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條黑乎乎的小街裡,住着市發展銀行信息部主任陶仁青。
經過蔣玉瑛的秘密調查證實,就是這個陶成青,利用職務之便,刪除了市海塘工程建設資金帳號的所有進出記錄。
人是活的,機器是死的,機器也有“記憶”,但還是比不上人有用,因爲人會說話。
沒用十分鐘,邵三河和周必洋就從小街裡出來了?”“?。
邵三河的肩膀上,還扛着一個男人。
手銬腳鐐都有,還蒙着臉,正是市發展銀行信息部主任陶仁青。
周必洋開車,奔馳轎車又徐徐的驅動起來。
副駕座上的向天亮,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陶成青,向邵三河投去疑惑的目光。
邵三河歉然道:“昏過去了,出門時掙扎了一下,我就給了他一掌。”
“這麼不經打,還他媽的出來混,哎,驚動他的家人了嗎?”向天亮問。
“那倒沒有,這傢伙一個人睡的,他老婆在隔壁和孩子一塊睡,不過,要是他老婆醒了就不好說了。”
“那咱們就抓緊時間,在車上審他。”向天亮道,“三河兄,你扮演張蒙,我扮演肖劍南,我讓你揍他你就揍他。”
“呵呵……好一個嫁禍於人,不過,你會嗎?”邵三河笑道。
一邊拿出錄音筆,向天亮一邊笑道,“沒吃過豬肉,可我見過猜跑啊,弄醒他弄醒他。”
應了一聲,邵三河將陶成青靠放在後座椅背上,一個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隨着“啪”的一聲,陶成青低哼一聲醒過來了。
陶仁青:“你們是……是什麼人?”
向天亮:“說你的姓名。”
陶仁青:“你們……”
向天亮:“他孃的,揍他。”
“啪……”
陶仁青:“哎喲……”
向天亮:“姓名。”
陶仁青:“陶,陶成青。”
向天亮:“年齡。”
陶仁青:“三十三歲。”
向天亮:“單位。”
陶仁青:“清,清河市發展銀行。”
向天亮:“職務。”
陶仁青:“銀行信息部主任。”
向天亮:“職責範圍。”
陶仁青:“負責,負責微機管理,保護所有客戶的信息,及銀行的全部業務數據。”
向天亮:“知道爲什麼找你嗎?”
陶仁青:“不知道。”
向天亮:“揍他。”
“啪……”
陶仁青:“哎喲……不知道。”
向天亮:“張蒙,揍重一點,象他孃的象個娘們似的。”
“啪……”
陶仁青:“啊……我真不知道啊。”
向天亮:“張……再揍,再揍。”
“啪,啪……”
陶仁青:“啊……我知道,我知道……”
向天亮:“說。”
陶仁青:“爲了,爲了市海塘工程,工程建設資金的帳戶……”
向天亮:“認識市財政局的喬安平副局長嗎?”
陶仁青:“認識。”
向天亮:“你們是什麼關係?”
陶仁青:“工作關係。”
向天亮:“沒有其他來往嗎?”
陶仁青:“沒有,真沒有。”
向天亮:“那麼,你爲什麼要刪除市海塘工程建設資金帳戶的全部信息?”
陶仁青:“我沒有。”
向天亮:“難道不是你乾的嗎?”
陶仁青:“不是。”
向天亮:“不老實,哼,揍他。”
“啪……”
陶仁青:“哎喲……”
向天亮:“太輕了,再揍。”
“啪,啪……”
陶仁青:“啊……我說,我說。”
向天亮:“說。”
陶仁青:“是我在,在檢修微機時,不小心按,按錯了鈕。”
向天亮:“哄三歲小孩啊。”
陶仁青:“真,真不是故意的……”
向天亮:“他孃的,揍他。”
“啪……”
陶仁青:“啊……真不是,不是……”
向天亮:“揍他,揍他,揍他。”
“啪,啪,啪……”
陶仁青:“啊……別,別打了……”
向天亮:“說不說?”
陶仁青:“我說,我說。”
向天亮:“誰讓你乾的?”
陶仁青:“是張,張小樓。”
向天亮:“我聽不見。”
陶仁青:“是張小樓。”
向天亮:“張小樓是誰?”
陶仁青:“市政府,市政府辦公室的張小樓副主任。”
向天亮:“你和張小樓是什麼關係?”
陶仁青:“酒桌上認,認識的。”
向天亮:“你幫他幹活,他給你什麼好處。”
陶仁青:“他答應,幫我調到市政府工作。”
向天亮:“還有呢?”
陶仁青:“三年內,三年內提兩級。”
向天亮:“沒了?”
陶仁青:“沒,沒了。”
向天亮:“姓陶的,你又想找揍是不是?”
陶仁青:“別打,別打……我說,他,他還給我錢……”
向天亮:“給了多少?”
陶仁青:“二,二十萬,還有三十萬沒給。”
向天亮:“他孃的,就用手那麼輕輕一按,五十萬就到了,姓陶的,你是個牛人啊。”
陶仁青:“我向組織坦白,我把錢交給組織。”
向天亮:“這事以後再說,你先說說,張小樓爲什麼要刪除市海塘工程建設資金帳戶的全部信息?”
陶仁青:“這個……這個……”
向天亮:“是不是還想挨耳光啊?”
陶仁青:“不,不。”
向天亮:“你說,我不揍你,你不說,我揍你,揍到你說爲止。”
陶仁青:“我說我說……因爲,因爲市海塘工程建設的資金,被人挪用了。”
向天亮:“財政被挪用是常有的事,補回去就是了,爲什麼要刪除相關信息?”
陶仁青:“因爲錢是借出去的,要不回來了。”
向天亮:“誰怎麼牛,敢欠市政府的錢不還?”
陶仁青:“不是,不是咱們清河的人。”
向天亮:“是誰?”
陶仁青:“這個我真不知道。”
向天亮:“他孃的,那你知道什麼?”
陶仁青:“我只知道,只知道總共一點九個億,是分三次轉出去的。”
向天亮:“先說第一次。”
陶仁青:“第一次是在五月份,具體日期我忘記了,五千萬元,對方帳號是京城的。”
向天亮:“京城的?你沒看錯?”
陶仁青:“絕對沒錯。”
向天亮:“第二次呢?”
陶仁青:“好象是五月底吧,八千萬元,對方帳號是南方特區的。”
向天亮:“他孃的,一北一南,夠遠的,第三次呢?”
陶仁青:“第三次……第三次大約是在六月下旬,轉走了六千萬,帳號就是第一次京城那個。”
向天亮:“這三次轉帳時,你都在場?”
陶仁青:“不,不,我只參加了一次。”
向天亮:“哪一次?”
陶仁青:“第二次。”
向天亮:“爲什麼你也參加?”
陶仁青:“因爲,因爲那一次,不但喬安平來了,連張小樓也來了。”
向天亮:“你們銀行方面誰參加了?”
陶仁青:“餘副總經理,就是餘副行長。”
向天亮:“哪個餘副行長?”
陶仁青:“餘玉河副行長。”
向天亮:“張小樓是什麼時候要你刪除記錄的?”
陶仁青:“大概,大概是七月中旬的時候,當時我沒答應。”
向天亮:“你答應他是什麼時候?”
陶仁青:“是上星期,五天前。”
向天亮:“羣你是什麼時候刪除記錄的?”
陶仁青:“前天,前天下午,下班以後,我藉口加班留了下來。”
向天亮:“就你一個人?”
陶仁青:“不,張小樓來了,他提前兩個小時來的,一直躲在我辦公室裡。”
向天亮:“他爲什麼要來?”
陶仁青:“這個麼……有兩個原因。”
向天亮:“第一個原因是什麼?”
陶仁青:“是張小樓對我不放心,要當面看着我刪除市海塘工程建設資金帳戶的全部記錄。”
向天亮:“第二個原因呢?”
陶仁青:“是微機房的門,要用三把不同的鑰匙才能打開,我需要一個幫手。”
向天亮:“三把不同的鑰匙?三把不同的鑰匙都歸你管嗎?”
陶仁青:“不是,我一把,副主任一把,還有一把在餘副行長那裡。”
向天亮:“那你是怎麼搞到的?”
陶仁青:“副主任那把,是我偷偷配的,餘副行長那把,是張小樓帶來的。”
向天亮:“我再問你,會計室裡的那些書面記錄,有關市海塘工程建設資金帳戶方面的內容,都到哪裡去了?”
陶仁青:“不知道。”
向天亮:“哼,又想找揍了是不是?”
陶仁青:“別打別打……這個我真不知道啊。”
向天亮:“那你說是誰幹的?”
陶仁青:“我估計,估計是被餘副行長拿走了。”
向天亮:“爲什麼?”
陶仁青:“他分管那方面工作,可以自由出入會計室。”
向天亮:“張小樓與你們的餘玉河副行長是什麼關係?”
陶仁青:“好象是同學,高中同班的同學。”
向天亮:“陶仁青,你上面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嗎?”
陶仁青:“是的,是的。”
……
向天亮關掉錄音筆,打開車內燈,看着邵三河呶了呶嘴。
“天亮,你說話的口氣,真他孃的象肖劍南。”邵三河會意,一掌拍在陶仁青的後脖子上,將他拍暈在座位上。
奔馳車緩緩停下,周必洋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你們說呢?”向天亮打開車窗,微笑着叼上一支菸。
邵三河說,“好象剛開了個頭嘛。”
周必洋道:“我是個開車的,你們說往哪裡開,我就往哪裡開。”
“呵呵……今晚又有得忙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