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恰到好處

有了項部長這個名頭所帶來的震撼,接下去的談話,變得容易了許多,樑健原本設想中會遇到的阻力,絲毫沒有碰到。原本準備的一些話和手段,都沒用上。

對於李啓東的事情,樑健雖然話沒有明說,但姜仕煥和楊秀梅都是聰明人,一點既透。晚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李啓東忽然拿出了那本樑健給他的《當代文學解讀》,雙手捧着走到了姜仕煥的跟前,然後語氣眼神皆都誠懇地說道:“姜部長,我有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您能否滿足我一下?”說着,他將那本他雙手捧着的書往前微微地送了送。

姜仕煥看到那本書就變了變顏色,驚訝地問:“你怎麼會有這本書?”

其實,姜仕煥當年雖然出了這本書,但這本書印刷的不多,好像是隻印刷了不到兩百本,一些是他自己拿去送人了,只有少數流到了外面。

姜仕煥這麼一問,樑健就緊張起來。當時資料中提到這本書的時候,提到過上面這個信息,可樑健沒跟李啓東說過。李啓東要是在這裡回答得不對,那可就穿幫了。

樑健略一想,就覺得事情到了這裡,怎麼也得給這個事情一個完美的結尾,不能讓李啓東穿幫,於是準備替李啓東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剛要給李啓東使眼色,李啓東已經張口回答了。

樑健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李啓東看着姜仕煥帶着虔誠的笑容,回答:“書是大概半年前的時候,去北大看望一個教授,在他的辦公室看到的。不過我以前就拜讀過您的一些文章,很喜歡您的文筆還有對當代文學的一些理解,所以就厚着臉皮硬是給將這本書給磨回來了。”

姜仕煥聽完,伸手拿過這本書,手指輕輕拂過那有些泛黃的書封,臉上掠過回憶的神色。

“姜部長,您能在上面給我籤個名嗎?”李啓東悄聲地問。

姜仕煥回過神,朝李啓東笑了笑,道:“當年也就是一時興起出本書裝裝風雅,沒想到還收穫了一個小粉絲,這是我的榮幸。”說着,他笑着翻開了書面,問:“簽在哪裡?”

“都可以。”李啓東回答,說完,還遞了筆上來。

看着他那支筆,樑健倒也是不意外了,他應該是早有準備,所以才能答出剛纔那番去北大看望教授的話來,看姜仕煥的反應,應該是沒穿幫。不過,李啓東這也是在賭,姜仕煥是從北大畢業的,他出書後,送了一百多本出去,最有可能有這本書的,北大應該是第一位的,畢竟是母校。顯然,李啓東賭對了。他賭對了,所以他贏得了姜仕煥的好感。同時,也消除了要讓楊秀梅給李啓東讓位這件事所帶來的一些負面印象。

其實,李啓東這番動作,倒也和他平時心思縝密的形象,倒也相符。起初的意外過後,樑健倒也覺得,有這番動作,纔像是他李啓東。他這麼一來,倒也算是,不枉費樑健當時讓他讀這本書的一番心思。

後來走的時候,李啓東跟在姜仕煥的旁邊,像是一個好學的學生,時不時地提了一些相關此書的問題,姜仕煥講得神采飛揚,顯然這本書讓他找回了某種自信。

樑健走在一旁,微笑着看着這一幕,一句話也沒說。

跟姜仕煥的溝通順利,楊秀梅那邊就沒問題了。李啓東的處長一職,算是就定下來了。不過,甄東文你對他是徹底的記恨上了。

樑健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拆他的臺了。

不過,樑健也無所謂。一個甄東文,還不在他的眼裡。哪怕他的背後沒有唐家,沒有項部長。

一個月後,李啓東成功上任處長。上任後沒多久,楊秀梅被提到了副處長的位置。這個結果,對於楊秀梅來說,其實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們兩人的事情一結束,生活又開始變成了按部就班的生活,樑健的工作不多,可能是甄東文不想讓樑健插手太多的事情,以防權力被樑健覬覦,所以在工作安排上,甄東文總是會防着樑健。

樑健倒也樂得輕鬆,正好他也有其他事情要做。上次跟姜仕煥他們吃飯,小五一反常態,叫了他一聲少爺,將他驚得不輕。後來晚飯結束後,樑健特地拉着小五好好地聊了聊。

一聊才知道,原來這是唐一吩咐的。當時樑健讓小五查姜仕煥的資料,小五動手查的時候,被唐一知道了,唐一追問之後,小五就說了。後來唐一得知樑健要和姜仕煥他們一起吃飯,便囑咐小五,要喊少爺。

唐一這麼做,應該也是擔心樑健鎮不住那個姜仕煥。畢竟這個年代,叫少爺的,可是不多見。這一聲稱呼,能傳達出來的意思,那就是不簡單。

但,唐一還囑咐小五,以後也要叫少爺,尤其是在唐家的一些合作伙伴面前。

樑健心中覺得奇怪,便多問了一些,然後就知道了一件事。

唐明一上次被老唐掰斷了手指後,新仇加上舊恨,一怒之下,帶着唐靖宇,開始自立門戶,並且在外傳播謠言,說樑健並非唐家真正的子孫,而是老唐爲了搶奪唐家財產故意找來假扮的。甚至還拿當時樑健第一次來唐家,老爺子要讓樑健驗dna樑健不肯的事情當做證據,來證明樑健的來歷不明。

唐明一不僅散播謠言,還不斷地在唐家的一些合作伙伴那裡走動,試圖說服他們背叛老唐,跟他站到一起。

唐家家大業大,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難免會有一兩個嫌事不夠多的,總想着要渾水摸魚,巴不得這唐家的水越混越好,這樣他才能從中牟利。

於是,這些人和唐明一暗中攪合到了一起,給老唐使了不少的絆子,惹了許多的麻煩。

樑健聽完這些,擔心老唐。問小五,老唐打算怎麼應對。小五回答:“不清楚,不過好像唐叔什麼都沒做。”

老唐的不爲所動,讓樑健略微放下心來。

不過,老唐坐得住,唐一可是有些坐不住。但他並不想幹涉老唐的想法,所以他只是做了一些小動作,比如讓小五喊樑健少爺,以這種方式來告訴其他人,唐家對於樑健身份的認定。

唐一是好心,樑健能明白。不過,樑健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想法。唐一給樑健的印象,一直是一個睿智的長輩,這次這個讓小五喊他少爺的想法,還真是讓樑健感覺不到任何睿智的光芒。

少爺這個稱呼不僅誇張,而且樑健也不習慣,甚至是拉開了他和小五之間的關係距離。

樑健十分認真地跟小五提出,讓他改回以前對他的稱呼。小五猶豫了一會,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我也覺得挺彆扭的!”

這邊跟小五聊完後,樑健想來想去,有些不放心老唐。唐明國再怎麼恨唐明一,後者到底是他的親兄弟。親兄弟之間,如今反目成仇,成了這樣,老唐的心裡是怎麼樣,樑健猜不透,卻也清楚,肯定是輕鬆不到哪裡去。

而他這個兒子,卻也從不貼心,除了偶爾給他找些麻煩之外,從未替他分憂解難過。如此一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不稱職。

於是,過了兩天,等到週末,樑健帶着項瑾和孩子,一起去了老唐家裡。上次老唐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就說過,讓他有空帶項瑾和孩子回去。

樑健和項瑾說好了,晚上在那邊住一晚。他也想,好好地和老唐聊一聊。

去的時候,老唐沒在,李園麗和唐靖宇的妻子在。樑健看到唐靖宇的妻子,有些意外。據前幾天小五說的,唐靖宇現在和唐明一搞在一起一起對付老唐,唐靖宇的妻子又待在這裡幹什麼?

李園麗看到樑健一家子過來,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可是看到樑健看着唐靖宇的妻子小景,臉上又多了些尷尬。

她還沒說什麼,小景先開口解釋了:“我來看看媽。”

樑健朝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霓裳許久沒見李園麗了,有些生疏,不太想和她親近,這讓李園麗覺得有些受傷。好在項瑾看出來了,立即哄着霓裳,讓李園麗帶她去廚房吃好吃的了。霓裳也是個吃貨,一聽有好吃的,剛纔的疏離立即就沒了。

李園麗帶着霓裳一走,小景立即就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哥,嫂子,再見。”

項瑾說:“那我送送你。”

“不用。”小景忙拒絕,然後拿過包出去了。

她走後,樑健將帶來的東西放好後,去廚房找李園麗。他還是覺得,這個時候小景出現在這裡,有些奇怪。

廚房裡,李園麗在看着霓裳吃她自己做的小糕點。霓裳這小傢伙,跟餓了幾天一樣,狼吞虎嚥的,看得讓人哭笑不得。

許是感覺到了樑健的目光,李園麗一轉頭,看到樑健,臉上的笑容滯了滯。樑健猶豫了一下,開口問:“小景過來有什麼事嗎?”

李園麗眼裡驀地閃過些慌亂的神色,回答:“她就是過來看看我,跟我聊聊天。”

她那無處安放的眼神,在告訴樑健,這是在說謊。樑健莫名地覺得有些生氣,但眼前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樑健忍住情緒,再次問道:“媽,她到底來幹什麼的?”

李園麗根本不敢看樑健的目光。她抿着嘴,不說話。樑健愈發的生氣,說:“你知道唐靖宇和唐明一最近做了什麼嗎?”

話音剛落,霓裳一臉驚慌地看着樑健,怯怯地說道:“爸爸,你好凶!”

樑健驀然一驚,自知自己有些失態,看了下慌亂的母親,勉強整理了情緒,扯着嘴角對着霓裳笑道:“對不起,爸爸沒有控制好情緒。這樣,你把好吃的,拿去給媽媽也吃一點,爸爸和奶奶說點事情。”

霓裳拿着碟子從桌子上下來,走到樑健跟前的時候站住了,擡起頭一本正經地囑咐樑健:“爸爸,她是奶奶,你不可以對奶奶這麼兇的。雖然,她都不怎麼過來看我!”

樑健心裡十分驚訝,擡手摸了摸霓裳的頭,跟她保證,不會再對奶奶兇了,她這纔開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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