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誰都不願意先開口,也不好開口,所以就變成了家長裡短的,閒話家常了,這也是龍子游所願意他看到的,他心裡已經明白,村裡的叔伯可能是有什麼事讓自己幫忙,要真的是他們開口了,他反而會挺爲難的,說幫,這麼多人,怎麼幫?要不幫或幫了其中幾個,別的會怎麼想?還不把村裡的人都得罪了呀!
有一個社會學專家就曾經說過,我們的社會就是人情關係社會,人情無處不在,做什麼都講人情,所以龍子游心裡也不禁感慨,這少回家看來是對的。
雖然大家都不好意思先開口,但並不妨礙大家暗示,像財叔就說了:“建強呀,我家小青上個月大專畢業了,可工作還沒有着落,哪像你們家子游,畢業後就進了政府部門,現在更是做官了。”
像財叔這樣的暗示還有不少,可龍建強和龍子游這對父子愣是裝傻,裝作沒有聽出來,打着哈哈就應付過去了,大家都以爲人多不好說話,所以倒也沒有怪他們父子。
大約半個小時,龍子游接一個電話,渾身不自在的他立時找到了一個藉口出去了,‘爲難的事’就留給龍建強。
龍子游出去後,財叔等立時感覺自在多了,他們心裡以爲這是龍子游的官威在作怪,另外膽子也大多了,像財叔,龍子游一出門,他立時就把龍建強拉到小院的一個角落裡,直接攤牌了:“阿強,你我年紀相差不多,從小一起長大,又是同房的兄弟,我家小青的事我也跟你說過,我就不拐彎抹角的了,一句話,我家小青你給不給安排?”
嘖,被逼到牆角了!龍建強是想躲都沒地方躲了,他也不能躲,他兒子可以躲,但他不可以躲。
見龍建強被財叔拉到角落裡去說話了,村民心裡都明白他要說什麼,都眼巴巴的看着,豎起耳朵在聽着,雖然聽不到什麼,可他們還是這麼做了,因爲他們明白,要是以財叔與龍建強這麼好的關係也不讓龍子游幫忙安排工作,那他們這些人就更不用說了,所以,財叔的成敗也關係着他們的成敗。
“阿財,瞧你說的,你以爲是我當領導呀!說安排就安排。”龍建強苦笑道。
“可你兒子當領導!”財叔強調兼提醒道。
“阿財,就算子游當領導也不能亂來?”龍建強被財叔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再說了,他已經調離河莊,不在那裡做鎮長了,想幫怕也有心無力。”
“子游調走了?”財叔十分驚訝,“這時什麼時候的事?”
“就兩三個月前的事。”龍建強答道。
“那……那子游調到什麼地方,又做什麼官了?”財叔還是不肯死心,又問道。
“聽他說好像是調到他們縣裡一個什麼開發區什麼會當書記,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龍建強還真的是沒說假話,他真的是記不清了。
“聽說書記的官比鎮長大,那什麼會的書記也應該比鎮長大。”財叔小心翼翼道,他對官場上的事是一知半解。
“這我就不清楚了,子游沒跟我說過,不過按我理解是不太可能的,因爲子游剛做鎮長沒多久,估計最大也就平級,而且權力未必有鎮長這麼大。”龍建強搖了搖頭,這次他就沒說實話了。
見財叔一臉失望的離開了,其他村民也紛紛離開,他們是去找財叔打聽消息去了。
龍子游是接到他在鎮政府上班的同學汪信聰的電話出去的,汪信聰本來要請他吃飯的,可被他婉拒了,難得回來一次,怎麼也得陪父母吃頓飯,所以汪信聰倒也沒勉強。
龍子游回到家時,村裡的叔伯已經走完了,這讓他心裡鬆了一口氣,但龍建強把財叔等人的來意跟他說了後,他心裡又有點膩歪,就算他幫忙,最多也是介紹村裡的年輕人進企業而已,要他幫他們進入體制內這種事他是不會幹的,要是他們有本事自己進入體制內,那他倒可以關照一下,這不是他自命清高,而是他在體制內爲人處事的底線和原則。
想到這裡,龍子游就打了一個電話給健康酒業的總經理李峰,得知廠裡還需要人手後,他就跟李峰說了一下自己村裡有十幾個年青人想進廠裡工作的事,李峰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最後他沒忘叮囑一句,自己介紹進去的人該怎麼管就怎麼管,一切按規矩來,他可不想因爲自己讓廠裡招進了一批大爺。
“這樣,爸,你把村裡想讓我安排就業的年青人統計一下,記得要把學歷、專業或專長寫上,不過要跟他們說明,進企業可以,進單位就不要想了,因爲我本身就是一個裁員的人,不可能自己又弄些人進去,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嗎?”打完電話後,龍子游沉立即對龍建強道。
龍子游還是繞不過‘人情’兩字,要這點事也不幫忙,自己在家鄉的名聲怕會臭了,父母也會沒人理。
“子游,這會不會太多了點呀,向我透露有這層意思的人起碼有十幾個人,”龍建強有點擔心道,“再說了,誰家親戚沒有孩子,這口子一開,找上門來的人會更多,你想幫也幫不來呀。”
“爸,你放心好啦,健康酒業正在快速的擴張之中,正是要招人的時候,進十幾個人不是問題,不過你也要事先跟他們說好了,因爲工作崗位的不同,他們不可能拿像小燕一樣高的工資,這點要讓他們有心裡準備,他們願意幹就幹,不願意幹就算了。”龍子游不以爲然道,健康藥廠那又快要投產了,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再多的人也能消化。
“好,明天我們跟他們說說。”龍建強點了點頭,兒子願意幫忙他也很高興,這樣面對村裡人時他就不會難做人,當然,這有一個前提,就是龍子游不違反原則,不違法!
“是了,爸,你明天統計時要注意,外村的人不要,免得我們家成了人才市場。”龍子游又叮囑了一句,沒錯,他是過不了人情關,可也沒必要把人情到處撒。
“這個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爸我還沒有老糊塗了。”龍建強笑道。
陪父母吃過晚飯後,龍子游又出門去了,龍建強立即打電話把財叔叫來,把龍子游的意思對他說了。
“能進入小燕工作的酒廠我們家小青已經很滿足了,哪敢奢求其它,阿強,謝謝你了!”財叔一臉感激道,他本以爲事情因爲龍子游的調走已經沒戲了,可沒想到峰迴路轉,幸福來得太快了,他有點不敢相信。
“都是村裡的叔伯兄弟,你就別說這些客氣話了,子游這孩子你應該也瞭解,能幫忙的他一定會幫,可幫不上的,你們也要理解,別怪他,像他們那種人,隨時都走在鋼絲繩上,不得不小心翼翼,謹慎異常,以防被人抓到把柄。”龍建強說了幾句掏心窩兒的話。
“那是當然的,子游就像我的侄兒一樣,更是我們村裡的驕傲,我纔不會讓他做出違反原則的事呢。”財叔連連點頭。
財叔走後沒一會兒又回來了,而且手上還拎着一罐十斤裝的土榨花生油和兩隻雞,說是感謝龍子游的。
“阿財,你這是幹什麼?你這不是想讓子游犯錯誤嘛!”龍建強哪肯收財叔的東西,故意板起來臉來道。
“阿強,這些都自家種養出來的,你也知道,不值幾個錢,能犯什麼錯誤,你就收下!”財叔的嘴巴也很厲害。
……
好說歹說,說到口水乾了,龍建強也說不服財叔,最後他扔下東西就走了,弄得龍建強是哭笑不得,不過他心裡打定了主意,明天送回去。
之後沒多久,陸續的又有村裡人上門來了,而且手上都是拎着東西來的,這次龍建強學乖了,事先強調,把東西帶回去的,他就在本子上登記,不帶走的,他決不登記,這才剎住了大家送禮的歪風。
雖然大家送的是農村土特產,都是自己家裡種養出來的,用財叔的話來說不值幾個錢,但是,古語有云: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龍建強不想村裡人形成往自己家送禮習慣,一來他不想龍子游犯錯誤,二來大家都不容易。
就在龍建強正在登記村裡想到健康酒業工作的年青人名單時,龍子游正開着車往市區裡面駛去,車上還坐着汪信聰和龍禮健兩人。
龍子游準備把兩人介紹給何明輝的秘書王志軍認識,也算是拉他們一把,不過他可沒對兩人說明將要見什麼人,只說去市裡唱歌,隨便介紹一個朋友給他們認識,他是想給一個驚喜給他們兩人。
“子游,你這小子也太不夠意思了,要不是看到報紙上的報道,我們還不知道你又升官了呢!”上車沒多久,龍禮健就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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