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裡依然無比安靜,除了隔了超過足足一分鐘纔會響起的那麼一次呼吸之外,根本聽不到半點兒其它的聲音。
這種幽閉的環境無疑會對人造成極強的精神折磨,換做任何一個精神稍微不那麼強韌的人在這裡,根本不需要超過一天時間就會覺得憋得要瘋,不出三天搞不好就會精神瀕臨崩潰。
而根據銀河系最新研究報告,任何人、哪怕是精神最爲強韌的武者被強制關押在這種環境之中超過十天,也會讓精神狀態受到最徹底的損傷,以後基本不可能恢復正常。
楚南已經被關在這裡整整七天。
但是從表面來看,他相比第一天被關進來時沒有任何變化,他的神情依然淡定,眼神不見任何慌亂,甚至身上衣物都一絲不苟,頭髮也不見任何蓬亂,整個人依然整齊整潔,就連房間裡的所有設施也擺放得整整齊齊,牀上的被褥等也很乾淨平攤,不見雜亂。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似乎絲毫沒有受到被關押的任何影響,每天的生活也非常穩定規律,除了正常的進食、排泄之外,他還每天都會選擇一個固定的時間進行洗浴,花上一定的時間將自己從頭到腳都清洗得乾乾淨淨。
這個監牢雖然幽閉嚴密,但裡面的設施並不差,一切吃穿用度應有盡有,只是沒有任何可供娛樂的東西罷了。
監牢外的某個房間裡,一面巨大的虛擬屏幕上正在顯示監牢裡的影像,畫面上楚南正在洗澡,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嚴密監視着,即便監牢裡毫無遮擋,他依然洗得非常從容不迫,不見半點兒窘態。
“你們說……他這樣還能堅持幾天?”房間內,一名身穿迪克蘭皇族傳統服飾的老年人忽然開口問道。
房間內其他人互相看看,一名尖長臉龐、頭髮稀疏、看起來恐怕超過七十的老人搖了搖頭應道:“暫時還觀察不出來,從這些天的監控情況來看,他還沒有出現任何幽閉症患者的跡象,所有的行動都很正常,所以暫時無法判斷他還能堅持多久。”
“呵,費內巴爾教授,這有什麼看不出來的?”旁邊另外一名體型肥胖、滿面油光、看起來大概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推了推夾在鼻樑上的裝飾眼鏡,語氣中充滿嘲諷。“別看這個傢伙現在好像還是精神正常的樣子,但是我敢肯定,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其實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如果有對迪克蘭帝國心理專業學科熟悉的人在這裡,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爲之前說話的那名費內巴切教授正是現在迪克蘭帝國內最著名的心理學大師,不僅迪克蘭帝國,甚至銀河系內很多國家的專業心理學科都會收錄他所編著的心理學教材。
而後面出言嘲諷的這名胖子也不簡單,他是最近這幾年內在迪克蘭帝國內名聲鵲起,擁有“心理魔術師”稱號的新一代心理學大師,名叫克利夫蘭。
相比起費內巴切教授,他在學術界的名望還相差不少,但是在普通民衆的心中,他的名氣卻要大得多了,幾乎可以被稱之爲明星級的人物。
“你憑什麼肯定?”身穿迪克蘭皇族傳統服飾的老年人皺眉問道。
面對費內巴切教授的時候,克利夫蘭還能擺出嘲諷不屑的模樣,但面對這名老人,他卻立即表現得恭恭敬敬。
“親王殿下,根據我的研究,被強制關閉在禁閉環境中的人一般會體現出兩種症狀。第一種就是一開始就表現得易怒煩躁,隨着情緒到達頂點後,卻又迅速滑落,最後變得非常沉默安靜。另一種則是一開始表現得非常平靜,最後卻會瞬間精神崩潰,表現得極爲極端、甚至可以稱之爲歇斯底里,和傳統意義上的‘瘋子’非常接近。這個楚南前些天的表現完全符合第二種人的特徵,所以我判斷他將隨時會因爲精神崩潰而爆發出來,最好當心他在這種情況下的暴起反擊。”
老人點點頭,右轉向費內巴切教授問道:“你的意見呢?”
費內巴切教授面對老人時的態度就要更加平和一些,遠不如克利夫蘭那樣卑躬屈膝,聞言他又看了一會兒虛擬屏幕上楚南的動作,這才答道:“我不同意克利夫蘭的判斷。這個楚南迄今爲止的動作看不出任何崩潰的跡象,我不認爲他會輕易崩潰。”
說到這裡,他忽然向老人行了一禮。
“費伍德親王,我希望時候能夠對他進行更深入的研究,如果能夠在他身上好好研究一段時間,我相信能夠讓我的心理學研究獲得非常寶貴的資料。”
“這個你就別想了,他這次如果能安穩度過,那以後估計沒時間給你去做什麼研究,如果不能,那就更加沒機會。”老人擺了擺手。“這次讓你們來的目的已經提前告訴你們了,現在你們回答我,採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讓他將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老老實實說出來?”
“有很多種方法。”克利夫蘭立即搶着回答。“現在這個關禁閉的方法其實並不是很好,因爲這樣有可能導致他精神崩潰,事後從他嘴裡獲得的信心也會因此顯得混亂不完全。我們完全可以嘗試……”
克利夫蘭口若懸河,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堆,足足超過十分鐘才停了下來。
聽完後,老人點了點頭,沒有做更多表示,轉頭又向費內巴切教授問道:“你覺得呢?”
費內巴切教授皺眉看了看虛擬屏幕上的楚南,轉頭反問:“有試過直接用藥物刺激嗎?”
旁邊的克利夫蘭毫不客氣地發出一聲恥笑。
“嘿,費內巴切教授,親王殿下需要的是突破他的心理防線,獲得他完整的腦內信息,你居然建議直接採用藥物刺激?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藥物刺激會對大腦造成不可預知的損傷,如果真這麼做,萬一出現這樣的結果,那豈不是前功盡棄?我覺得……”
“我現在沒有問你。”老人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克利夫蘭的話。
克利夫蘭一句話堵在喉嚨裡,本就紅光滿面的臉漲得更紅,卻根本不敢對老人做出任何反駁,只能用力憋了回去,低下了頭。
“藥物刺激對他沒有任何效果,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老人並沒有解釋太多,只是繼續問道:“除了藥物刺激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如果藥物刺激不行,那恐怕只能採取更加原始的手段。”費內巴切教授眉頭皺得更緊。“很顯然,疼痛不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他有沒有特別在意的人和事物?從這些入手應該會更有效果。”
老人也皺起眉頭:“除了這些呢?”
“這些也不行?”費內巴切教授眉頭大皺,想了一下,問道:“能讓我和他當面談談嗎?他的年齡畢竟不大,我應該能夠突破他的心理防線,嘗試讓他吐露出有用的信息來。”
“不行,他知道的那些東西你們沒有資格接觸。”老人毫不客氣地搖頭拒絕。
費內巴切教授和克利夫蘭同時面露驚容。
兩人看向虛擬屏幕上的楚南,心中詫異。
這個年輕的小子到底幹了些什麼?居然會知道一些讓帝國皇室都這麼重視的東西?
“不能直接和他當面交談的話,我無法準確判斷他的心理狀況,所以沒辦法給出準確的答案。”費內巴切教授無奈地道。“這個年輕人的心智非常堅定,一般的方法恐怕無法產生效果。”
老人也皺了皺眉,轉頭看看虛擬屏幕上的楚南,想了想,看向克利夫蘭。
“把你剛纔說的那些方法再說一遍。”
克利夫蘭頓時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