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警察是什麼時候跟過來!?爲什麼她一點都沒察覺到?張秀玉站在原地怔了幾秒鐘,隨後做出了動作。身形迅猛地前衝,其顯示出來的凌厲氣勢與纖瘦的身軀形成鮮明的對比,而那張還算秀麗的臉龐上,此刻現出母狼一般的猙獰。
杜重霄將手中的菸頭扔在地上,爲了防止引起火災,還低下頭仔細地用鞋用力踩了踩。再擡頭時,一隻曲成鷹爪般形狀的手已經伸近了他的喉嚨。
呵!杜重霄笑了,他現在已經對那位坐鎮辦公室,與他年紀相仿的局座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怪不得對方堅持要他和師哥來走一趟,若是一般的警員,還真容易在這女人的爪下翻了船。
一手伸出,自下而上拍中了女人的臂彎。雖是後發,但卻先至,隨着啪的一聲脆響,那隻凝成鷹爪狀的手已然軟綿綿垂下。
張秀玉口中發出一聲痛呼,匆忙後退了幾步,左手扶住受傷的右臂,眼中閃現着恐懼的光芒。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眼下的張秀玉傾刻間就明白了自己與這個年輕警察的身手差距。絕望,開始在她心中瀰漫,看着對方一步步緩緩逼近,她咬着牙轉身向樹林外跑去。
杜重霄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女人逃跑的方向正是回去的路,有師哥在,這女人根本就沒有逃脫的可能。
遠遠地,透過逐漸稀疏的樹林,張秀玉看到了自家那輛吉普車,也聽到了丈夫和幾個堂兄弟的聲音。她的腦中立時涌現出一個念頭,於是當機立斷,不顧右臂的疼痛,反手拉住自己的衣領用力一扯,便將單薄的短衫撕開,露出白花花的胸脯。另一手匆忙而迅速地解開了自己紗褲的拉鍊,隨後一邊跑着一邊悲切地喊着:“不要啊,救命……!”
正在和警察理論的左文彪以及堂哥堂弟聞聲望去,就見張秀玉踉踉蹌蹌地從樹林裡跑出來,白花花乳肉裸露在胸罩外,被褪到大腿根處的紗褲遮不住黑色的三角內褲,受人欺辱的模樣一覽無餘。
就在即將跑出樹林時,張秀玉似乎因爲褲子的羈絆,一跤摔倒在地,無巧不巧地,額頭撞在一棵楊柳樹上,悶哼一聲便昏了過去。
“秀玉!”左文彪的眼珠子都紅了,如瘋了一般衝上了山坡,將額頭沾滿血漬的妻子抱在了懷裡。左文彪的堂兄堂弟們在短暫的呆怔過後,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憤怒的神情,他們的視線牢牢鎖定了從樹林裡走出來的年輕警察。不需要什麼解釋,他們看到的真相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此刻想到的,只是如何渲泄心中的怒火而已!
副支隊長盧勇的腦袋嗡嗡作響,他下意識地也認爲,是前去盯梢的杜重霄見色起意,想要強行侮辱張秀玉。張秀玉抵死不從,才落得眼前這幕慘狀。
牟亦霖眼中閃過一抹怒火,他當然不相信小師弟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狡猾的女人逃跑不成,轉而反咬一口,意圖把水攪混!
“cnm的!”左文彪的堂哥第一個衝了上去,對着杜重霄就是一拳。同時,其他幾個堂弟也一窩蜂地衝了上去。
看着這一幕,盧勇腦門上的汗刷地就淌了下來。原本是一件挺簡單的任務,現在卻生出這樣無法收拾的變化來。那個張秀玉到底有沒有生命危險,要真是出了人命,這事情可就麻煩大了!
慌亂歸慌亂,盧勇還沒亂了分寸,他立刻掏出手機,按下了一串號碼。
在下午召開的黨委會上,樑晨聽取了財務裝備科長沙益關於第四季度財務預算安排。即將退休的老科長毫不掩飾地發泄着心裡的牢騷:“去年,省財政廳劃撥專款三千八百萬,用以改善市局及下屬機關的警備條件,然而經市財政再轉到我們手裡的,只有一千二百萬。上邊一再的強調專款專用,可實際怎麼樣?該截留的還是截留!我老頭子人微言輕,前任徐局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市財政局一些領導……!”
“咳!老沙啊!咱們也應該體諒一下市裡的難處嘛!”辦公室主任任向平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沙益的牢騷。他用眼神示意沙益,在背後議論市領導是一種不明智的行爲!
“今天的會就到這裡,散會吧!”樑晨揮了揮手,宣佈散會。身爲常務局長,他有必要對局內的財政方面進行大致的瞭解。他看得出,裝備財務科的沙益老科長還算上是個穩妥的人。
“樑局!”散了會,剛剛走出小會議室,樑晨就聽得身後傳來老科長的喊聲。轉過頭,就見頭髮花白的老科長快步趕了過來,以期翼地目光看着他低聲道:“樑局長,市裡欠咱們局的款,您能不能想辦法要回來,這都一年半了……!”
樑晨正要開口,忽聽褲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歉意地向老科長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接了起來。幾秒鐘過後,樑晨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厲聲道:“不管有多大的亂子,必須把人給我帶回來!天塌下來還有我這個副局長頂着,你怕個鳥蛋!”
聽着局座的責斥,盧勇心裡反而不那麼驚慌了。他與牟亦霖一起下了警車,向昏在左文彪懷裡的張秀玉走去。而這時,幾個衝向杜重霄的壯漢已經全部躺倒在地。
“你們tm的是土匪啊!”左文彪瞪着血紅的眼珠子,向走近的盧勇與牟亦霖吼道。整個雙木溝,幾乎每家每戶都會兩套把式,他們左家也不例外,然而幾個堂哥堂弟加在一起,卻遠遠不是那個年輕警察的對手,彷彿只是一個照面,幾個堂兄弟就全倒下了!
牟亦霖一言不發,上前兩步握住張秀玉的一隻手,不見如何動作,就將左文彪彈開一旁。
眼看着老婆被帶走,左文彪勢如瘋虎的撲上,卻被一旁的杜重霄擋住。彷彿撞到一面鐵牆上,左文彪不由自主地踉蹌地後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眼睜睜地看着老婆被架上警車,眼睜睜地看着警車發動,左文彪掙扎着站起來,再次衝了上去,卻只是摸到了警車被太陽暴曬的滾燙一角。
“這是什麼狗日的世道啊!”耳聽着車後傳來的哀嚎,盧勇不禁動容,瞄了一眼後座位仍然昏迷的張秀玉,一顆心七上八下,他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究竟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下午四點一刻,警車駛進錦平市中心醫院。昏迷不醒的張秀玉被擡進病房,由外科主任醫師親自見診。在病房外,樑晨看着神色形成鮮明對比的牟亦霖,杜重霄與盧勇,臉上現出一絲調侃的笑意,開口道:“感覺有壓力了?”
盧勇訕然一笑,說沒有壓力那是騙人,不過看局座如此的蛋定,他心裡無形之中也輕鬆了很多。牟亦霖與杜重霄卻是微微一笑,毫不見外地向樑晨伸出手:“局長,給支菸!”
不多時,爲張秀玉診治的何主任走了出來。樑晨上前一步,低聲問了句:“何主任,怎麼樣?”
“輕微腦震盪,問題不大,不過,病人現在還沒有醒轉,建議留院觀察!”面對着年輕的公安局長,號稱中院一把刀的何偉一直保持着謹慎禮貌的態度,開口回答道。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樑晨微一沉吟,又問了句。
“當然可以!”何主任微笑點頭答道。
推開病房門,樑晨走了進去。病牀上,張秀玉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似乎仍處於昏迷之中。站在牀頭,樑晨俯視着這張還算秀麗的面容,臉上現出無比地憎惡之色。
“你可以選擇一直閉着眼睛!”沉默了半晌,樑晨冷冷地開了口:“但我要告訴你,不要心存僥倖,也別妄想通過這種陰損的手段逃脫你犯下的惡行。你手上沾滿的血,只能用你的命來償。你逃不掉,張默,許彥斌也一樣逃不掉!”
再度望了病牀上眼角抽搐的女人一眼,樑晨正了正警帽,轉身走出了病房。在房門被關上的一刻,張秀玉睜開了眼睛,她的牙齒咬的緊緊的,蒼白的臉上現出震驚,絕望,恐懼的神情。
出了房門,樑晨給杜重霄安排了看守張秀玉的任務,然後不顧杜重霄的抗議,帶着牟亦霖與盧勇離開了市中心醫院。
四點五十分,在錦平市政府大門口,二十多名男女齊齊跪在地上。當中一個年輕的漢子手舉着一塊紙板,上邊用血紅的字跡寫着兩個大字‘冤枉’!
自從六月份入暑以來,鑑於高溫季節,錦平市根據省辦公廳統一安排,將作息時間安排爲,下午兩點到五點。而此刻,正是市政府接近下班的時間。
門口的保安早已將事情報告給了政府辦,不多時,政府辦主任劉儒聞訊趕來。
二十分鐘之後,探明事件經過的劉儒匆匆而返,向等待消息的常務副市長張林虎做了彙報。
“給樑晨打電話,問問他,這個副局長他還想不想幹了!?”張副市長擺弄着手中的金筆,臉上掩飾不住憤怒的神情,以嚴厲地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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