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都可以配警棍了嗎?日的,離配槍的日子也不遠了吧!樑晨『摸』着肩上的紅印,很是惱火地想道。其實樑晨不知道,是他自己孤陋寡聞了。前段日子新聞剛剛報倒,做爲直轄市的海東市部分區域城管已經裝備鋼鐵頭盔,防刺背心,防割手套,和反光背心。此‘四寶’價值不菲,裝備一個大隊需近五十萬元。與此相比,錦平市城管配個警棍什麼的,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回想起剛纔的經歷,樑晨就一肚子火。連公安局普通民警都不常配備的警棍,竟然成了城管日常執法的工具!城管局什麼時候變成公安局了!?
時間倒退於近一個小時之前,下了班,途經西小橋的樑晨看到路邊的水果攤,動了買些時令水果的念頭。昨天搬進新居時他就曾留意過,在住處附近橋頭兩側有不少售賣菜蔬水果的小商販。與更遠處的市場相比,在這裡買菜肯定要更便利一些。
走到一年邁的大娘面前,樑晨問了葡萄的價格,然後掏出一張五十圓面值的紙幣遞了過去。就在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城管來了’。於是乎,橋頭兩側立刻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短短兩分鐘,大部分商販以驚人的速度完成了戰略『性』轉移,只有少數老弱病殘者因行動緩慢貽誤了時機,被一夥不知道從何處衝出來的城管執法隊員當場抓獲。
“小夥子,找你的錢!快點拿着!”老大娘用與樹皮一樣粗糙的手指費力地捻着紙幣,然而越是慌『亂』,手指越是不利索,幾張零錢順着指縫掉在了地上。費勁地彎下腰把零錢拾了起來塞到樑晨的手裡。然後慌張地佝僂着腰使勁地推着自己的三輪車。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狠狠抓住了人力三輪車的車把,隨後一個低表着正義,以打擊邪惡己任的威嚴聲音穿過時空響徹於整個宇宙:“佔道經營,罰款五百,東西沒收,!”
老大娘伸出枯瘦的手,將整個錢袋遞了上去,枯澀渾濁的眼睛裡滿是哀求:“俺只有這些錢了,全都交罰款。東西給俺留下吧,俺就指着這個生活呢……!”
“你以爲是賣菜呢,還帶討價還價的!罰款交全不齊,東西沒收沒商量!”領頭的年輕男人穿着白『色』的制服,左臂上‘城管執法’四個大字在陽光下明晃晃的刺眼。梳的油光錚亮的小分頭,可以說的上是英俊的面孔上,掛着一種無動於衷的冷漠,甚至是厭惡。
“賣的錢都在袋子裡了,小夥子,行行好,東西給俺留下吧!”看到一個執法隊員過來搶手推車,老大娘急了,將整個身體壓在了車上,企圖保護自己唯一的生活保障。
“趕緊地,把人拖開,車子推走!”領頭的年輕男人神情透着不耐煩,向身邊的隊員說道。兩個隊員如狼似虎地衝了上來,不由分說開始動用暴力。掙扯之間,人力三輪車上摚板被一個城管壓翻,車上的葡萄瞬間掉落了一地。
眼看葡萄被摔個稀爛,更有幾隻腳踩來踩去,老大娘不再掙扎了,飽經風霜的臉上現出一種木然,然後無助地蹲坐地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別太過份了,這麼欺負一個老太太,覺得有意思嗎?”樑晨看不過眼了,老大娘要不是忙着給他找零錢,估計也挨不到抓。再說了,佔道經營也不是什麼大罪,犯得上連罰再扣,外加砸攤子嗎?還真應了網上傳的那句話‘搶必狠,打必爛,砸了攤位再罰款,殺聲嚇破商販膽,風林火山威名傳!’擦了,這是城管還tm是流氓!
“有沒有意思,幹你『毛』事啊!”油光錚亮小分頭上下打量了身穿警服的樑晨,目光落到對方肩上兩槓一星的警銜上。先是一驚,隨後『露』出不屑的神情,輕呸了一口道:“穿身警服就覺得自己像警察了?還tm警督?你怎麼不買個總警監的銜掛上?趕緊滾的遠遠地,少在這兒礙眼!”
其他的執法隊員也隨之會過意來,看這個年輕人也就和他們的年紀彷彿,卻是戴着三級警督的警銜。除非是副處級的公安局領導,否則以這樣的年紀根本不可能成爲三級警督。但話又說回來了,這麼年輕就成爲副處級領導,就可能了嗎?
所以,很明顯,這就是個不知淘弄到警服警銜意圖招搖撞騙的騙子!
“哥們兒,這身警服和警銜穿着挺帥啊!多少錢買的?”一執法隊員走了過來,臉上帶着惡意的嘲諷,伸出手去『摸』樑晨肩上的警銜,口中譏笑道。
啪!樑晨揮手將對方的爪子拍掉,皺着眉頭問道:“你們家裡沒老人嗎?就算是流氓,也不會下作到欺負一個老太太的地步!還是說,你們連流氓都不如?”
“『操』了,你以爲你誰啊!你還真tm當自己是根蔥啊!”留着寸頭的執法隊員手持警棍走上來,口中罵罵咧咧地道。
“誰給你們持有警械的權利?你們是警察嗎?”樑晨眼中怒意更盛,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對方就一棍打了過來。耳聽着對方罵道:“狗日的你不是欠揍嗎!”
樑晨沒想到對方說打就打,閃身避過,卻是慢了一步。緊硬的警棍擦肩而過,火辣辣的痛感傳來,立刻撩起了樑晨心中的怒火。左手的方便袋甩出,剛買的一袋葡萄結結實實地糊在對方的臉上。藉着對方回手擋臉的一刻,猛地飛出一腳,兇狠地踢在了對方的小腹上。
眼看着同事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弓成一個蝦米狀,其他城管執法隊員又驚又怒,不等油光錚亮的小分頭下命令,一窩蜂地衝了上去。小分頭心裡有一肚子火要撒,左右看了看,從地上拾起一塊磚頭也衝了上去。
在這個人來人往,又值下班高峰期的市中區重要交通路口處,上演了一出警察單槍匹馬大戰衆城管的戲碼。剛纔一鬨而散的小商販們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各自佔領有利地形觀望着熱鬧。來往的行人也紛紛頓足,更有不少車輛停下,一時間,西小橋的交通趨於堵塞的跡象。
一方是警察,一方是城管,兩者在流動商販們,甚至圍觀路人心中的印像都不算好。但比起來,後者無疑比前者更爲可憎。讓大部分人覺得新鮮和好奇的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警察與城管發生了衝突並導致火拼。
警察,只有一個!而城管,卻是有五人!而令圍觀者感到驚奇的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卻恰恰是人多勢衆的城管一方。眼見那名年輕的警察拳腳生風,傾刻間將五名城管打的鼻青臉腫,倒地不起,圍觀的人們幾乎看呆了!
走到那名差點破了相的小分頭身前,樑晨蹲下身子,揪住對方胸前看了一眼,開口道:“我記住你的編號了,明天最好自己到市公安局來,否則我就直接找你們的領導。”說着,掏出自己的警察證,在對方眼前亮了亮。
看着上面清清楚楚標明的工作單位,?又看着職務欄下刺眼的副局長三個字,小分頭的臉『色』變了下,隨後臉上現出一絲猙獰,狠聲道:“別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老子要想弄死你,就像弄死條狗那麼容易!”
樑晨笑了笑,伸手從對方的上衣袋裡掏出一沓人民幣,口中不緊不慢地道:“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二十三條規定,損壞他人財物的,可處十五日以下拘留,可單處或並處二百元以下罰款,同時,負責賠償全部損失!喏,那車葡萄做價五百元,由你全部支付。再收你二百元罰款,記得明天來局裡領罰單收據!”
將剩餘的錢扔在對方的胸口上,站起身把一共七百塊塞進呆若木雞的老大娘手裡,然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走出了人羣。
市長張秉林的家中,張少峰一言不發,只是用倔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親。關於衝突的誰是誰非,他剛纔沒有半點隱瞞地向父親講了。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理屈,他就是想知道,在自己吃了這樣大虧的情況下,父親是什麼態度,是不是還像上次一樣,窩囊地讓自己委曲求全,息事寧人。
“小峰,你怎麼能這麼魯莽呢!”張秉林皺着眉頭,他一方面心疼於兒子吃了虧,另一方面也埋怨兒子的行事急躁。
“爸,我就問一句,這口氣,您給不給我出!?”張少峰冷冷地問道。
“那個樑晨,是公安部董部長親自點的將,是省裡專門從外省調來解決錦平系列大案難題的精英。他原是遼東省江雲縣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你覺得,以區區二十五歲的年紀就登上副處級領導職位的人,背景會簡單嗎?”張秉林平心靜氣,試圖說服兒子。他眼下根基未穩,還指着樑晨出彩解決難題呢。尤其面對着樑晨這種背景深厚,升遷空間無限的年輕官員,他更不能魯莽行事,輕舉妄動。
“您的意思是,讓我像上次一樣,繼續裝孫子?”張少峰額頭的青筋跳起,雙拳緊握,咬着牙問道。
“少峰,你聽爸爸的,樑晨他……!”一旁的凌思雨拉着丈夫的手,意圖安撫對方憤怒的情緒。
“你給我一邊去!”張少峰猛地一甩手,險些把凌思雨推倒在地。他轉過頭,眼中含着淚道:“連自己兒子捱了打都不敢出頭,你這個市長當的,我都替你窩囊!”
啪!張秉林揮起手,重重地給了兒子一記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