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歲月裡的歌謠

祭月大域上,李自化的聲音迴盪,所過之處,虛無轟鳴,雷霆無盡。

但殘面,無動於衷,雖如今面衝這裡,可卻沒有睜開眼。

而大地中紅月神殿修士匯聚的七個點,此刻傳出淒厲的哀嚎。

李自化的聲音,對他們而言具備滅絕之意,瞬息間這些紅月修士以及依附的勢力,其內所有族所有人,身體開始顫抖。

他們的皮自行裂開,露出了血肉,而血肉在這一刻顫粟,從骨頭上一一脫落,堆積在地面成了小山。

最後落下的,是他們的失去了血肉的頭顱。

放眼看去,在這七個地點,這樣的小山一個接着一個,數不清晰。

而這無盡的血肉小山,又組成了血肉大山。

一共七座,驚天動地,血腥的氣味更是化作實質,如狼煙一般升空,好似蒼穹淚痕。

天幕的神靈殘面,依舊無動於衷。

直至……李自化的身軀,開始撕裂。

如今的祂,是神靈。

祂的撕裂,使得天地色變,風起雲涌,而隨着祂血肉的落下,其下方的大地,第八座血肉山,正拔地而起。

越來越高。

無數的血肉,堆積出了一座至高的山峰。

其高度居然與紅月星辰齊平,直至最終……李自化的頭顱,也在失去了所有血肉後,飄落在了山頂。

從始至終,祂的表情都是冷漠,沒有絲毫情緒波動,而頭顱與血肉山碰觸的一刻,祂化作空洞的雙目,望向天幕。

蒼穹上的神靈殘面,也正是在這一刻,緩緩的……睜開了眼!

與許青紫色水晶內浮現出的一幕不同,這一次,是神靈殘面真正的睜眼,隨着其眼睛的開闔,金色的瞳孔內,露出平靜。

而其目光的落下,祭月大域扭曲,一片模糊。

血雨落在李自化的血肉山上,末日在懺悔平原降臨,此地……正在被改變。

這個改變,不可逆。

超越一切神靈的異質,在懺悔平原升騰,改變了大地,改變萬物,改變這裡的一切。

整個懺悔平原,正在成爲新的禁區,一些詭異的生命體,在內誕生。

那座血肉山,也在飛速成爲禁區之主,有了新的生命,有了新的意識。

這一刻,望古大陸萬族衆生,無不顫抖,他們不管在任何位置,都可以看到神靈殘面,也能看到其睜眼的動作。

恐懼,駭然,驚慌等數不清的負面情緒,在望古大陸爆發開來。

更有一尊尊天道模糊之影,在望古大陸的天空上出現,似要去抵抗,去阻止。

但卻於事無補,只能發出無聲的哀嚎,其中有一些,正在隕落。

這些,是望古大陸的十萬天道。

它們與九十九尊遠古天道不同,而殘面的睜眼,每一次對它們而言,都是一次毀滅。

而一樣被影響的,還有紅月星辰。

它在懺悔平原的上空,也在神靈殘面的目光範圍內。

此刻正前所未有的顫抖,發生在許青紫色水晶召喚殘面時的一幕,於這一刻重現出現。

神靈目光第一次看到的地方,會成爲禁區。

第二次,是禁地。

第三次,是神域。

至於第四次……名爲神界!

紅月,開始了跳動,在一條時間線上,無序的閃爍,緊接着在無數個時空裡,出現了無數個紅月星辰。

它們彼此交錯,彼此重迭,而在這無數次的行爲之後,許青當初沒有看清的一幕,出現了!

在這數不清的紅月星辰的深處,出現了一片朦朧,這朦朧飛速擴張,最終覆蓋了無盡的範圍,將數不清的紅月星辰籠罩在內。

它,化作了一張浩瀚無比的面孔!

這面孔的樣子,正是赤母,而組成這面孔的無數時空的紅月星辰,它們每一次的交錯與重迭,都會形成這面孔的微表情。

這一個個微表情,使得這張面孔,如同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似乎,這面孔的每一個表情,都代表了一個念頭的轉動,隨之便會有一片基於這個念頭所產生的時空出現。

反向去推,這就是多個時空會出現紅月星辰的原因。

而不同的念頭,就使得時空出現的越來越多。

就如同選擇,似乎對於這面孔而言,每一次選擇,都會有不同的時空因此出現,按照這個選擇,去演變出新的世界。

這,就是神界。

這一刻,懺悔平原,成爲了禁區,其上的紅月星辰,化作了神界!

至此,神靈殘面的眼,也慢慢閉合。

而紅月星辰內,赤母正在顫抖,被祂吞噬中的李自化,神情依舊溫柔,凝望了一眼痛苦的赤母后,他揮了揮手。

下一瞬,許青以及隊長,還有世子等人,他們的身影剎那間消失在了紅月星辰,出現時已在祭月大域懺悔平原之外。

幾乎在他們離去的瞬間,來自赤母痛苦的哀嚎聲,成爲了風暴,橫掃八方,所過之處月宮坍塌。

赤母的身軀,隨之崩潰!

神界的面孔,也飛速的改變,不再是赤母,而是失去了五官,成了空白的麪皮。

紅月星辰被神靈殘面化作神界,但赤母顯然無法支撐這種變化,就好似大補之物若超出了一定範疇,就會成爲劇毒。

過猶不及!

所以,祂在崩潰,祂在四分五裂,祂在滅亡,哀嚎淒厲。

而紅月星辰,此刻正在消失!

就在這時,還在這月宮內的古靈皇,祂目中露出貪婪,瘋狂的衝去,身體化作無數的眼球,每一個眼球裡都出現森森大口,向着崩潰中的赤母,狠狠吞去。

下一瞬,慘叫傳出,大量的眼球崩潰,可還是有一部分在撕咬了赤母血肉後,飛速的隱匿,消失在了月宮。

總體去看,被古靈皇吞下的血肉,佔據了赤母整體的一成。

祂不是不想繼續,但卻做不到了。

同一時間,月炎與星炎,也都顧不得太多,瞬間靠近,出手撕裂血肉,各自拿走了一成多,有心繼續,但正處於消失之中的紅月星辰,帶給祂們巨大的危機。

真正讓祂們決定不能繼續的,是李自化虛弱的聲音。

“不可貪婪。”

月炎與星炎目光一閃,沒有遲疑,瞬間消失。

在祂們離開的剎那,這紅月星辰於天幕上,徹底模糊變淡,如被抹去一般,消散在了蒼穹上。

而在紅月星辰散去的一刻,祭月大域懺悔平原外,被李自化送出的隊長,他此刻已經長出的身體,忽然一震,直接崩潰。

而後飛速又匯聚成型,目中帶着激動,衝着一旁面色凝重的許青,飛速的眨了眨眼,眨了三下。

許青目光掃過,立刻明白,隊長這是在向自己傳遞三這個數字。

但他明白此刻不是問詢之時,天幕上,紅月星辰消失,不僅僅是消失在了祭月大域,也消失在瞭望古大陸。

從此之後,望古大陸的月亮,永恆的缺少了一個。

“它還在……”許青擡頭,望着天幕。

他擁有一部分紅月的權柄,所以其他人感應不到,可許青能模糊的感知……成爲了神界的紅月,在一個距離望古大陸很遠很遠的地方。

望古大陸之外,星空的深處,無盡的虛無……

這裡存在了數不清的漩渦,有大有小,顏色不同,各自璀璨,正在緩緩旋轉。

沒有人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幾乎沒有修士踏足過這裡。

而此刻,這數不清的漩渦中,無聲無息間,多出了一個。

與其他漩渦比較,它很小,顏色赤紅。

在這漩渦內,是無數時空無數紅月星辰組成的一張空白的面孔,在這面孔的眉心中,有一片時空,其內的紅月星辰上,燃燒着一團金色的火焰。

這是神火,不是來自赤母,也不是來自李自化,從其氣息去看,此火屬於紅月神子,也就是主宰死亡的第四子。

火焰內,還有一物,是這片神火的核心。

那是一個眼球。

一個許青曾經在神子的秘藏內,看見的眼。

它是……赤母的左眼。

此刻,這隻眼的瞳孔中,赤母的身影在內慢慢浮現出來,越來越大,最終佔據了這眼球的全部後,於眼球外長出了血肉。

血肉堆積,直至將赤母的身軀徹底形成。

赤母,睜開了眼,

祂曾經空洞的雙目,此刻左眼裡,有了眼球。

一股浩瀚之威,從其身上爆發,蔓延這片時空,也向着其他時空波及,試圖去改變一切。

但下一瞬,一聲慘叫從祂口中傳出,蔓延被打斷!

“李自化……”

赤母聲音苦澀,話語傳出的一刻,其左眼裡浮現出了李自化的身影,飛速佔據了眼球的全部,也蔓延到了赤母的身軀。

赤母顫抖,想要反抗,但卻於事無補,祂的樣子逐漸改變,祂的身體從女成男,直至最終,成爲了李自化的模樣。

在這過程中,赤母的聲音越發苦澀,迴盪月宮。

“原來這就是你的算計……”

“你很早就已經知曉我的佈置,於是你犧牲你第四子,爲我埋下此筆。”

“李自化,你不是不想成神,而是你不願承擔成神後的大因果,所以你雖斬我凡蛻,可卻沒真正殺我,推動我成神,在我承受了大因果後,你於我身上覆活。”

赤母聲音越發虛弱,最終在成爲李自化的模樣後,祂閉上了眼,聲音化作了餘音,有不甘,有怨毒,也有茫然,直至最後,也有嘆息。

“哥,我成全你……”

赤母,隕落。

許久,祂的眼,慢慢睜開。

李自化,歸來。

“四妹,煌天的路,是錯誤的……厚土的路,一樣也是錯誤的。”

“仙與神,實際上……可以融合。”

“所以我說,使命,還在。”

李自化輕聲喃喃,擡頭遙望望古大陸的方向,半晌之後,他擡手一抓,紅月神界在其面前縮小,最終化作了一個眼球,被他拿在手裡,按在了右眼內。

接着,祂轉身,向着虛無深處,平靜的走去。

越來越遠。

唯有歌謠之聲,從祂口中傳出,帶着一股莫名的音調,迴盪虛無。

“從前有個大娃娃,身後一排小娃娃,十個娃娃六七八,紅紅的眼睛灰頭髮,一天到晚不說話,大孩子看見喊阿家,小孩子遇到不要怕……”

“直至突然有一天,大娃娃病了二娃娃瞧,三娃娃買藥五娃娃熬,六娃娃死了七娃娃笑,八娃娃挖坑九娃娃跳,十娃娃地上眼淚掉,我去問他爲什麼哭……”

“四娃娃丟了不回來!”

這首曾經被唱的歌謠中,所說的四娃娃,或許不是主宰第四子,也有可能是主宰的四妹……

——

寒露卷,到這裡結束了。

新的一卷,名爲:大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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