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也沒有料到四位副局長同聚張家鎮的情況,高興也算是老資格的官員了,他都一時沒有辦法,向天亮還能有什麼好主意。
有一條是明確的,高興不能與其他三位副局長同時出現在張海峰面前,特別是于飛龍,總不能當着他的面說他的“壞話”吧。
冬天的下午,太陽一落山,夜幕就會漸現,向天亮的肚子,也開始了叫喚。
向天亮心裡暗暗叫苦,他中午在食堂只喝了一碗稀飯,路上換人開車時撒了一泡尿,肚子早就餓了。
高興還在思考對策,根本沒想吃飯的事,向天亮當然不能開口了。
既然大老遠的來了,就這麼回去是不行的,對高興來說,如果不拚一把,局長的位置幾乎難以到手,現在市委領導班子正處於僵局,張海峰一旦上任,肯定會幫老部下於飛龍說話。
高興皺着眉頭,一手拿着大哥大,另一隻手指輕輕的敲着大哥大。
向天亮心裡一動,趕緊問道:“高局,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哦,快說來聽聽。”
高興精神一振,這小子鬼得很,鬼主意也挺多的。
“您有張海峰父母家的電話嗎?”向天亮問道。
“沒有,但我有朋友在南河縣政府工作,他應該知道張海峰父母家的電話。”
向天亮說道:“高局,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找到張海峰父母家的電話,然後直接打電話給張海峰,明確說明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拜見他。”
“小向,這樣做……這樣做合適嗎?”高興猶豫了,這也是他的老毛病,關鍵時候總會優柔寡斷。
“高局,謝自橫和于飛龍肯定是事先同張海峰約好了,他們是趕着飯點去的,老部下見老領導,幾年沒有見面,除了喝幾杯之外,恐怕有說不完的話吧,說不定啊,今天晚上兩人還會住在張家呢,您想等他們走了之後再去見張海峰,人家可能早就睡下了,再說了,還有陳副局長和孫副局長等着啊。”
高興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還有啊,張海峰與謝自橫和于飛龍畢竟是十多年的上下級關係,他們的感情不是咱們說破就破得了的,張海峰有五年不在清河市了,有老部下上門,肯定是另眼相看,特別看重,咱們要是不搶先做張海峰的工作,等他與謝自橫和于飛龍重新搭上關係之後,咱們再去,恐怕張海峰再也聽不進去了。”
聽了向天亮的這番分析,高興的臉色更加嚴峻了。
“說得是,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高興下了決心,拿着大哥大撥起號來。
問來了張海峰父母家的電話,高興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先醞釀一下情緒,然後纔拿着大哥大撥了出去。
向天亮耳朵在聽,眼睛卻望着車外黑黝黝的大地,不用看,憑高興粗重的呼吸聲,他就能判斷出高興是多麼的緊張。
“喂,您好,請問您是張書記他父母家嗎?”高興對着大哥大,語氣極爲恭敬。
大哥大的信號不錯,向天亮也聽得清清楚楚。
“是的,這裡是張書記父母家,請問您是哪一位?”
“您好,我是從清河市趕過來的,麻煩您請張書記接電話好嗎?”高興當然不能直接說出自己的名字。
“對不起,張書記在接待客人,有什麼事您跟我說,我可以幫您轉達。”
高興連名字都沒報出,對方當然不會聽他的。
咬了咬牙,高興說道:“您好,您務必請張書記接電話,因爲這關係道一個針對張書記的陰謀。”
向天亮聽得嚇了一跳,有這麼嚴重嗎,看來高興是真急了。
電話那頭,稍作停頓,居然是答應了,“好吧,請您稍等。”
一會兒,大哥大里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我是張海峰。”
“張書記您好,我是高興。”
“哪個高興?”
顯然,畢竟是沒有深交,張海峰不記得黨校時的學生高興了,
“張書記,對不起,我是市建設局的高興,您當年在市黨校主持工作時,我是您的學生。”
“噢……是高興同志啊,你好,高興同志,你有什麼事嗎?”
聽不出是客套話,還是張海峰真的想起了高興是誰。
高興小心的說道:“張書記,我現在正在張家鎮,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彙報,能不能,能不能見見您?”
“哦……不能在電話裡說嗎?”
“張書記,這事關係到謝自橫和于飛龍兩位同志,是一盤錄音帶,我想,我想當面交給您。”
“很重要嗎?”
“是的,很重要,錄音帶上有謝自橫和于飛龍兩位同志的話,涉及到一些敏感的話題。”
“高興同志,我還沒有上任,你爲什麼想起要把錄音帶交給我呢?”
“張書記,我唐突了,我是這樣想的,您剛回到清河,有些情況不一定很瞭解,我手上的錄音帶,可能有助您瞭解情況。”
張海峰沉默了。
終於,在至少半分鐘後,張海峰開口了。
“好吧,你半個小時後過來,我讓秘書在後門等你。”
電話掛斷了。
高興激動地喊了聲,“小向,事情成了。”
向天亮鬆了一口氣,高興剛纔那番話,還是挺有說服力的,尤其是最後幾句,看來高興是豁出去了。
乘着夜色正濃,高興親自駕車進了鎮子。
夜晚的小鎮很靜很暗,偶爾亮着的電燈,正好給高興提供了方便。
向天亮在搜索陳文運和孫佔祿的轎車,一個壞主意,正在他腦海裡形成。
看來高興對張家鎮蠻熟悉的,要麼他事先做足了功課,不用二十分鐘,他就到了張海峰父母家的後門。
向天亮掏出微型錄音機,“高局,您最好把錄音磁帶也帶回來。”
“我知道,你在車上等我吧。”高興下車前,將車鑰匙交給了向天亮。
向天亮可沒這麼安分,等到高興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小木門裡後,他發動車子,退出了小巷。
既然來了,總得幹得什麼嘛,高興在裡面使壞,咱就在外面使壞,裡外開花,給張海峰留下深刻的印象,一定是件很有意義的事。
向天亮壞壞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