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球場看臺上的歌聲還在繼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在比賽的最後階段西漢姆稍微有了一些反擊,他們也不想用這麼狼狽的方式結束諾丁漢之行。
可惜換下迪福的西漢姆失去了最後一個進攻箭頭,只能把喬·科爾頂上去。喬·科爾可不是做前鋒的料。他在中場如魚得水,一旦進入禁區,就不知所措了。邁克爾·道森防守這樣的喬·科爾得心應手,完全不需要唐恩在場下操心什麼。
反倒是壓出來的西漢姆給了森林隊更多反擊的機會。唐恩在場邊看到焦急的羅德不停的揮舞着手臂示意球隊壓上去,他就在心裡冷笑。都這個時候了,你壓上來有什麼用。擔心一個球優勢不夠了?早幹嘛去了?
唐恩決定使用本場比賽的第二個換人名額。他把熱身的大衛·約翰森叫到身邊,示意他上場替下萊斯特,和海爾伍德輪番衝擊西漢姆的防線。因爲唐恩發現了一個問題。西漢姆下半場換上去的中衛加里·布林在場上打得實際位置是拖後中衛,他經常拖在整天后衛線的最後面,這顯然是一個可以利用來打快速反擊的好機會。所以唐恩讓約翰森上場給裡德捎話:“多直塞。不要怕越位,只要抓住一次機會,就能要他們命!”
第四官員再次舉牌,約翰森換下了萊斯特。
萊斯特走到場邊的時候,唐恩主動向他伸出了手:“乾的漂亮,傑克。去更衣室衝個澡吧。”
萊斯特伸出手卻搖了搖頭:“不,這個時候我可不願意回到更衣室,我得和大家在一起。”
唐恩笑着和他握了一下:“那你就留在這裡吧。”
到這個時候,唐恩對於拿下這場比賽還是充滿了信心的。真奇怪,沒有人告訴他這場比賽一定會贏,在他的記憶中,他從未聽說過這場比賽,不知道最後比分是是多少,結果如何,但他就是這麼堅定的相信他們會贏。這信心究竟來自哪裡?
也許是看臺上不停歌唱的球迷,也許是場上賣力奔跑的球員,也許是坐在他身後支持他的德斯·沃克,也許……是其他什麼。
他微微閉上眼,之前一直很激動的心情終於可以平復下來了。前面四十分鐘,他彷彿置身夢境,腳下踩的不是堅實的土地,而是白雲。自己真的帶領一支甲級球隊把英超球隊逼得如此狼狽嗎?我不是在玩足球經理遊戲吧?在場上奔跑着執行自己命令不是一個個死板的數據,他們是活生生的人。自己不是在酒館裡面和一羣喝高的球迷紙上談兵,這一切真的實現了,他的那套東西能夠戰勝敵人。
唐恩覺得這纔是他最大的收穫。
重新睜開眼,看到滿座的看臺,和在球場上來回奔跑的球員們,他的內心被成就感填滿。
※※※
約翰森的上場體現了唐恩在臨場指揮方面的天賦和才華。他剛剛上場半分鐘,就獲得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可惜在面對詹姆斯的時候這個牙買加人把球射偏了。
看着足球擦着門柱滾出去,森林隊的球迷發出了巨大的嘆息聲,比賽時間所剩無幾,如果這球進了,那趁着這口氣就能拿下西漢姆聯了。所有森林隊的球迷都在憧憬晚上如何慶祝這場勝利。
唐恩也很惋惜,他抱着頭蹲在場邊唉聲嘆氣,活似球迷,一點都沒有身爲主教練的沉穩冷靜。
重新站起來,看了看電子記分牌,還剩三分鐘了。第四官員還沒有提示傷停補時會有多少分鐘,但是經過鮑耶和迪福那麼一鬧,怎麼也應該補五分鐘吧。還有八分鐘,要進兩個球……似乎有些難度。
這個時候他再次怨恨起場上裁判來了。如果道森那個球沒被吹出來,現在只要一球他們就能淘汰西漢姆聯。
還在他爲此懊惱得時候,森林隊再次獲得絕佳機會!
又是裡德,又是一次中場的斜線直塞,約翰森漂亮的啓動,在禁區前面接到足球,隨後起腳轟門!
足球狠狠撞上球網!
但這次不等森林隊的球員球迷們歡呼慶祝,邊裁成了主角。他平舉旗幟,指向遠端,那意思很明顯——約翰森越位了。
約翰森對這個判罰很不理解,他指着自己“What”“What”的問邊裁,邊裁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只是平舉旗子,看着前方。彷彿站在他面前的約翰森是空氣一樣。
其他森林隊球員也圍上來質問邊裁的判斷。看臺上響起了巨大的噓聲,這次不再是針對自己球隊了,球迷們不滿的對象是裁判。
相反,場邊的唐恩反而沒有任何過激的表示。
在看到這球被主裁判和邊裁判成越位,場邊的第四官員就扭頭看着唐恩,這個危險人物什麼都沒做。只是轉身對着教練席張開雙臂,無奈的搖搖頭。
唐恩這麼“溫順”的表現,就連他的搭檔沃克都覺得奇怪。
他看到唐恩走了回來,然後一屁股坐在身邊。“託尼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唐恩瞄了一眼還在和邊裁爭論的球員們,“德斯,這場比賽我們輸了。攤上這樣的裁判,你什麼辦法都沒有。”
坐在椅子上的唐恩將頭埋在雙臂中,顯得很沮喪。
是的,我算準了對方教練的反應,我也算準了自己球員們的表現,我戰術完全壓制對方,我激勵起了這羣球員們的信心和鬥志。卻唯一沒有算到主裁判這個因素,足球場上總有這樣那樣的意外,今天輪到我了。
沃克看到唐恩這麼沮喪,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下半場他們有一個美妙的開局,沒想到最後卻要無奈接受敗局。“託尼……我覺得你做的已經很出色了。中場休息之前誰能想到我們可以看見這樣一支球隊?有些事情是我們沒法掌握的……”
※※※
主裁判堅持了他對於這個球的越位判罰。西漢姆聯主教練羅德長出一口氣,和他一樣的還有一千多名西漢姆聯球迷。他們感覺今天的比賽簡直就是一次在危機四伏的茂密叢林中的冒險,最後他們僥倖死裡逃生。
這場比賽的最後結果就是如此,2:3,森林隊在自己的主場輸給了超級球隊西漢姆聯。
當主裁判吹響終場哨的時候,森林隊的球員們顯然對自己這個成績並不甘心。唐恩甚至在場邊看到了道森眼眶中的淚光。他是如此努力,卻沒有收穫一場理所當然的勝利。
和自己的人慶祝完勝利的羅德本來想和唐恩握手說幾句場面話,但是他扭頭卻沒在教練席前找到主隊的主教練。託尼·唐恩已經走向了球員甬道。
德斯·沃克本來在忙着安慰球員,發現唐恩竟然直接走向場外,沒有和對方主教練握手。打算叫住他:“託尼,你去哪兒?”
“回去。”
“你還得和對方的主教練握手!”
“你幫我握了。”唐恩頭也不回,繼續向裡走。
“可你還要去參加新聞發佈會!我不能再代替你了……”
唐恩停下腳步,轉身看着沃克點了點頭:“好吧,我會去的。”
看着那個倔強的背影,沃克嘆了口氣。真拿他沒辦法。他發現羅德在看着自己,連忙做出抱歉的笑容,伸手走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