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林問:“王書記所有的築堤施工隊都到齊了吧?”
王曉昌回答說:“都到齊了,昨天築堤工程開始的!”
李翰林站在高高的土坡上,看着那些即將築起的防護坡堤,看着在太陽下揮汗忙碌的建築工,李翰林顯得有點激動說:“哈哈——這進度比想像的還要快啊。”
鎮委王書記說:“李書記,不快不行,雨季已經來了。李翰林轉過臉問代鎮長陳宏和李立羣副書記:“你們知道暴雨一下,這防坡堤築不起來,會是什麼後果嗎?”
代鎮長陳宏與李副書記連連點頭說:“知道,知道。”李翰林說:“既然知道,那你們就會理解了我要求你們這些做爲什麼了?”。李立羣就連聲說:“知道的!知道的!李書記真是爲我們淮土鎮的百姓好,也是給我們基層的這些幹部作了示範帶頭作用,實在是很佩服啊!”
李翰林就說,:“你們知道嗎?你們大家沒有大局觀念,沒有先急後緩意識。我不反對你們鎮搞工業園區,不反對你們鎮委班子搞招商引資,但是,眼下有一點最爲重要的,也是迫在眉睫的大事,那就是必須把防坡堤搞起來,把疏水渠築起來。”
李翰林批評代鎮長陳宏,是罵給鎮委副書記李立羣聽的。他要讓鎮委副書記李立羣知道,他對代鎮長陳宏的態度,他已把代鎮長陳宏制服。
李翰林又轉過頭來對鎮委王書記說:“你看這樣好不好?你掌管全淮土鎮的全面工作,這築防坡堤和疏水渠的工作就交給代鎮長陳宏處理。”
鎮委王書記說:“你既然這麼安排,我就聽你的。”
小趙想,如果,不是李翰林弄來了築堤護坡施工款,這鎮委王書記纔不會這麼聽指揮。錢,是錢在起到作用了,有些時候這錢的作用還是很大的。
李翰林對副書記李立羣說:“那邊的工業園區,招商引資就交給你來做吧,你跟臺灣的那個老闆關係熟一點,我想他不給王書記的面子,也會給你的面子的,你就全身心投入到那邊去,告訴那個臺灣老闆,就我李翰林說的,在不抓緊你時間回鄉投資,將來可別後悔。”李翰林這樣一說,正好點在了李副書記的麻骨上,點得他痠麻難耐,羞愧難當,也在無形之中,告訴了李副書記,他跟臺灣老闆扭在一起的關係,李翰林心裡非常清楚。
李立羣副書記頭點得小雞啄米般說:“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他知道,這是李翰林給了他一個開脫的理由,他在淮土鎮所扮演的是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只是李翰林還給他留着面子呢,沒有把事情捅破而已。如果,萬一他自己背地裡的所作所爲被揭露了出來,那他在整個淮土鎮就不好做人了。所以李立羣心想一定讓臺灣老闆來淮土鎮來投資辦企業,那樣至少可以爲自己爭取點合理的說法,這招商引資取得成效,他也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他至少還有一個像樣的說法。
他們沒有一起離開疏菜基地。李翰林叫代鎮長陳宏和小趙詳細地瞭解防暴雨工程。他和鎮委王書記先回去了。他說:“這種在太陽下暴曬的事,還是讓他們年青人幹吧。”然後,他與鎮委王書記回鎮政府。
在回鎮政府的路上,李翰林問王曉昌:“那個臺王老闆給你說了,他不想回來投資了。”
王曉昌說:“是啊,我盡力了,但他還是不想回來。”
李翰林說:“你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那是有人從中作梗,所以他不想回來投資。”
王曉昌說:“會是誰呢?”
李翰林笑道:“哈哈,這個就不說了,是誰在背後拆你的臺,現在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定會回來你們鎮投資的。”
鎮委王書記說:“這一點不奇怪。誰那麼傻,在那邊搞得好好的,要跑回淮土鎮這個窮地方,就是白扔錢呢?”
李翰林問:“那他爲什麼早不提出,晚不提出,偏偏在這時候提出呢?”
王曉昌說:“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我搞的工業園區,就是想把他引回來。他一直不說,到現在才說,你不覺得有人想讓他挖了一個陷井讓我跳下去嗎?純屬是搞我下不了臺,治我的難看。”
李翰林沒再說什麼,保持了沉默。
鎮委王書記看着李翰林,說:“在我們這個鎮啊,有人早就想幹鎮長了,只是我一直沒有給這個人機會。”
李翰林笑了,說:“所以一個鎮的班子要團結,最爲關鍵啊,一個班子的一把手要讓下面的人堆裡服氣,他們不幹工作,你自己要有這個能力,不依靠他也能夠把事情辦得很好。他就會有危機感了。在危機感的背後,是對你一把手的心服口服。”
好一會沒反應。顯然,鎮委王書記從沒往這方面想。
李翰林說:“聽說,這個臺灣老闆和李副書記是姑表兄弟?”
鎮委王書記點了點頭。李翰林問:“你不覺得,裡面有點什麼嗎?”
鎮委王書記陷入沉思,恍然大悟道:“所以你讓李副書記去遊說臺灣老闆來淮土鎮投資。”
李翰林不再說什麼。他想,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一些想像的東西,只能點到即止。
這天下午,李翰林接到了虞凝的電話。她第一句話就問:“你可以過來嗎?我要見你。”
其實這幾天,李翰林也想見她,心裡更有許多迷惑要問她:“我怎麼找你?”
她說:“一個小時後,我在臺灣老闆的廠門口等你。臺灣老闆不會看到你的。這幾天他出差去外地了。”李翰林很理解虞凝說的這段話。他們的相處,幾乎都是秘密進行的,因此,她已養成了習慣,總擔心他有顧慮,怕被熟人看見。李翰林剛放下電話,虞凝的電話又進來了。她補充了一句:“你別帶上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阿嬌。”
李翰林便覺得怪怪的,想想虞凝能夠有什麼樣的事兒告訴他呢,虞凝的生冷的話使得將要約見的事兒卻神神秘秘的。他想,她怎麼會知道阿嬌就來淮土鎮了呢?阿嬌呆在自己的身邊她不會知道,除非淮土鎮有人告訴他。李翰林覺得不可能。她說話的語氣還是冰冷冰冷的。他肯定地時遇到事兒了,如果光明正大的去見面,就不會還用電話卡在街邊電話亭給他電話,而不留她的手機號碼。她依然不想讓他主動找她。
他想,虞凝找他一定是有什麼事的!到底是什麼事呢!一定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事。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涉及到私人情感上的事兒,還是工作上的事兒,又會是什麼事呢?李翰林覺得沒必要多想了,想也想不出什麼結果。
他向小趙與阿嬌交代了幾句,就駕着他的車去臺灣老闆所在的鄰縣見虞凝。當然,他沒告訴這兩位年輕人他要去見虞凝。他只是說,要趕回城裡辦點事。因爲上次去過臺灣老闆的企業,還是隱約記得方向的,只是進了臺灣老闆所在的鄰縣城區,李翰林就有些迷糊了,不知該拐哪個路口。拐了幾次彎,也沒找對地方,就問人,還是沒搞清楚,只得請街邊的載客摩托帶了一程路。
遠遠就看到虞凝了,準確地說,只是看到她的影兒,就知道是她了,心就跳了跳,就有一種久違的感覺。以前,他們也曾這樣。虞凝總在某一個地方等他,然後,上了他的車,然後,他把她載到了那沒人知道的鄰縣郊區的攔河壩,李翰林燥熱起來。他希望這還是幾個月前的情景,他還是幾個月前的他,虞凝還是幾個月前的虞凝。虞凝上了車,她對他溫柔的笑了笑,顯得很平靜。李翰林問:“去哪?”
虞凝說:“去城區。”李翰林掉了頭,往臺灣老闆所在的鄰縣城區走。他問:“可以告訴我什麼事嗎?”
虞凝說:“你不會以爲我會找你麻煩,會有什麼麻煩事等着你吧?”
李翰林說:“我沒這麼想,要這麼想,我就不來了。”
虞凝說:“那你就不要問。”
李翰林看了她一眼,她也正在看他。她笑了。
虞凝說:“我發現你好緊張。”
其實,李翰林一點不緊張。他沒必要緊張。他太瞭解虞凝,他甚至知道,如果不是她突然離開自己,她還會和他在一起。這樣一個還喜歡自己愛自己的女人能做出什麼不利於他的事嗎?
反倒是李翰林倒是覺得虞凝有點緊張,在車的空調裡,鼻翼沁出了汗。她說他緊張,似乎是要掩飾自己的緊張。
虞凝又說:“你知道的,我喜歡喝咖啡的,只是想喝杯咖啡。沒人陪我,就只好叫你來了。”
李翰林雖然還不知道虞凝想幹什麼,但他已知道,虞凝心裡很矛盾,自己在想辦法說服自己,想要讓自己放輕鬆些,自然些。
臺灣老闆所在的鄰縣的城區有一條河,由於河流的改道,有一個河流的古道,留下,變成了一個小湖波,湖面很寬,水很滿,便有船拉着汽笛在湖上行駛。湖的兩旁高樓大廈盡入眼簾,很有省城大都市的氣派。李翰林想,這城市有水就是好,不僅有水上運輸,還點綴和豐富了城市建設。
虞凝說:“在想什麼?又想你工作上的事了?”李翰林說:“你太瞭解我。”虞凝說:“我現在不瞭解你了。”李翰林說:“其實,我和以前是一樣的。只是沒以前那麼得志了。”虞凝說:“你太介意這些。”李翰林說:“沒有。我一點不介意。”虞凝說:“你嘴上說不介意,其實,你心裡是很介意的。”李翰林說:“是嗎?我自己卻沒感覺到。”虞凝想了想說:“你不覺得,你那樣,就是這原因嗎?”
李翰林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臉紅了紅說:“雖然,是心理原因,但不會是不得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