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顧秋把宣傳部呂建勳喊過來,說心裡話,呂建勳對顧秋這種做法,心裡也很反感的。
放着好日子不過,卻讓大家跟你一起吃苦,誰願意幹?
雖然常說,要艱苦樸素,保持優良的傳統,但是誰也不願意放着好日子不過,來過這種苦日子。
顧秋叫他過來,他表面上很配合,心裡卻是很多怨言。顧秋說,“由宣傳部牽頭,成立一個小組。在電視臺,報社等這些媒體單位,各挑選一些人出來,隨時監督各級單位公款吃喝的問題。發現一個,曝光一個,曝光一個,處理一個。”
呂部長道,“顧書記,我看這事不宜曝光,一旦發現,我們可以內部處理。曝光了,對武源市的影響也不好。”
顧秋道,“不需要擔心這些問題,我們現在就是要讓全民監督,才能徹底扭轉這股風氣。我知道關於住房問題和公車制度問題,你們心裡有怨言。但是你想想,建勳同志,我們武源市真的很富裕了嗎?人民羣衆都過了好日子了嗎?沒有,武源地區,除了幾個風景區,其他地方的羣衆,都在過着苦日子。”
顧秋道,“我們這裡是山區,很多人一輩子呆在山裡走不出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建勳同志,我覺得你們宣傳部有責任,應該加強一下這些地區的人民羣衆生活的真正報道。”
呂部長道,“我們宣傳部一切聽從顧書記的指示,我明天就組織宣傳小組進入山區,真實報道他們的生活。”
顧秋道,“我想你們多報道一些這樣的事例,一些幹部看到之後,心裡多少有些感觸。他們就會明白,市委爲什麼花這麼大的心思,來抓這個禁止公款吃喝的問題。”
正說着,顧秋的私人手機響起,他拿起一看,站起來接電話。“曉靜,你說什麼?好的,我知道了,知道了。”
掛了電話,顧秋對呂部長道,“這樣吧,你等下跟我一起過去接人。”
呂部長心裡犯嘀咕,接人?接什麼人?
他問顧秋,“要不要通知其他的人?”
顧秋說,“不用了,今天過來的這位,是左書記的老丈人。之前你們應該見過。”
提到張老先生,呂部長馬上就明白了,“見過,見過。”
只不過,他見過人家,人家卻未必認得他。武源市的幹部這麼多,想巴結左書記的人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張老先生從來都不跟這些人打交道,但是真若有那麼一二個能得到他的賞識,也將是受益不淺。
聽說顧書記要帶他去接左書記的老丈人,呂部長心裡的怨恨一下全沒了。顧書記這是當他是自己人啊!否則其他人都不通知,偏偏讓他一起去?
呂部長心裡,突然有了很大的轉變。
左曉靜陪同外公和楊潔雲一起回老家看看,自從張老先生病情好轉,左曉靜出了國之後,一直沒有機會回來看外公的老家。此番舊地重遊,當然的顧秋已經是現在的武源市一把手。
人生,往往就那麼神奇。
這一點,恐怕很多人都沒有想到。
顧秋自己也無法預料,只是今天張老先生來了,自己必須親自作陪。
兩大常委在高速路口接到張老夫婦和左曉靜。
楊潔雲這幾年身材豐滿了一些,估計是生活條件比較好,也不象以前那麼累,所以看起來跟以前不大一樣。
楊潔雲快四十歲了,挽着張老的手,一對鼓鼓的胸蹭着張老的胳膊,看得旁邊的呂部長心裡一突一突的。
兩人可差了好幾十歲呢,不過楊潔雲挺喜歡這段感情的,對張老更是無微不致。
左曉靜就更有意思了,以前家裡有個小媽,現在有個小外婆。她一向都是叫楊潔云爲小外婆的。
呂部長倒是知道這個女孩子是左書記的寶貝女兒,左書記雖然續了二房,但後來一直沒有生育。
因爲國家法律禁止他生二胎,他只能和沈如燕不再生孩子,這倒是犧牲了沈如燕做媽媽的權力。
張老看到呂部長,也沒有問,顧秋卻做了介紹,“這位是宣傳部的呂建勳同志。”
張老點點頭,便由楊潔雲扶着上車了。
顧秋說,先到市委賓館吃了飯,然後再商量去張老老家的事。三輛車子開到市委,顧秋就把他們請到休息室。
安排好了中午的飯,他對呂部長說,“下午可能要辛苦一些,不過好在也不遠,只有幾十里路。我們的車子可能不好走,要換吉普車。”
呂部長說,“宣傳部有兩輛吉普車,下鄉用的,我叫他們開過來。”
顧秋說不行,還是租車吧!
既然自己定了這規矩,就不能亂來,免得有人藉機生事。顧秋把張老他們安排在市委賓館的事,也沒有幾個人知道。
中午的飯錢,是顧秋自己掏錢付的。
吃了飯,張老提出要早點動身。
韓琛已經打電話,租來了兩輛吉普車,一輛越野車。
張老老家離武源市只有不到五十幾公里,只是山路多,路不好走。顧秋和呂部長各坐一輛吉普車,陪着左曉靜他們三人回鄉下。
此行沒有通知鄉鎮幹部,一路上,顧秋看到這裡的山山水水,心裡多少有些想法。
呂部長呢,也在心裡琢磨着,顧書記叫自己過來的用意。途中經過一段爛路,顧秋下了車。司機在慢慢開車,呂部長也下來了,顧秋說,“老呂,你看看這條路,多少年了,一直沒有修過。”
呂部長心裡明白,他這是在暗示,政府有錢吃喝,卻沒有錢來修路。呂部長道,“這路的確該修了。”
該修,什麼時候修?這是個問題。
顧秋道,“記得幾年前,我陪老先生來這裡,看到這裡的一切,心裡多少有些感觸。”
顧秋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鄉鎮裡還有一段故事。”
呂部長問,“那是什麼事情?”
顧秋說,“前面不遠有座小學,久年失修,學生們都住在危房裡上學。當時我記得老先生身患重症,我特意陪他回來求醫。聽學校的老師反映,學校建校的八萬塊錢,被鄉鎮的一位領導給打牌輸了。後來這個學校一直沒有蓋成,張老聽到這個消息,將自己治病的幾十萬全部捐出來,建了這所學校。”
“你說的是張家衝小學吧?”
呂部長心裡卻是清楚,當時他還不是宣傳部長,因爲這事,電視臺做了採訪,所以他一直記得。
顧秋說,“就是那所學校。你想想看,老先生用他救命的幾十萬塊錢,建了這座學校,現在這所學校,恐怕是鄉鎮中環境最好的學校吧?”
呂部長慚愧,顧秋說的沒錯,現在的張家衝小學,的確是鄉鎮裡最好的學校。但這不是政府的功勞,卻是張老先生個人的功勞。
車子走出這個坑坑窪窪的地段,大家重新上車。沿途看到那些羣衆,也看到他們的生活水平。
在這山區,摩托車成了他們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呂部長心裡漸漸明白了,顧秋讓他過來的真正用意。
顧秋說得沒錯,武源市現在還很窮,根本容不得大家這麼吃吃喝喝。做爲武源市的常委之一,呂部長暗道,看來顧書記如此用心良苦,我還埋怨什麼呢?跟着他幹吧!
到了張家衝小學,張老又下了車,去學校看看。
左曉靜當然記得當年的一幕,她哭着阻止外公把這些治病的錢拿出來建學校。但是後來,外公的病情居然好轉,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想到這裡,左曉靜不由看了站在旁邊不遠的顧秋一眼。當年要不是他,也許就不會有今天了。
左曉靜站在那裡,那頭秀髮,正慢慢長達腰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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