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健怔了怔,問:“在太和?”
電話那頭,小許回答:“是的。梁書記賞光嗎?”
樑健忙說:“許處長邀請,沒時間也得有時間啊!那這樣,我來安排,你現在在哪邊?我晚點過來接你。”
“不用,不用!我已經安排好了,梁書記就不要跟我搶了。位置的話,我待會發短信給你。”小許說完,那頭似乎有誰跟他說了句什麼,他立即就對樑健說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我這邊有點事,就先掛了。待會我把位置發給你。”
小許掛了電話後,樑健心裡卻有了疑惑:小許在太和,那麼徐京華呢?他是不是也來了太和?
可是,省長出行,怎麼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如果是小許單獨來的太和,那麼又是爲了什麼事?小許是省長的秘書,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單獨行動的。
樑健拿起電話準備給廣豫元打電話,他是省裡過來的,打探省裡的消息,他是最有辦法的。這個念頭一閃過腦子,樑健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廣豫元去省城是基本已經定下來了,今後,這點便利就沒有了。
廣豫元很快就給樑健回了電話,徐京華在省裡,昨天今天都是正常上班的。
樑健聽後,不由皺了皺眉頭,那麼小許突然到了太和,是爲了什麼事呢?樑健本想問一問廣豫元,但是聽他聲音,似乎情緒低落,到了嘴邊的話就又收了回來。
小許定的地方,是個樑健熟悉的老地方,世隱山莊。他將位置定在那裡,樑健驚訝也不驚訝。
那地方離市區還是有點距離的,樑健提前從市政府出發了。到世隱山莊,車子進大門的時候,樑健忽然莫名就想到了潘長河這個人。他有種莫名的直覺,覺得潘長河今天會出現。
有時候,不僅女人的直覺準,男人的直覺也準。
樑健到的時候,那個包廂裡已經坐了不少人了,都是老面孔。潘長河就在其中。樑健一進去,房間裡的人除了一個人都站了起來。
“梁書記,這裡坐。辛苦了。”小許笑靨如花,很是客氣。樑健掃了眼屋子裡的人,最終目光落在那個位置在小許旁邊的那個人身上。他靠在椅子裡,正拿着手機在打字,似乎根本不知道房間裡進來了個人,完全將其他人都當做了空氣。
小許注意到他的目光,介紹道:“梁書記,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小許話還未說完,那人忽然將手機一放,朝樑健看過來,道:“你就是樑健?”說話時,他目光將樑健上下一掃,突然嘴一撇,不屑地說道:“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也不過就是個兩條胳膊兩條腿的普通人嘛!”
樑健皺了眉頭,這人一開口就滿是戾氣,充滿了敵意。樑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可也不會因爲小許表現出來的對此人的謙恭就忍氣吞聲了,便接過話,道:“難不成閣下是那個三頭六臂的哪吒?”
此人一愣,旋即冷笑了一聲,道:“嘴倒是挺犀利的。不過嘛,再犀利,也不過就是個棄子,說不定還是個……”說到這裡,他忽然沒了聲音,只是做出了嘴型。但他那生怕樑健看不懂他的嘴型刻意放慢的動作,不僅讓樑健清晰知道了他那沒說出口的兩個字,也讓其他人大概看懂了意思。
野種!他罵他是野種!
怒火從心底竄出來,直往頭頂竄。樑健臉色沉了下來,扭向小許,問:“許處長,這是人吃飯的地方,把一隻狗帶進來,不太好吧?”
小許神色已經很難看,樑健雖然只是委書記,卻也不是他想得罪的。而另一位,更不是他能得罪的。聽到樑健這話,小許都快哭出來了。
“你罵誰狗?”那人果然跳了起來!
樑健看着他,冷冷回答:“我罵狗啊!”
那人氣得臉色發白,指着樑健說了三個好字,然後咬牙說道:“你等着,早晚要你好看!”樑健詫異於他沒撲過來打他,原本還想着,他要是敢過來,就趁機狠狠地打他一頓。不過,這看似紈絝子弟的做派,竟然忍住了沒衝過來,倒是讓樑健有些失望的同時,也對他有了些刮目相看。
嘴仗素來不是樑健喜歡的。他不再看那個人,轉向小許,道:“看來,今天這飯也是吃不成了。那我就先走了。回頭許處長再來太和的時候,我來做東。”
小許應該是有事要找樑健的,聽樑健要走,欲言又止,最後也只得無奈地讓樑健先走。樑健一走,潘長河和楚陽倒是先後跟了出來。
“梁書記,您稍等一下。”潘長河在後面小跑着追了過來,樑健看着他,又瞄了眼後面追過來的楚陽,淡淡道:“潘老闆找我什麼事?”
潘長河笑呵呵地說道:“您還沒吃飯,大老遠的過來,怎麼能讓您就這麼走了,走,我們另外開個包廂,坐下來先把飯吃了,民以食爲天嘛!”
潘長河是個狡猾的人,此刻要是站在這裡把事情說了,以樑健此刻的心情,基本上沒可能得到什麼好的答案的。所以他不傻。
樑健本想扭頭就走,可看到後面的楚陽,樑健心裡又猶豫了。想起那天沈連清說的話,樑健在心底嘆了一聲,然後對潘長河說道:“那就讓潘老闆破費了。”
“怎麼能是破費,您能賞臉,是我的榮幸。”潘長河的話總是說的光溜無比,笑眯眯的臉永遠讓人找不到不滿意的藉口。他說完,又道:“反正也沒其他人,不如讓您的司機也過來一起吃吧。”
樑健驚訝地看了潘長河一眼,這話樑健還是頭一回聽到人說。
“這裡包廂大,三個人坐着空蕩蕩的,說話還能聽到迴音,多個人多點生氣,我這個人,就喜歡熱鬧。”潘長河又說道,他將這件事完完全全地說成了是他自己的原因。
樑健笑了一下,道:“潘老闆這張嘴,真是厲害。行,那我打電話叫他進來。”
四個人坐到了包廂裡,潘長河讓服務員拿了一瓶酒過來,樑健忙攔住他:“不喝酒。”
潘長河似乎有些不甘心,道:“少喝點,喝一點。”
“真不喝!”樑健堅持道。潘長河這才放下了酒。
菜上得很快,吃到一半的時候,小許忽然推門進來了。進門,就拿着酒杯過來跟樑健賠罪,二話不說就把杯子裡的酒給幹了。
“梁書記,我是真不知道這小子竟然嘴上說話這麼沒個把門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消消氣。我在這裡,給您賠罪了。”小許的態度謙恭極了,相識到現在,都從未這樣的謙恭過。
樑健看着他,道:“你不用這麼自責,這件事跟你沒什麼關係。行了,你回去吧。你今天是主,缺席久了不好。”
“那您可千萬消消氣,我待會那邊結束,再來給您賠罪!”小許道。
“不用賠罪!這事跟你沒什麼關係,行了,你回那邊去吧。”樑健將小許趕走後,潘長河笑着說道:“梁書記,您是不知道,那小子在您沒來之前就沒少說些難聽的話,幸好您來了,剛纔聽着您懟他,別提多解氣了!”
樑健看了他一眼,道:“是嗎?他還說了什麼難聽的?”
潘長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這不是嘛,肚子大,這小子一進門看到我,就來了一句,呦呵,這肚子快臨盆了吧!我礙着許處長的面子,是忍着也不是,不忍着也不是,憋得那叫一個憋屈。”
樑健瞄了一眼潘長河的肚子,笑了笑,道:“這肚子確實有點大,你可得好好鍛鍊鍛鍊了!”
“是!鍛鍊!這不是現在天天忙着電池廠的事情,都沒抽出空來去健身!”潘長河一邊說,一邊眼睛瞧着樑健。
樑健心裡哼了一聲,想:終於還是要提到電池廠了!不過,他臉上沒露出絲毫,像是沒聽到那三個字一樣,道:“這再忙,早上早起二十分鐘跑個步的時間應該還是擠得出來的。這有句話說得好,這時間就跟女人的乳溝是一樣的,擠擠總是有的。”
“梁書記到底是書記,說話的水平就是不一樣!”潘長河笑道:“我聽書記的,以後每天走上跑二十分鐘步,誓將這肚子給減下去。”
“減肥這種事,堅持纔是硬道理!不堅持,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是沒用的!”樑健懶懶說道。
潘長河連忙附和:“是!堅持!一定堅持!”
樑健放下筷子,瞄了一眼一旁一直沉默的楚陽,道:“楚陽今天有心事?”楚陽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擡頭看向樑健,眼神一晃,又躲開了,回答:“沒有。”
“怎麼會沒有!楚市長最近爲了電池廠的事情,都好多天沒睡好了!”潘長河迅速接上話。
樑健心底冷笑了一聲,嘴上還是接着他的話說了下去:“電池廠什麼事情?不是上次都已經搞定了嗎?”
楚陽眼神複雜地看了眼潘長河,低頭不說話。潘長河笑眯眯地回答:“上次確實該解決的都解決了,但沒想到現在又出了新的問題!”
“什麼新問題?”樑健順着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