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和蔡漢欽的關係，在綠鑫公司內部其實並沒有什麼人知道。
小哲比李山低調多了。他在去藍林縣聯繫設備銷售的時候，只是給總經理說了他以前有個鄰居在藍林縣當縣委辦主任。他根本沒向公司其他人透露過他的關係。
而且小哲和蔡漢欽的關係屬於鄰居關係。這種鄰居關係不像親屬，是不容易被人查到的。
可李山不一樣。他爲了刺激小哲，便在設備銷售出去後，一直對小哲趾高氣昂的。而李山和白燕是親戚，李山這麼高調，本身也就沒怎麼隱瞞他和白燕的關係，那自然就被小哲調查出來了。
隨後白燕被舉報。公司總經理顧大凡也懷疑過是不是小哲做的，但沒有證據，他也沒有明着詢問小哲，而是採取私下觀察。
而對於李山。由於藍林縣壓下了白燕的事，只是做了內部調離工作崗位的處分，所以也沒有追究李山什麼責任。
小哲和蔡漢欽的關係雖然在公司內部沒什麼人知道，但只要有一個人知道，凌若冰就能找人查出來。
綠鑫環保公司的規模跟華天公司比起來，簡直就是芝麻和西瓜。華天公司找顧大凡瞭解點情況，他還不巴結着有什麼說什麼啊。
要是顧大凡敢隱瞞什麼，讓華天公司生氣了，華天公司就有能力讓綠鑫公司徹底倒閉。
從顧大凡那裡瞭解到情況後，凌若冰便反饋給了徐巖峰。
徐巖峰知道了綠鑫公司內部一個叫關哲的人和蔡漢欽有關係。
徐巖峰可不想被王玉釗無緣無故的“恨”。而且王玉釗能力很強。如果他真的當了方日升的槍全力對付徐巖峰，那徐巖峰還真會有些麻煩。
所以，必須讓王玉釗知道他老婆的事跟馬志強和徐巖峰沒關係。是方日升爲了讓白燕騰開政府辦主任的位置和逼王玉釗憎恨徐巖峰而搞出來的。
但是要讓王玉釗怎麼知道此事呢？
方日升舉報了白燕的事，知道真相的也只有方日升本人、蔡漢欽和關哲了。或許關哲並不知道是方日升授意的這事，但他肯定知道蔡漢欽做了什麼。
要想讓王玉釗知道真相，便只能落在這三人中的一個了。而最容易對付的自然是關哲。
而要想讓關哲吐露實話，還需要綠鑫公司總經理顧大凡的幫助。
很快幾天便過去了，又從藍林縣傳出風聲，說縣裡一家企業的50噸鍋爐要建環保設備。
這條信息確實是真的。藍林縣的企業很多。以前環保管理不嚴，所以很多企業的環保設備都不達標。
徐巖峰雖然管了一年的環保，但企業也沒有全部被治理了。畢竟企業的治理資金有限。誰都不能要求所有的企業同一時刻全都上環保設備。
只能根據企業自身的情況，逐家逐廠的做着要求。
像現在要給鍋爐上環保設備的澱粉廠，他們去年已經給廠區內的一臺75噸鍋爐上了一臺設備。今年資金有富餘後，又被要求給另外一臺50噸的鍋爐上設備。
企業要購置環保設備。那自然就要找設備公司。
綠鑫公司的總經理顧大凡不知從哪聽到這消息後。便讓關哲去藍林縣聯繫這事。
之前由於李山給白燕行.賄，雖然沒有追究李山的責任，但藍林縣內部已經做出決定，不再購買綠鑫環保公司的任何設備。
即便設備是澱粉廠買的，但是縣裡做了決定，那澱粉廠就絕不會違背縣裡的意思。賣設備的公司這麼多，他爲什麼非要找不自在的買綠鑫公司的，他們和綠鑫公司又沒關係。
這件事顧大凡應該知道。可他又要關哲來藍林縣跑關係銷售設備，這難度也太大了。
但總經理既然要求了。關哲也沒辦法，只好再次來到藍林縣。而且關哲心中也抱着一絲僥倖，如果真的能把設備賣到藍林縣，那總經理肯定會高看他一眼。
關哲到了藍林縣後，只能還找蔡漢欽。這次他沒敢去縣委找蔡漢欽，而是晚上去了蔡漢欽的家。
“蔡叔，這次您看能不能給幫幫忙。我們總經理給我下了命令，讓我來運作這件事。我們公司的設備質量是沒問題的，也不能因爲李山這件事就把我們公司一棒子打死吧。”關哲道。
蔡漢欽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公司的設備質量沒問題，李山那件事咱們也清楚是怎麼回事。可現在縣裡下了命令，那誰還敢再買你們公司的設備？你上次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我和方書記都跟常務副縣長徐巖峰關係不好。主管環保的副縣長和環保局長都是他徐巖峰的人。我幫你推銷設備只能向他們推薦，絕不能強制他們買。要是強制他們買，姓徐的知道了肯定給我找麻煩。可是如果不強制，他們怎麼可能買你們的設備？”
關哲來藍林之前就知道縣裡不會同意讓那家澱粉廠買他們的設備，如今聽到蔡漢欽親口拒絕，關哲也徹底死心了。
回到租住的酒店，關哲便把目前的情況給顧大凡做了詳細的彙報。
可顧大凡聽後竟然還不放棄，電話中要求關哲明天直接去澱粉廠進行推銷。
澱粉廠購買了環保設備，最後設備運行的好壞都需要環保局下結論的。畢竟環保局起着監督管理的作用。
所以，很多賣設備的公司都不會直接找買設備的企業進行推銷，而是直接去找政府和環保部門。
只要環保部門說句話，讓企業購買某某公司的設備，那隻要這家公司的設備質量差不多能保證，企業絕對會購買。
因爲企業都抱着一個心思，這設備是你環保局讓我買的，萬一日後運行中設備出現了問題，你也不能處罰我。因爲是你讓我買的這套設備，那設備質量有了問題，你環保部門總要幫我“平事兒”吧。
如今蔡漢欽不幫忙給環保局打招呼，那沒有環保局的“命令”，只靠關哲去說服澱粉廠買他們公司的設備，那簡直是扯淡。
但是公司總經理下了命令，就算關哲覺得澱粉廠購買的希望幾乎爲零，他也只能遵守命令的去試一試。試完了，關哲反正盡力了，澱粉廠不買那也能回去交差了。
於是第二天，關哲就跑到了澱粉廠，找到了負責安全環保的經理。
和這位經理扯了一上午，人家只是笑臉相對，但是卻根本不答應購買綠鑫公司的設備。
縣裡明令禁止所有企業再購買綠鑫的設備，那澱粉廠如果跟縣裡擰着勁就是要買綠鑫的設備，那就等着關門破產吧。
磨了一上午嘴皮子，澱粉廠也沒答應買設備。關哲沒了辦法，中午回去後就又給顧大凡在電話中做了彙報。
顧大凡聽後語氣很不好，透露出的態度有點像是說關哲不賣力似得。
關哲聽了自然很鬱悶，但也沒有辦法反駁。
隨後顧大凡告訴關哲，讓他再在藍林縣待着，公司會再派個人過去。
關哲聽了就覺得好笑。在這種時期，就算顧大凡親自來，藍林縣也不會鬆口讓澱粉廠買綠鑫的設備。
因爲縣裡剛下令禁止購買綠鑫的設備，可一轉臉又同意購買了，這就是明着告訴別人，縣裡說話管事的大領導收了綠鑫的好處。
要是沒好處誰會朝令夕改？
關哲心裡腹誹着，但在電話裡必須答應顧大凡。
下午在租住的房間待了一下午，晚上聽到有人敲門。本以爲是公司派的人來了，沒想到打開門後看了一眼，竟然不是。
“你是？”關哲覺得門外這人有些面熟。
“你好，我叫徐巖峰。”
關哲一怔，忽然想起這個名字是誰了。而他覺得徐巖峰面熟，是因爲他下午的時候瀏覽過藍林縣政府網站，在政府領導那一欄裡看過徐巖峰的照片。
徐巖峰會親自上門來找關哲，這讓他有些糊塗。
“徐縣長，您請……請進……”關哲忙道。
徐巖峰微笑的走了進來，然後開門見山的道：“今天聽說你去了澱粉廠推銷鍋爐環保治理設備？”
關哲點頭道：“是，是，但那邊沒同意購買。”
嘴上一邊說着話，關哲心中一邊嘀咕，徐巖峰這個常務副縣長找他來幹什麼？就爲了談上午去澱粉廠的事？沒這必要吧。
關哲做嘀咕的同時，也看到徐巖峰手裡拿着一個文件袋。
“不知道徐縣長找我有什麼事？”關哲隨後又問道。
徐巖峰笑了笑：“自從上次白燕主任的事之後，你應該聽說了我們縣裡下了命令，禁止企業購買你們公司的環保設備。雖然沒有形成明文下發，但我想縣裡的企業還是不會違背政府的要求的。”
“我……明白。”關哲心說這還用你告訴我啊？
“我來也不是要告訴你這個的。你先看看這份材料……”徐巖峰微笑的將手中的文件袋遞給了關哲。
一邊說着話，徐巖峰一邊指着牀，讓關哲坐下。
關哲翻看材料的同時，也順勢坐在了牀上。徐巖峰則坐在了他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