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這件事我會過問到底的!”不單是因爲對這個女人有所企圖,更重要的是,這起兩死多傷的拆遷糾紛如果處理不好,那對他的負面影響也不會小了。尤其現在的錦平,被全國,乃至京城媒體‘盯’的很緊!
永興公司部份參與暴力拆遷的人員被警察帶走的事,他也已經知曉。對樑晨的不給面子,他心裡是異常的惱火。當時在電話裡他雖是沒有提起拆遷案子的事情,但只要樑晨不是傻子,就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而結果是,樑晨摞了電話立刻就把人給抓了!這說明,樑晨根本就沒把他這個副市長放在眼裡!
今天晚上的飯局,他就是想弄清楚,樑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他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樑晨如果執意和他唱對臺戲,那他也只好和對方擺明車馬較量一下。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現在人家把火燒到他腦袋上了,他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我先生和樑晨局長,是高中時的同學!”何心月伸出玉手拂了下秀髮,淺笑說道。
“哦?”鄒銳林先是一怔,隨後眼睛一亮道:“那這件事,可以讓你先生和樑晨溝通一下,老同學之間,應該比較好說話纔是!”
“已經讓他打電話了!不過,哲聰說,樑局長沒有表態!”何心月美眸中閃過一絲擔憂,雖說丈夫和樑晨是高中同學,但有些時候,同學情誼未必會派上什麼大用場。講情誼,遠遠比不上講利益!
“晚上,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當然,你們也要主動和樑晨局長溝通!”鄒銳林摘下眼鏡,用紙巾輕輕擦拭着,口中忍不住冷笑說了句:“你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樑局長架子大着呢,我的面子都未必會管用呢!”
“哪能呢!您是市領導,說話肯定會比我們管用!”何心月小小飛過一頂高帽,美眸卻是閃過思索之色。她當然也對樑晨的背景做過調查,但卻沒什麼太大收穫。最近一年樑晨在新聞媒體中的出鏡率頻頻,可以稱得上是網絡中最具有熱度的新聞人物。只是她有些想不到,連鄒銳林似乎都對樑晨很是忌憚!
“但願吧!呵呵!”鄒銳林看了眼手錶,笑道:“時間差不多了,何小姐,咱們一起過去吧!”
樑晨從開發區公安局回來,很快就接到副局長許鳳英的電話彙報。已經將涉嫌殺人傷人的多名永興公司員工抓獲,同時,參加‘學習班’進行‘思想改造’的拆遷戶家屬也全部恢復了人身自由!
“局長,據這些人交待,永興公司與當地一家伯爵夜總會有很深的關係。那晚的暴力拆遷造成拆遷戶死傷事件,有伯爵夜總會的打手參與。我簡單調查了一下,這家伯爵夜總會似乎有一些黑社會背景!”
開發商搞拆遷,爲什麼會和當地夜總會攪在一起?本是存疑惑的他,在聽了許鳳英的最後一句話後,立刻便想通了。利用當地夜總會的黑社會背景,以暴力手段恐嚇威脅拆遷戶,實是這些開發商解決拆遷糾紛的一條‘最有效捷徑’!
聽到‘黑社會背景’這幾個字,樑晨頓覺得後背曾遭槍傷的部位一陣發癢,眼中不禁流露出兇狠的光芒。自從槍襲事件之後,他最恨的,就是黑社會!
晚上七點,樑晨乘車趕到清湖大酒店。看着一身便衣的局長大人慢吞吞地走進酒店大門,坐在車裡的徐易朗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時的路上,局長就抱怨清湖大酒店的風水不好,上次也是有人請客吃飯,結果就鬧出個‘緋聞’!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進包間內,看着圓桌旁的兩男一女,樑晨不禁微微一怔。從那晚林哲聰的‘醉言’裡,他已經知道永興公司實則也屬於華嘉集團,現在永興公司涉案,何心月出現在這裡,也並不奇怪。只是他稍感詫異的是,林哲聰竟然沒有過來。
怪不得林哲聰在下午電話裡,約定是明天見面而非今晚!
“來來,小樑!”鄒副市長滿面春風,熱情地伸出手去,與樑晨相握。然後伸手一指身旁的何心月道:“不用介紹了吧,我可聽何總說了,她家先生與你是老同學!”
“是啊!”樑晨笑着點頭,目光從何心月俏臉上掃過,口中道:“我也是才知道,原來永興公司也是華嘉集團的產業。正巧,我有些事情想請嫂子幫忙!”
“樑局長在開玩笑吧?”何心月落落大方地伸出了玉手,淺笑嫣然地說道:“是我要請樑局長幫忙纔是!”
樑晨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雖然只接觸過一次,但他卻能感覺到,這個容貌秀麗,氣質頗佳的女人,應該是一個相當精明厲害的角色。
“小樑,坐!”鄒銳林笑着伸手,讓對方坐到自己的身側。
何心月坐在樑晨的另一側。而吳智勇不等鄒銳林開口,很是識機的到包房門口吩咐服務生可以上菜了。雖說他也是堂堂一正處,與樑晨平級,但吳智勇卻明白,今天這頓飯他也只能充當一陪襯。
不多時,一道道菜餚端上。看着鍋包肉,酸菜血腸,榛蘑粉條燉雞,這幾道具有明顯東北風味的菜式,樑晨心中一動,這位鄒副市長可算是有心了!
菜是家鄉菜,酒是茅臺。實事求是的說,這是樑晨到錦平上任以來,應酬中吃過的最合口味的一頓飯。但樑晨也知道,所謂宴無好宴,鄒銳林不會平白無故請客吃飯,那是有目的有動機的。
“小樑,我聽何總說,她的公司攤了些麻煩!”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鄒銳林開始了正題,目光望向樑晨笑道:“按理說,你和何總的先生是老同學,應該更好說話一些。但另一方面,我做爲開發區的領導,對像華嘉集團這樣支持開發區建設的優秀企業,更應該給予關心和扶持。所以呢,我就替何心問一句,如果沒什麼要緊,能不能先把永興公司的員工放了呢?”
“鄒市長,您說是的那件兩死多殺的拆遷糾紛案子吧?”樑晨心裡早有準備,聞言微微一笑道:“我今天去開發區公安分局調研工作的時候,吳副主任也在場,當時就在分局大門口,一大羣人攔車喊冤,引起來往大量行人圍觀,造成了極深的不良影響!”
頓了下,目光從何心月與管委會副主任吳智勇的臉上掃過,又道:“這件案子發生在半個月前,然而開發區公安分局竟然膽大包天,蓄意瞞報案情。齊伯中與謝廣祥之前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關於兩死多傷的案子是無中生有,有人蓄意造謠。不怕和鄒市您發句牢騷,他們這是覺得我這個公安局長好糊弄,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呢!”
聽樑晨如此一說,吳副主任的嘴巴不禁張了張,他有心想要爲齊伯中與謝廣祥辯解兩句,但隨即想到,那些話根本就說不出口!他能說隱瞞案情,控制拆遷戶家屬上訪是鄒副市長授意的嗎?能嗎?當然不能!所以齊伯中與謝廣祥的黑鍋那是背定了!
“齊伯中和謝廣祥真是膽大包天!我看他們兩個,根本不適合開發區公安分局領導的職位!”鄒副市長冷哼一聲,臉上滿是怒意。
吳智勇心裡不禁一跳,鄒副市長這句話,等於直接把齊伯中和謝廣祥兩人賣掉了!
“樑局長,關於我們公司員工被抓的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何心月拿起酒瓶,給樑晨與鄒副市長倒滿了酒,俏臉上滿是楚楚可憐的神情:“我們公司願意給予那些拆遷戶家屬最合理的補償!”
早幹什麼去了?弄出人命,想捂又沒捂出纔想‘委曲求全’,不覺晚了嗎?樑晨心裡暗暗冷笑,臉上卻是帶着淡淡的笑容道:“說起這件事,我還想請嫂子幫個小忙呢。下午經過訊問之後,貴公司的幾名員工交待,說當晚參與暴力拆遷的大部份人員,系永興公司重金僱傭的當地黑社會流氓團伙!下午我問過哲聰,他說不知情,現在正好向嫂子求證一下!”
何心月俏臉頓時一變,隨後佯裝無辜地搖頭道:“樑局長,我們華嘉也是有些名氣的大集團,一向講究清白做人,清白做事,又怎麼會和什麼黑社會扯上關係?”說着,向鄒副市長投去委屈的目光。
“小樑,我鄭重說一句,華嘉集團是香港知名企業,這次來錦平的三個投資項目,都是規模空前,對咱們錦平的城市建設事業推動很大。那件案子,不過是普通拆遷糾紛中的一個特例,一個意外,何總也表態願意對拆遷戶合理賠償,所以,我希望你們公安機關能從大局考慮,給予方便。”
“該給的方便,我自然會給!”樑晨臉上依然保持着微笑,“鄒市長,何總,你們放心,這個案子我們公安機關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讓投資方背上僱傭黑社會團伙進行暴力拆遷的黑鍋。
鄒銳林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了,他費了半天脣舌,最終卻等於雞同鴨講。
“小樑,我看還是先把人放了吧?”鄒銳林強忍着怒氣,冷然說道。
“鄒市長您放心,調查清楚我一定會放人!”樑晨很是‘恭敬’地說道。
啪!鄒副市長的酒杯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鄒副市長站起身,冷冷道:“我忽然想起來,有件重要的事沒辦,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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