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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談完了,樑健見她只喝了點咖啡,就讓服務員過來,點了兩份牛排和水果色拉。餘悅道:“你沒必要爲了我跟你說這些而破費,我真的吃不下。”樑健道:“這不是破費。我看你神色不大好,不吃東西可不行。就算你陪我吃一點吧。”餘悅道:“如果,你真想讓我陪你吃一點,那你就再點一瓶紅酒吧。我想跟你喝點酒。”樑健笑笑道:“借酒消愁?”餘悅也笑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再像那天喝了伏特加那樣了。”
餘悅那麼一說,樑健想起了那天兩人在大雨夜到鏡湖邊去的情景。後來,兩人到了酒店喝伏特加,那天兩人住在同一個房間,卻沒發生什麼。樑健道:“那天你也沒怎麼樣啊。”餘悅道:“那天我可能喝了酒,有些失態了。”樑健道:“我並沒覺得,如果再有那麼一次機會,我可能會按耐不住,作出錯事來。”餘悅瞧了樑健一眼,不再說話。
紅酒來了,醒了會酒,倒入了杯中。
餘悅舉起了酒杯,樑健也舉起了酒杯。
餘悅對樑健說:“用你的酒來祝賀我吧!”樑健奇怪道:“祝賀什麼?”餘悅道:“祝賀我今天終於離了。”樑健驚訝道:“你真離婚了?”餘悅點點頭,然後瞧着樑健道:“我是不是很失敗?”樑健看着餘悅:“如果要說失敗,我比你先失敗。”
餘悅道:“那就敬我們兩個失敗者吧。”說着把酒一飲而盡。樑健也把酒喝了道:“也許這也不是失敗,而是換一種方式活着。”餘悅重複了樑健的一句話“換一種方式活着。”
餘悅將一口牛排放入嘴裡,嚼着:“被你這麼一說,我忽然吃得下了。”樑健道:“你本來就應該吃得下。有句話說得好,拿得起放得下。我一直覺得,我這個師妹就是這麼一個人。”
餘悅笑道:“看來在你心裡,我還真是一個特別的人。”樑健道:“一個特別的女人。”餘悅看着樑健,沒有移開目光:“你剛纔說‘如果再有那一次機會,我可能會按耐不住,作出錯事來’,這話是不是真的。”樑健心跳加快了,一會兒才吐出兩字:“真的。”
餘悅盯着他看,就像要看透他:“那倒真想看看你會作出什麼錯事來?”樑健道:“你爲什麼非要看我做錯事?”餘悅道:“爲了證明我不是那麼失敗。”
樑健不知她什麼意思,盯着她的雙眼。餘悅才緩緩道:“那天晚上,你和我在一個房間裡,你始終沒有碰我。我以爲我已經完全沒有吸引力了。告訴我,我是不是已經完全沒有吸引力了?所以,我老公纔會離開我,你也不會碰我?”
樑健的情感突然被觸動了,在眼前是一個多麼脆弱的靈魂,彷彿在大海中找不到燈塔的船隻。她本應是一個很自信的女孩,這麼幾年的工作和生活,讓她變得如此脆弱和不自信?
出租車停在了原來的湖濱賓館前面。還是同樣的房間。
兩個人醉意都不淺,但心裡都如明鏡一般,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房門關上,兩人把包掛在了衣架上。
餘悅脫去外套的時候,樑健從身後抱住了她。她髮絲中散發出的柔和香味襲入他的鼻孔。他忍不住親吻她的秀髮、耳朵和脖子。餘悅從身後歪過腦袋,臉頰觸碰到他的嘴脣,鼻息緊湊略帶呻吟。樑健原本放在她腰間的雙手,慢慢上移。
這時餘悅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樑健心中一頓,心想:“難道她改變主意了?”在這懷疑之中,餘悅抓住他的雙手,讓他的雙手向上移動,放在了自己胸前的顫動上。
樑健的身體一下被**漲滿,餘悅全身顫抖着扭過身來,兩人正面相對。她的手觸碰到他的腰帶……
兩人相擁着走進浴室。
餘悅打開了熱水蓮蓬,溫水從頭頂淋透他們的身體,兩個溫溼的身軀交織在一起……
“十面鎮拆遷工程招投標會議”的橫幅掛在鎮政府禮堂的大門上方。
十面鎮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城建副鎮長等班子成員和城建辦、拆遷辦、紀檢辦的主任組成了評標投票組,坐在主席臺上。
下面是一家家的投標單位,坐在課桌型的位置上。標書都已經給了評標組,一家單位一家單位介紹各自資質和情況。
農辦副主任厲峰,被抓差來統計投票結果,他坐在第一排左邊的空位上。
鎮黨委書記鍾濤和鎮長金凱歌,作爲鎮主要領導,一般不直接參加這種會議。但鍾濤因爲趙弓的關係,時刻關注着招投標情況。事先,他已經分別把章華、傅棟和其他辦的主任叫到了辦公室,口頭說了趙弓公司的一些利好條件。章華等人都是腦門開竅的,很快就明白了黨委書記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如果在價格不太懸殊的情況下,一般都是給領導點頭的那一家的。
樑健作爲黨委委員,鎮長金凱歌建議他也參加了招投標會議,具有投票權。他向下面看下去,一下就看出了,很多公司都是趙弓找來的託,他們都跟趙弓相互遞煙,有說有笑。趙弓坐在頭一排,更是滿面春風,志在必得。
樑健看到,這裡也有三家單位,是誠心來投標的,其中一家就是樓新江的老婆,樓新江讓老婆出面,所以自己坐在後面列席,這主要也是考慮影響問題,想保持低調。
城建副鎮長將招投標的內容、形式和原則都介紹了,問大家還有沒問題。大家都說沒有問題。
招投標就正式開始了。每家投標單位都將自己的投標價格報給鎮評標投票組。鎮評標組看了後,開始投票。現場的氛圍就變得凝重了。樑健看了看樓新江拆遷公司的資質是符合的,投標價格也屬最低,他實在有些佩服樓新江的生意頭腦了,他是在多短時間裡把這一切搞定的?也許他早就做了準備,俗話說,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樑健綜合比較了後,毫無保留地投了樓新江一票。其他評標組成員,都在勾選,他也不便去瞧。票被收了上去,彙總統計。
黨委副書記章華和紀檢辦都跟了進去。
五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公佈結果。十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公佈結果。底下的人就開始焦急、騷動了。有些人就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坐鎮辦公室的黨委書記鍾濤接到了副書記章華的電話。鍾濤頭一句就問:“怎麼樣?”章華道:“情況不怎麼妙,趙工報價高了嘛!投他的人不多,最高的是樓新江老婆的標。”鍾濤道:“那就把票數改一改。”
章華詫異道:“現在衆目睽睽,有點困難。”鍾濤道:“有多少人知道?”章華道:“至少四五個人。”鍾濤道:“那你就做做他們工作。”章華感到有些爲難,這不分明弄虛作假嗎:“有些人會不會有不同意見?”鍾濤道:“這不用怕,有意見也正常,但他們要清楚,這裡是誰說了算的?”章華沒話可說,只好硬着頭皮上。
現場的人等得實在有些不耐煩了。有人就喊了“到底在搞什麼鬼?”還有人說:“是不是在搞貓膩!”
章華終於出來了,他宣佈:“根據投標情況,趙氏拆遷公司中標。”趙弓興奮得把手臂往上空中一揮。
下面有人就喊,請公佈選票。章華聽到這話就急了,因爲選票一公佈,不等於露餡了?他改動的那些選票肯定過不了關的,說不定主席臺上那些人就會鬧起來。他穩定焦急的情緒道:“統計票數,我們是有紀檢組監督的,肯定是公平公正,不會弄虛作假的。至於公佈選票,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先例。現在散會。”
臺下的單位還是很不滿意,不少人罵罵咧咧“這叫什麼公開招投標,簡直就是放屁脫褲子,多此一舉。”“錯了,這叫做婊子還立牌坊。”鎮政府的人都散了,那些投標單位也無可奈何,也都散了。
章華到了鍾濤辦公室。鍾濤問他:“怎麼樣,還順利嗎?”章華道:“下面有些小意見,要求看選票。我說沒這慣例,給擋了回去。”鍾濤道:“做得好。那些統計票的,你工作做好了嗎?”章華道:“基本上沒問題,我說晚上請他們喝酒,他們就都高興。”鍾濤道:“一幫酒鬼!”“只有厲峰說晚上有事。”鍾濤道:“就是那個厲太白?我想他也不敢亂說。”
趙弓衝了進來。大聲喊道:“鍾書記,太感謝了。”見章華也在辦公室裡,趙弓又道:“章書記也在這裡啊,太感謝了。今晚上我們一起樂樂。”章華道:“晚上我還有別的任務,要請計票員吃飯。”趙弓道:“要的要的,你們吃,我來請。鍾書記有空的吧,給我個機會請請你。”鍾濤道:“那好吧,放同一個地方,也方便我去敬一下章書記他們。”
樑健一直在納悶,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中標的都不應該是趙弓。厲峰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樑健見他這樣子,問道:“怎麼了?”厲峰道:“公開招投標做這種手腳,簡直當我是低能嘛!晚上還說請吃飯,我不去。”樑健問:“誰叫你吃飯?”厲峰:“章華,他在後面改票數,膽子也忒大了!”樑健這下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