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排五間的木屋,後面還有一排七間並排的木屋,兩排木屋之間的兩邊用木頭做成圍欄,中間就是一個大院子。
袁天南跟隨桃巨鬆剛剛走近院子,就聽得裡面傳來鑼鼓聲,估計是納木薩桃土山正在拜鬼。
獨龍族在萬物有靈的傳統觀念支配下,比較普遍地相信鬼魂的存在和作用。他們對自然界的認識和崇拜,集中表現在對各種鬼魂的信奉與祭祀上,而神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其鬼魂觀念裡分離出來,認爲人們一生中的所有禍福都是由鬼魂決定的,因此盛行祭鬼、巫師治病、砍鬼和占卜等一系列巫術活動。也正是因爲這樣,納木薩和奪木薩在家族裡面纔有這麼重要的地位。
袁天南跟着桃巨鬆走進院子裡,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這個大院子很大,四周插着十幾支火把,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晝。在院子中央,三幅擔架一字排開,上面躺着的正是桃明鬆、桃土鬆和桃木鬆三個傷者,看他們一動不動,居然都在昏迷狀態還沒醒來。
而在擔架前面有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放着雞、野豬肉和各種水果,水果下來是七碗白米飯,每一碗白米飯上面插着一雙筷子,各種祭品前面有一個大香爐,一大扎香冒着嫋嫋青煙。
在桌子旁,有兩個身披紅色條紋麻布的老者,他們的頭上都帶着一頂花花綠綠的帽子,一個一邊唱一邊兜圈,一個則跪在地上,雙手豎在胸前,閉着眼睛禱告,看情形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而卡桑桃聖山和三個傷者的家屬,以及寨子裡幾個長老坐在一旁,其餘人圍了好大一圈,焦急地等待着。
桃巨鬆小聲對袁天南說道:“唱那個就是奪木薩桃水山,跪着那個是納木薩桃土山,奪木薩正在超度,納木薩在占卜。”
袁天南不解地問道:“人還沒死怎麼就開始超度了?”
桃巨鬆說:“因爲納木薩已經判定三個受傷的人要死了,剩下的工作就是爲他們超度。奪木薩跪在那裡是佔
卜,要看看他們到底得罪了那些鬼魂。”
袁天南驚訝地說:“占卜這麼厲害啊,居然能看出這麼神秘的事。”
桃巨鬆面露懷疑,說道:“這個就不清楚了,總之土山叔說變成什麼就是什麼,誰也無法考證。”
袁天南扭頭看着桃巨鬆說道:“從你的話裡聽出貌似你不是很相信。”
桃巨鬆苦笑一下說:“這東西實在是……”
袁天南想了想,快步向卡桑桃聖山那邊走過去。
桃聖山看到袁天南來了,有些好奇地說道:“袁支書還沒有休息啊?”
袁天南說道:“聽說這裡在舉行什麼儀式,出於好奇想來看看。”
桃聖山看了一眼桃巨鬆,目光中帶着責備,斥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桃巨鬆有點心虛,低下頭不敢說話。
袁天南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問道:“請問卡桑,那三個傷者傷情很嚴重,應該抓緊時間救治纔對,你們不但沒有給他們治療,反而擺在露天之下受這風霜之苦,這會加重他們的傷勢啊。”
桃聖山說道:“他們就要死了,已經無法救治,唉,可憐的孩子!”
袁天南嚴肅地說道:“卡桑,人還沒死就要想辦法救治,怎麼能說他們就要死了而不救,這和見死不救有何區別?”
桃聖山說道:“這是格蒙的意思,誰都不敢違背,格蒙說他們要死就得死,救也是沒有用的。”
袁天南心裡有些冒火,說出來的話有些冷:“卡桑,這些人可都是族裡的晚輩,他們的生命不是兒戲。要不這樣,先讓我幫他們治療一下怎麼樣?”
桃聖山眼裡的說道:“袁支書,上天格蒙的旨意是不能違背的,一旦把他觸怒,我們全族人都要遭殃,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袁天南正想說話,納木薩桃土山忽然走過來,對桃聖山說道:“卡桑,根據占卜得出來的結果,他們三個的卜拉即將被格蒙收去,等他們死後,就要開
始將他們的阿細驅趕到阿細默裡。”
要是外人聽到這,絕對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桃土山說的什麼卜拉、阿細和阿細默裡到底是什麼。
原來,獨龍族認爲人和動物都有兩個靈魂,一個是生魂卜拉,另一個是亡魂阿細。人和動物的死亡總是卜拉先死。認爲人和動物的卜拉是由天上的格矇事先安排的,一旦卜拉被格蒙收回或被惡鬼害死,生命即告終結。
卜拉既不復生也不轉世,而永遠消失。亡魂阿細,常加害於人畜,因此,人們常用酒肉飯食獻祭,或用燒麻布發出的臭氣薰趕阿細去阿細默裡。獨龍族宗教認爲阿細默里居住在地的另一面,那裡一切都和人間相似,不僅有山水村寨、房舍牲畜,而生前共處的阿細死後也生活在一起,生前活多少歲,阿細也存在多少年。
桃聖山聞言,就對桃土山問道:“他們地方卜拉還要多久才被格蒙收去?”
桃土山說:“還有一個時辰。”
桃聖山說道:“哦,那趕緊準備驅鬼儀式。”
納木薩桃土山說:“是,我馬上告訴水山。”
納木薩走後,袁天南忍不住了,他盯着桃聖山說道:“卡桑,你這是在草菅人命!”
桃聖山很生氣,他盯着袁天南說道:“袁支書,這是我們桃園寨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來這裡當村幹部就不要多管閒事,要是再阻撓,我會把你趕出桃園寨!”
袁天南冷笑道:“你還沒有這個權力,既然你不答應我的要求,那我只能自己去救了!”
到這個時候,袁天南知道和這老頭說再多也於事無補,這老腦筋是轉不過彎來的,既然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
看到袁天南無視自己的權威,桃聖山氣得七竅生煙,對桃巨鬆說道:“巨鬆,帶人把他給我綁起來!”
桃巨鬆連忙說道:“尊敬的卡桑萬萬不可,他是政府派來的幹部,我們應該以禮相待,怎麼能夠把他綁起來啊,這樣會犯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