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破天荒的怪事,黃副省長要請杜書記吃飯。
女行長背後的事,杜書記並不知情,他當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突然收到這樣的消息,他當然有點不知所措。
他能想到的,腦海裡就一個詞,鴻門宴。
因爲他想不出任何一個理由,讓黃副省長請自己吃飯。顧秋聽說老闆要去赴約,不禁有些奇怪。
難道這是和解的信號?
沒有人知道這是爲什麼,顧秋也只是在心裡猜測。
真的就這樣和解了嗎?有人說過,官場之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可他找不到黃副省長要對杜書記示好的理由。
按電話里約定的時間,是七點鐘的飯局。
在南陽,這個時間點吃飯,並不算太遲。換了在江浙一帶,四點多五點,就開始吃飯了。
顧秋陪着杜書記來到南陽食府。
黃省長的秘書出來迎接,將兩人引到包廂,顧秋沒有進去,留在門外。
可他沒看到黃副省長,秘書道:“杜書記,請坐。省長可能要稍等幾分鐘。”
顧秋在外面聽見了,不由有些好笑,黃副省長既然拉下了這個面子,幹嘛又要故意耍這些小把戲?
遲一點到,並不能顯示他的身份。
看到秘書在包廂裡打理一切,顧秋心道,該不會他不來了吧?
杜書記坐在那裡喝茶,秘書說,“要不先上菜?”
杜書記倒是隨和,他說還是先等等領導吧!
手機響了,秘書接了個電話,嗯嗯了幾句,說我知道了,好的。
然後,他就滿面歉意,“杜書記,真不好意思,省長臨時有事,他要晚一點再來。我們先上菜吧!”
杜書記也猜到了,這個黃副省長恐怕不是臨時有事,說不定他此刻正在哪裡吃香的,喝辣的,把自己冷落在這裡,故意坐冷凳板。
這種心思,自己明白就行,也不要跟人家去爭辯。
杜書記便點着頭,“也好!那我們邊吃邊等。”
秘書喊來了服務員,讓她馬上上菜。
然後,秘書就在包廂裡,跟杜書記談開了。“老杜啊,這段時間大家都鬧得不愉快,讓彼此之間有了隔閡,領導心裡也不舒服,你也一肚子委屈,現在想來,當初的確是有些過了。”
杜書記一聽,哎,原本他是叫秘書來澄清誤會,可這是誤會嗎?不是啊!
這是兩人之間的矛盾,他黃柄山犯了事,理應該受到法律制裁,可有人護短,分明就是有目的,有預謀的,怎麼就成了誤會?
誤會是無心之過才叫誤會。
今天這事,黃副省長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叫秘書上陣,不管事情的結局怎麼樣,他都不會太難堪。
關鍵就看杜一文心裡怎麼想了,自從黃柄山事件後,黃省長的確一直在尋找一切機會打壓,欲把杜書記踢開,可事情遠遠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一個小小的杜一文,居然成了他的絆腳石。這絕對是黃副省長開始沒想到的事情。
更要命的,這個杜一文,越挫越勇,還真有跟自己叫板的味道,省委那些大佬們,一個個裝聾作啞,看着自己跟一個下屬鬥,他們樂得看好戲。
這事哪怕是自己贏了,也臉上無光。
昨天晚上,黃裕松本來想利用杜一文和私人生活做文章,沒想到碰上女行長這個煞星,人家直接就找上門來。
他當然知道,女行長不能惹。
別人不知道她的底細,黃省長可心裡清楚。關於女行長的秘密,他就是知道,他不敢透露半個字。
象這種事,哪怕他親眼看到杜一文和女行長在一起,真有什麼苟且行爲,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換了他自己,如果有人告訴他,他養的女人在外面有了小白臉,或者做了什麼出格的事,他一定會先幹了那個小白臉,然後再找個機會,把這個告密的人也咔嚓掉,讓這件事情象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黃副省長就是再傻,也不會這麼做。
今天晚上這頓飯,可以說是衝着女行長的面子,同時,他也想看看杜一文的態度。
如果杜一文識相,應該能夠知難而退,從此以後,誰也不再去提以前的事。
秘書在包廂裡說,“老杜,省長的心思,想必你更清楚,他這個人可是拿得起,放得下,說一不二的人。”
這話裡,一半是安撫,一半是恐嚇。
你既可以理解爲,黃省長是一個不計前仇的人,他拿得起,放得下。也可以理解爲,他是一個很有魄力的人。說一不二,要拿下你,絕對可以拿下。
杜書記哪能不明白秘書的心思,他看看手錶,時間過去半小時了,黃副省長還沒現身。
秘書端起杯子,“老杜,我敬你一杯,說不定哪天,我們就成同事了,到時還得蒙你多多照顧。”
杜書記道:“照顧不敢,那是託大的話,再說,有黃省長的底子在,在南陽這地方,你根本就不需要別人照顧,哪天真要下去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看你的臉色。”
這話三分真,七分假。
秘書就是真下去了,也不可能與杜書記這樣的人物抗衡,人家給他三分薄面,那是衝着黃省長去的。秘書聽着這話,心裡爽快,心道,這個杜一文還是識相。
只是想到當初在黃省長如此費力干涉下,他還是堅持原則,把黃柄山給拿下了,又讓秘書在心裡忐忑不安的。
做人,不能太有原則。
否則就有點沒人情味。
飯吃到一半,秘書站起來,“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杜書記不露聲色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秘書並不是真要去洗手間,而是去打電話。
這一點,杜書記基本能猜中。果然,不到五分鐘,秘書去而復返。
黃副省長在飯局將要結束的最後五分鐘趕到,顧秋一直站在外面,看到他走過來。
黃裕鬆跟在後面,目光瞟過顧秋時,那種陰森森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慄。顧秋望着他,沒有半點示弱。
黃裕鬆對顧秋之恨,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顧秋壞了他的大計,他要泡左曉靜,顧秋就成了他的障礙物,可偏偏這個障礙物,他搬不開。
看他跟着黃省長進去,眼中充滿不屑。
杜書記站起來,不得不陽奉陰違,口是心非地喊着,“黃省長好!”
兩人握手的時候,黃省長笑眯眯地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杜書記一臉謙遜,“沒關係,我們談得正歡。很投機。”
黃省長假裝很驚訝,“哦,不會吧,你們都聊些什麼?這麼投機?”
聊什麼,他心裡最清楚,秘書的話,就是他的意思,他會不知道?秘書爲他拉開椅子,請他入座。
黃省長坐下來,黃裕鬆就站在他背後。這個兒子,一直是他的驕傲,也是他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精英。
他相信自己的兒子,在不久的將來,不論是陰謀還是陽謀,都必將超過自己。
“來,一文同志,我們喝一杯!”
黃省長好象很大氣,大度,又象完全忘了以前的不快,舉杯邀請杜書記共飲。
杜書記道:“感謝,感謝,這杯酒,就讓我來敬領導吧!”黃省長臉上閃過一絲笑,“好,我就喜歡你這性子,不錯。”
喝了這杯酒,他又端起另一杯,“今天心情不錯,我們喝三杯。”
顧秋在外面看着,覺得有點杯酒釋恩仇的味道。
黃省長不愧是省領導,有領導藝術細胞,能適應不同的場合,不同的環境。在他這張笑容下,又有沒有包藏着對杜書記的恨呢?
顧秋不敢斷定,他們之間的恩怨,能真正在這三杯酒水裡,一笑而過。
喝完酒,黃省長就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還得有點事。一文同志,下次有機會我們再繼續。”
杜書記當然客隨主便,隨着黃省長出來的時候,黃省長看着外面的顧秋,點了點頭,“小夥子不錯,不錯!”
這話說得極爲含糊,讓顧秋也摸不着頭腦,他只是應道:“謝謝黃省長誇獎!”
黃省長笑了笑,揹着手離開了。
感謝zhou0623,ao迷lu,少麗王麗,1103348491等衆多兄弟姐妹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