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不出意外的沒有迴應。
陸離在門前聆聽片刻,轉身離開。
名爲“溺亡者殘念”的病患夜晚纔會出現,但陸離現在就面對一個問題:病人們的委託陷入了沒有線索的死衚衕。
布偶的眼睛、婦人的毛線針、活動區的鑰匙、探索夜間的手電筒、輪椅少女的假肢、拖腸女人的孩子。
這些病人需要的東西陸離不知道要去哪找——唯一的解決方式就是該將注意放在那些因爲難以接觸,而被暫時擱置的病人身上了。
陸離想到護士站帷幔後的病患名單……最好能拿到它,哪怕只有一會兒。
穿過走廊,來到另一邊的護士站前。
呼喚幾聲,陸離運氣不錯,護士長不在裡面。
走廊上沒有人影,遠處的輪椅少女未注意這邊,陸離的手臂越過櫃檯,掀開帷幔,拿起放在櫃子上的病患名單。
【2樓患者名單:】
“我說……道歉。”
砰——
“你們在聊什麼有趣的事嗎?”粗重嗓音和骨骸敲擊地磚聲同時響起。
213:僞神;僞人;薩拉&亞當
“因爲你是被醫生暫時安排在這裡的……不過你的病情很穩定,說不定很快就可以出院了。”護士長像是誇讚孩童撿起垃圾般誇獎陸離。
“我不知道,我的記憶只有從和醫生說話——”
只要表現得足夠平靜就不會被懷疑。
206:烏鴉面具;金毛犬;模特
207:男孩;大姐頭;凱特
“我看到的是你將手伸進櫃檯把它拿起。”醫生戳穿陸離的謊話。
“護士長,這個病患在偷東西。”
“你在干擾我的工作。”護士未擡頭注視陸離。
一羣有着水螅蟲特徵和體型,但習性像是蚯蚓的蠕蟲混亂地在堆着砂礫泥土的骯髒病房蠕動,難以理解護士這麼允許這裡這麼髒,又或者……仍是“妄想症”作祟。
“我原諒你,但別再嚇唬我了。”陸離和閃爍着不甘的護士說,“如果我的病情變得嚴重,醫生可能會過問。”
201:雕塑,阿西娜,輪椅少女
202:流淌之貓;沒名字女士;惠特利
212:血靈;蜘蛛公主;鼻涕
“我們的病人說的是對的。”
【210:蜜雪莉雅;米爾德麗德·漢普里;星期五】
“我只是看到這張紙掉在地上把它撿起來。”陸離掃過病患名單。
204:惡墮;小琳娜
不過陸離比她更快些地擋在門口。
“謝謝。”
陸離的問候沒有收穫任何迴應。散落在地磚上的“土粒”對於它們更有吸引力。
他僅能猜到她似乎認識失憶前的自己……那麼發生了什麼?被自己傷害的可憐女人?亦或從何處接觸過自己?
護士沒有感情,沒有誠意的道歉也在此時響起。
“對不起。”
“你在做什麼!”
“病人名單?我有什麼理由偷這個?”
“不過我有個問題。”
但對護士沒用,她針對陸離的嚴厲與偏見以至於讓他忍不住聯想妄想症,潛意識裡的護對應“黃臉婆”嗎?
“感謝您的信任。”陸離將名單還給護士長。
護士沒有回答,轉向旁邊的210病房。
“只是一個問題。”陸離握住門把,爲她推開房門,“你似乎很反感我,爲什麼?”
護士長骨骸上覆蘇的詭影消失。
作爲病人得罪一名護士顯然並不理智,而且她是病院二樓爲數不多的人類外形之一。
陸離只能接受第一步的失敗,然後從210號病房繼續。
“你們好?”
陸離微微皺眉。
陸離鬆開病人名單,望向一旁的護士。
陸離微微沉默,平靜地看着護士長:“您聽見了?”
但陸離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和護士長告別,陸離追上護士,跟在她後面:“請問你有時間嗎?”
205:阿當芙婭;商人;安德莉亞
只是這種想法只是一種美好願景……阻礙陸離的不是閉門羹,而是他聽不懂這些“病人”的語言。
“……”
“向病人道歉。”護士長說。
突然響起地嚴厲質問讓握着病患名單的手掌微顫,陸離擡起頭,看向浮現怒容的護士:“你怎麼出現的?”
“護士長,她應該不是故意的。”這時,陸離主動爲護士說話。
而失憶前的習慣讓陸離放棄思考沒有結果的疑問,準備接觸難以接觸的病人——從旁邊的209號病房開始。
“你應該知道。”
護士什麼也沒說,帶着高跟鞋的清脆聲離開。
210:蜜雪莉雅;米爾德麗德·漢普里;星期五
211:首領怪異【】
和設想的一樣,對陸離有好感的護士長站在他這邊。更關鍵的是:從護士角度看,一個病人沒必要偷這種東西。
【209:蠕蟲一家】
203:溺亡者殘念;石頭魔;斯拉夫太太
儘管她厭惡自己。
不想就此放棄的陸離向輪椅少女借了鋼筆和紙,捧着寫着問候的紙條再次來到209病房門前——依然沒什麼用。
他當着護士長和護士的面隨意掃過紙張。
他確認走廊沒人才開始偷病患名單,但護士看見了這幕,甚至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她是怎麼做到的?
“那麼應該是我的妄——”
護士長來了,但對陸離是個好消息。
構成護士長的骨骸“咯啦咯啦”碰撞,顫抖着,滋生着,彷彿一具宏偉的惡鬼之影從它骨骸間復生。
陸離指向204病房後的患者,“爲什麼這裡沒有我的名字?”
在走廊迴盪的門聲和吹亂的髮梢回答陸離護士對自己的牴觸。
“你會很快住到三樓的,我保證……”深黃色的護士近似詛咒地盯着陸離。
他能感受到護士長生氣時相近的壓迫。
深黃護士保持沉默,抗拒它的命令。
208:豬王;狗肉;守門人
209:蠕蟲一家
“我說過我只是看到它掉在地上。”陸離向護士長展示“撿起”的名單,“你爲什麼要這麼指責我?”
友善揮手的星期五開了個好頭。
“他已經出院了?”
米爾德麗德·漢普里的牀鋪空蕩着,旁邊病牀的星期五快點了幾下頭。
陸離想着如何搭話:“你需要幫助嗎?”
星期五朝着他眨了眨眼:“可你好像比我更需要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