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小區是青原市最早時期的小區之一,結構相對簡單,老住戶搬走的時候,把自己安裝的防盜門拆走了。錢坤拿到手之後,只進行了簡單的裝修,考慮到沒有貴重物品,又急於和潘玉琳尋歡作樂,所以就沒有新裝防盜門,用的還是原先老舊的木門。
怒不可遏的母老虎用力敲響了房門。
再聽,裡面的動靜沒了,靜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母老虎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她擡起腳,朝木門狠狠地踹去。
到底是練過柔道的女中豪傑,也趕上這木門太老舊不夠結實,只一腳,門轟然開了。
這時,在車裡用望遠鏡觀察的黃天豹想想覺得不過癮,又下車去了共用電話亭,撥打了青原衛視的報料電話,說清雅小區某棟某門發生了鄰里糾紛,樓下的女人帶着兇器踹開了樓上住戶的門,搞不好要鬧出人命。
青原衛視有第一現場欄目最後有幾分鐘的節目叫青原剪影,專門播發幾條本市近rì爆出的鄰里糾紛、家長裡短的小新聞,然後站在道德的角度點評幾句,無非是抨擊醜陋表揚高尚,由於播發的是市民身邊發生的事兒,收視率一直居高不下。
正趕上向晚晴剛拍攝了幾條新聞回到臺裡,接到這個爆料電話時,其他的小記者又都不在,無奈之下,只好帶着攝製人員又火速趕往現場。
等向晚晴他們趕到清雅小區,和保安一起衝到二單元的401室,母老虎已經把木門踹了個大洞,衣不蔽體的潘玉琳滿臉開花,睡衣破爛,淚水漣漣,錢坤鼻青眼腫還光着膀子,又捱了武功不凡的母老虎一個背摔,躲在牆角邊瑟瑟發抖。
現場鬼哭狼嚎,慘不忍睹。
潘玉琳和錢坤見來了電視臺的記者,立即抓了衣服遮住了臉。
只有母老虎還在破口大罵,還要對上前採訪的向晚晴動粗。
向晚晴只得退到一邊。
兩名保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控制不住因憤怒而瘋狂的母老虎,只得用對講機喊了幾個保安來,才把母老虎扯到了保安室,等搞清楚了不是鄰里糾紛而是大奶捉姦,向晚晴和保安等人勸了幾句,搖着頭走了。
黃天豹以一個圍觀者的身份,混在不明真相的羣衆當中,津津有味地欣賞這一出由他親自調度的狗血鬧劇,又將這一幕轉告了楚天舒等人。
當天傍晚,青原衛視播發了這條八卦,當事人的臉都被打上了馬賽克,配發的點評是:要臉得趁早!
第二天早上遇上了小堵車,楚天舒比平時稍晚了一點纔到指揮部,還沒有跨進辦公小樓,遠遠就聽見樓上有女人的聲音在吵吵嚷嚷,樓梯口人頭攢動,氣氛喧譁而緊張。
壞了?又有人來鬧事了。
楚天舒暗叫了一聲不好,指揮部自成立以來沒有安生過,幾乎每天都會有拆遷戶上門來扯皮,遇到情緒激動的就會大吵大鬧,這些天稍稍安定了一點兒,但是,又傳出要強拆棚戶區和簡易宿舍的風聲,莫非是趙秀梅她們鬧上門來了。
楚天舒緊走幾步,稍早一點到達的小李慌里慌張地跑過來說,楚指揮,你快去看看吧,拆遷辦的桌子都被人掀了。
楚天舒皺起眉頭問道:“怎麼一大早就鬧這麼厲害?”
“我也不清楚,你看看,”小李伸出胳膊,身上的夾克衫袖子被撕了一個口子,吊在膀子上晃盪。“我想上去阻攔,衣服都快被撕爛了。”
“什麼人,這麼猖狂?”
“不認識,一個婆娘,真他媽兇悍。”
“不認識?”楚天舒板起臉,訓斥道:“人都不認識,你們怎麼做的工作?”
小李一臉苦相,說:“她不是拆遷戶,是來找蘇幽雨算賬的。”
啊?難道是魯向東又來找茬兒了。
怪不得小李從辦公室要往外跑,原來這不是職責範圍內的事兒,管不了就只好拉倒了。楚天舒這才注意到,周圍的人只圍觀不肯上樓,還在用詭異的眼神看着自己,搞半天又扯到蘇幽雨身上去了,那意思彷彿在說,領導,你是蘇幽雨的男友,這事兒得你管去?
楚天舒忙問:“小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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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樓上,彷彿怕誰聽見一般,壓低聲音說:“躲到上官局長辦公室去了。”
楚天舒連忙朝樓梯口走去,看熱鬧的男女自覺地給他閃開了一條路。
剛一上樓,就看見一個個頭不小的女人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嗓子已經有點嘶啞了,揮舞着手在不斷地叫罵,兩嘴角都是白沫。
不錯,此人正是錢坤的老婆母老虎。
早上八點整,她準時來到指揮部,不顧臨時聘請的門衛阻攔,站在樓下不問青紅皁白就開始破口大罵:蘇幽雨你個小,你給老孃滾出來,看老孃不撕爛了你的臭逼……
罵得如此不堪入耳,樓下辦公室的一名工作人員就出來勸了一句,被母老虎又抓又撓的打得狼狽逃竄。
蘇幽雨正在打掃衛生,燒水泡茶,聽見母老虎的叫罵聲,知道不妙,強作鎮定地讓小李幫忙去看看是什麼人。
瘋子一樣的母老虎在院子裡跳着腳大罵,吸引了來上班的所有人,機關的工作枯燥乏味,大家巴不得鬧出點什麼亂子來,刺激一下麻木的神經,調節一下氣氛,像這樣的潑婦大鬧辦公場所的好戲,一年也不定能遇上一次,今年倒好,剛趕跑了一個魯向東,又來了一個母老虎。
從其他單位調入指揮部的人員並不知道母老虎是錢坤的老婆,只以爲是蘇幽雨又在外面招惹了什麼是非,心想着母老虎找到了蘇幽雨,會不會像拎小jī一樣把她從樓上扔下來。
於是,很多人就仰着頭往樓上看,這也等於是提醒了母老虎,蘇幽雨在樓上辦公。
母老虎拍着巴掌就往樓上衝,正碰上從樓上下來的小李。
母老虎以爲小李是來堵截的,所以,小李剛開口問了一句“你找誰”,母老虎就一把揪住了小李的胳膊,用力一扯,就把小李的袖子扯開了,趁着母老虎與小李糾纏的時候,蘇幽雨趕緊躲進了最靠走廊東頭的上官紫霞的辦公室。
很多人圍在樓梯口,表情都很嚴肅,心裡其實不少人在幸災樂禍。
其中有人嘆氣道:“唉,你看這,總有人罵上門來,還罵得這麼難聽,哪還像個機關單位喲?”
“是呀,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沒想到,這未婚的姑娘也這麼多的是非。”有人接口道,搖了搖頭。
一位老同志說:“現在的年輕人啊,道德觀念不比我們那個時候了,太開放了。”
“算了,別說了,她可是領導的人。”一位大嫂級人員像是在提醒,可聽着卻算算的變了味。
另一位大嫂不屑地說:“切,領導好像沒那意思,怕是她自作多情哦。”
一位大媽級人物接嘴道:“可不,小蘇看着挺聰明的,怎麼在男女關係上就搞得不清不白呢?”
“哼,她東搞一個,西扯一個,遲早的事。” 一個年輕人憤憤不平地說,他暗戀了蘇幽雨幾天,碰過一鼻子灰。
有人眼尖,看見楚天舒到了,忙低聲說:“噓,別議論了,領導來了。”
楚天舒上到樓上的時候,母老虎正在走廊上挨着踹各辦公室的門,她從西頭拆遷辦開始踹起,每踹一個都要罵一句:“蘇幽雨,你這個小!”
拆遷辦只有兩個老少爺們,再過來是楚天舒的辦公室,母老虎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沒人,路過門口的時候,還是例行公事般踹一腳,罵一聲。
指揮部辦公室有一位老嫂子,見了母老虎嚇得直哆嗦,還沒等問,就主動說:“大姐,我不姓蘇……”
母老虎一瞪眼,說:“呸,看你這張橘子皮,你也不配。”
接下來是申國章的辦公室,沒人,倒黴的門還是捱了一腳。
錢坤沒來,母老虎從窗戶上看出來這是她老公的辦公室,竟然一腳就踹開了,原來錢坤昨天中午出去以爲還要回來,就根本沒鎖門。
母老虎竄到錢坤的辦公桌前,抓起一把椅子開始哐哐往辦公桌上砸,一邊砸一邊叫着:“叫你jb賤!叫你沒出息!好像她砸的不是桌子,而是錢坤本人。
沒幾下椅子就被砸散了架,桌子也被砸了個洞。
看來一個女人被妒火燒到極致,真的會變成一個惡魔!
砸完了,母老虎把破椅子一扔,還覺得不解氣,又在錢坤的大班椅上吐了一口濃痰。
再過來是閆志勇的辦公室,他叉着腰虎着臉站在門口,母老虎楞了一下,見裡面也沒有女人,竟然一揚臉繞了過去,直撲最東頭上官紫霞的辦公室。
看來這女人還沒徹底瘋,知道惹不起躲得起。
上官紫霞剛讓蘇幽雨躲在了她的辦公桌下面,便聽得響起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哐當”一聲巨響,辦公室的門被一腳踢開了,母老虎像一隻瘋狗一樣嚎叫着,張牙舞爪的撲了進來。
(.)官道之步步高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