡有一種痛,他們老兩口心裡也是不必兒媳婦差,要說傷痛,公公這晚年傷子的痛,更是常人無法理解的。所以每次兒媳婦提出要出去到外邊走走,他也不還說些什麼,只能說:“你去吧,要早點回來,笨笨要找你的”。
而對於翠花來說,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兒,既無方向,有無目標。不管去哪兒,她一定要出去,要離開這個家再作打算。翠花知道,公公婆婆是不希望她出來的,他們再自私了,原先就說過這話,在過去的女人們死了丈夫,就不再嫁了,就領着孩子一個人過了。
而翠花心想,現在更不是舊社會,自己還很年輕,就算是自己的身子守住了,那麼她能夠管得住自己的心不會飛嗎?公公婆婆這樣認爲,他們是太守舊了,說白了一點,就是自私,他們想讓自己翠花爲自己失去的兒子守活寡,這又不是就社會,真能夠想得出來。他們自私的恨不能在她翠花的脖子栓個繩,像拴牲口一樣每時每刻把她栓在自家的牀腿上纔好。
在翠花的眼裡,公公婆婆就像是兩個看門虎,每時每刻都虎視眈眈的監視着她,讓她感覺到活着很憋悶,憋悶得都快要窒息了。人往往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越是公公看到緊,她就越想出去,她就是要和他們對着來,反正他們不理解她作爲一個正常女人,是有思想,有需求的,自己又不是這輩子賣給他們家了,不是小貓小狗,是他們家的私有財產。反正公公婆婆不讓她好過,這個家裡的人誰都別想着好過。
翠花走到了田野裡,走到了田邊地頭,蹲了下來。她想自己出來公公也許會跟蹤她,想看看她翠花到底去了哪兒,會不會外面有男人。
這已是不止一次的跟蹤了。以前也有這樣的情況,被她發現過。她心裡也很清楚,公公才四十八歲,精力還相當的充沛,走路幹活,常常都是風風活活的小跑前進,馱着二三百斤的小麥還可以做跨越式的動作,所有這些都不得不讓翠花心裡佩服這個老東西怎麼這樣的生命力旺盛。
正想翠花猜的那樣,公公倒是真的跟蹤了他,遠遠的,翠花就發現身後隱隱綽綽像是一個人,她就是不是的走走停停,一邊欣賞田裡的風光,一邊時不時的回過頭來看看,她想證實一下,自己的公公是不是真的在跟蹤自己,結果發現公公像是有點鬼頭鬼腦的,不斷變換着,藉助着草叢以及莊稼稞作爲掩體,正躲在暗處偵查她的行動。
翠花心裡就覺得很怕,她爲了不至於讓跟蹤的人來不及躲藏,就突然回頭,速度顯得之快,她自己都覺得有點疑神疑鬼了。還好,她回頭之時,倒是沒有在看的公公的影子。
翠花就往高處走,她想選擇一個制高點,在這裡她儘可以觀察下面人走動的情況,而下面的人卻不易察覺她,因爲莊稼稞長得老高。但是,儘管這樣她還是心裡不夠踏實,還是覺得公公回來這裡找她,她心裡其實很怕也很煩。
翠花覺得自己公公不想讓她再嫁人的想法和婆婆不同,公公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她都會覺得公公喝過酒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充滿了火苗,她都躲避了。她知道公公想的是什麼,有時候,她半夜裡醒來,想着一些事兒,就睡不着,也經常能夠聽到隔壁東屋裡的小□□公公婆婆發出來一些動靜,動靜不大,但足以能夠聽得很清楚,一般都是婆婆的聲音比較多,也比較大,說是都這把年紀了,還老不正經,老不老臉。
記得,又一次,公公婆婆跟他們一道去旅遊,他們爲了省錢,就只開了一個房間,幸好那時候是冬天,公公婆婆擠在一個牀鋪,她跟小笨笨睡在一起,到了後半夜,公公非要跟婆婆擠在一頭睡,也許是在家的時候,他們睡一頭睡習慣了的緣故。所以出門在外,猛然讓公公睡另一頭,可能他有點不習慣。睡了半夜,公公來了牛勁兒非要跟婆婆擠在一頭睡。這個婆婆比公公大三歲,已到了興趣減退的時候,不想讓公公往她那頭鑽,也不知公公採取了什麼樣的手段,硬着頭皮非要鑽,婆婆就罵公公不要臉,老不正經。
大概是,公公怕翠花聽見,又想幹那事兒,又要顧及自己的臉面。翠花心裡清楚,這個公公的確是身體好,那個婆婆倒是到了這個年齡有點招架不住他了。
這時,正巧笨笨要撒尿,她於是就藉故帶着笨笨到外面去撒尿去了。翠花心想這會沒人礙他們的事了,他們可以放心的伸開手腳,好好的“不要臉”了。
她覺得這多少讓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噁心,倒是心裡堵得很難受,她就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
然而就是這樣她最討厭公公的盯梢,這樣做讓翠花覺得做得不夠光明磊落,實乃是一種很卑鄙的行爲。她就望着田野了麥苗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就不停了看着遠處有一條狗,在不停地瘋跑着,這條狗跑着跑着,後面又來了一條狗,眼看很快就追趕上前面的那一條,突然前面的那條狗就伸着舌頭乖乖的趴着地上一動不動地等着後面的那條狗上來趴在了它的身上隨意舔食着,翠花看着看着心裡就覺得有了一種噁心,原來是一條公狗在追趕一條母狗在打“秧子”。
很快那條母狗就舒服的半跪着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了,也許是默認了那條公狗的佔有,而那條公狗呢,正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來自於母狗的溫情。翠花看着看着心裡就有了一種非常原始的衝動,末了,翠花在心裡罵自己一句,真是也想“不要臉了”……
她看着眼前這動物溫情的一幕之後,心裡就更加的煩躁不安起來,她突然就恨起公公一家人,他們怕她守不住嗎?急着找男人嗎?急着往外跑,這個老不要臉的就是怕她找別的男人嗎?我今後偏要找,給他們看看,然而她卻外面沒有男人,自己想想心裡是冤枉的。這個時候,他多麼希望能夠有個男人突然出現在田邊,她就會毫不猶豫的跟這個男人“不要臉”哪怕是就一次,自己也值了。
翠花想着,就往回走,回去吧,自己到目前還是爲公公家守着婦道呢!翠花想現在倒不是原來在家爲閨女身的時候,那時候,追自己的小夥子一抓抓一大把,而現在卻不同了,自己想不要臉,卻已經是沒有了這樣的機遇呢!
翠花獨自一個人就往回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條小河邊,那停下了腳步,就聽到後面好像是有個人應在晃動,這個時候,天色已近黃昏,遠處的人影看不清楚是誰?她就下意識的往後面一看,發現正有一個男人在不遠不近的跟着她,他回頭一瞅,就瞅到了,那個人也不躲閃,這會不是公公,卻是一個男人,很面熟,這個男人她認識,是她丈夫生前一個礦石場的工友,叫姚大壯。哈哈,這個人真是會開玩笑,她心想,她往西走,姚大壯就往西走,他往左拐,姚大壯就往左拐。
翠花心想,這下公公沒跟蹤她,今天還真有男人跟蹤她了,她剛纔那種躁動的心理就突然被姚大壯這樣一跟蹤,倒是消失得一點都沒有了,他倒是覺得自己有點害怕起來。自己畢竟是一個弱女子,這個姚大壯今天這樣明目張膽的跟着她想幹什麼?他不會想把自己那個吧……想着想着,她就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就索性大方的跟姚大壯打招呼:“大壯哥,是你啊,你也出來走走看看莊稼長勢啊!”
那姚大壯哈哈大笑起來,說:“哈哈——翠花,看把你嚇的,我想跟你開個玩笑呢,嚇嚇你,看你膽小不?”
翠花笑道“你可別這樣,這樣很不好的,大壯哥,我心裡好怕,我這人不知道?天生的膽兒小呢!”
姚大壯笑道:“是啊,就知道你膽兒小,所以纔想起來跟你開個玩笑呢,嚇唬嚇唬你!”
翠花就停下了腳步跟姚大壯閒聊了幾句。翠花心裡明白,這個姚大壯,是想追求她,早在自己丈夫剛剛去世還沒有多久,纔是丈夫的“五七”吧,有一天他抱着兒子在附近的小商店裡買針線,有個女的就把她拉到一邊,悄悄的對她說,想給她介紹個對象,介紹的那個人就是姚大壯。
這個姚大壯人長的高高大大的,前些年妻子得病死了,撇下一個女孩現在在女孩的奶奶家帶着呢,姚大壯一個人在礦石場幹活,自從趙四毛的死了之後,他也就失了業回鄉種地了。自從姚大壯回來之後,就時不時的跟着她,沒話找話的跟她閒扯,操話說。
翠花聽那個介紹人還告訴她,是姚大壯委託她說的,姚大壯說,如果要是她願意,他會一心一意的對她好的,也會對她的孩子像對自己親生的一樣好的。他說主要是很同情翠花的遭遇。但是,翠花還是拒絕了這個女人的說媒。說自己不準備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