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家族在廣陵富甲一方,廣陵所有算得名號的小區,都是何氏地產公司開發出來的物業。!。廣陵的幾家星級酒店,也是何家的財產。
雖然楊文天說過要重新考慮何坤和他愛女的婚事,但何坤顯然不這麼認爲。
就算迎婚車隊後退了,何坤還是照常把婚車開到了楊文天的老家,把楊文天的愛女給接回了家裡。
這個婚禮,何家志在必得,或者嚴格一點說,楊家這棵大樹,何家抱定了!
婚禮定在廣茂大酒店舉辦,這也是何氏衆多財產下的一員。
廣茂大酒店裝扮得喜氣洋洋,何楊兩家賓客絡繹不絕的前來。廣陵市的政府機關部門,都知道今天是楊記嫁女的大喜日子,不管攀得攀不親戚,都帶着紅包前來討杯喜酒喝。
江首長一行長長的車隊開到廣茂大酒店門口時,把所有的賓客都給驚呆了。
在機關裡混的人,有幾個不認識那些車牌號碼啊?看到這一長溜的小號車牌,而且大多掛着省城的牌照,這個場面,足夠讓那些機關幹部們傻眼了。
江兆南下了車子,看了看這個壯觀的場面,說道:“李毅,這個場面,快趕你在京城結婚時那陣了?”
李毅笑道:“單論人數,只怕差不多了。廣陵是個地級市,下轄五區四縣,市縣區鄉鎮,甚至村一級的幹部,只怕有一個算一個,都會來給楊記賀喜?楊記嫁的可是獨生愛女呢!”
衆人都圍在江兆南身後,首長不先進去,所有人都不敢擅動。
楊文天聽到江兆南和李毅的對話,猶如吞了一隻蒼蠅般難受,有些不安的鬆了鬆領帶,說道:“首長說笑了,我們小地方辦個婚事。哪裡敢跟京城的大婚禮場面相提並論啊。來的都是何楊兩家的親朋好,至於下面的同志們,大都是來捧個熱鬧場面的。我曾經三令五申,叫下面的人不要搞這一套。但同志們就是不肯聽我的啊!這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送禮人,這大喜的日子,我也不好趕他們走是不是?”
楊文天解釋了半天,江兆南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走到迎賓臺前。
兩個記賬的賬房,看到來了這麼多人。推起笑容相迎。-
江兆南問道:“我是頭一次參加這樣的婚禮,不懂行情,請問應該隨多大的禮?”
楊文天一聽,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了,心想江兆南這是什麼意思啊?還想隨份子錢不成?他到底有什麼意思啊?
“首長,這個,就不必了?”楊文天連忙說道。
江兆南冷冷瞥了他一眼,楊文天嚇得不敢則聲了。
李毅多少有些明白江兆南此來的用意了。便沉聲說道:“首長問你們話,還不快快回答?”
男賬房回答道:“這個沒有一定的數,得看您跟新人兩家的關係如何了。”
江兆南道:“一般的處級幹部隨多少份子錢?”
男賬房道:“這個。不太好說。”
李毅冷聲喝道:“快說!你知道這位是誰嗎?”
男賬房是何家的親戚,雖然也是在商場滾爬的人,但對官場中人也不陌生,看到堂堂的廣陵市委記在這個老者面前,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就知道這個老者肯定大有來頭,不敢再隱瞞。
“有隨五百的,有隨八百的,也有隨一千兩千的,部門不同。這份子錢自然也不盡相同。”男賬房老老實實的回答。
楊文天一聽這話,就嚇得牙齒打顫,心想這渾蛋東西,還真敢說啊!看你也是了年紀的人,真是白活幾十年了!連這樣的場面都看不明白?不會往小了說啊!
這一刻,所有人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了。
剛纔大家還在猜測。江兆南怎麼會跑到這場婚禮來,按說這樣的婚禮,完全不可能驚動江首長這樣的大人物啊!
現在,大家有些明白了。但所有人都閉口不言,只是冷眼旁觀。而廣陵那些官員們,則一個個臉色各異,眼睛滴溜溜亂轉,各懷鬼胎。
江兆南不動聲色地再次問道:“哦,那科級幹部要隨多少份子錢?”
男賬房也感覺有些不對勁了,笑道:“這個,您問這麼清楚做什麼啊?這跟您也沒有關係啊。你想隨多少是您的心意。一千不算多,五十也不嫌少啊。”
江兆南沉聲說道:“五十?不算少?你知道五十塊錢,夠普通人家多少天的生活費嗎?”
男賬戶笑道:“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這要省着一點花,估計十天半個月也有可能,這要往大方里花,一個傢伙什就給買完了。您說是不是?”
李毅喝道:“少耍花花腸腸子,老實回答首長剛纔提的問題。”
男賬戶這才仔細端詳江兆南,忽然頭皮一陣發麻,心想這老人怎麼這麼面熟啊?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
對對對,想起來了,電視裡頭不是經常見到他嗎?雖然沒有電視裡頭那麼精神,但這模樣,八成就是他了!
我的媽啊!這真是首長降臨了?
男賬戶伶俐的舌頭開始打轉轉了,有些口齒不清的道:“這個,那個,首長,您好,我剛纔沒認出您來。您剛纔問我什麼來着?”
李毅道:“首長問你,科級幹部隨多少份子錢?”
男賬房不傻,知道今天這事實在是邪門得緊,也知道剛纔自己多半說錯話了,會帶來怎麼樣的後果還不知道呢!但他已經說開了頭,明知道有些不對勁,也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說了。
“回首長的話,這個科級幹部,有隨三百的,有隨四百的,也有五百六百的。”男賬房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說錯一句話。
江兆南點點頭,說道:“制鹼廠的老師傅,一個月也就拿到五百六百塊錢?”
這話自然不是問那個男賬房的,李毅也回答不來。
楊文天捏着一手心的汗,說道:“這個,差不多。”
江兆南根本就沒有想有人回答他的那個問題,繼續問那個男賬房道:“那我再問問你,普通科員隨多少禮?”
男賬房知道自己躲不過了,只得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一條道走到黑,管它有什麼後果呢!先保住自己再說。自己可是面對國家首長的拷問呢!這要是行差答錯,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啊!
“回首長的話,普通科員一般都是一百。也有個別人隨兩百的。”男賬房老老實實的說了數字。
江兆南忽然輕輕一笑,轉過頭來,風趣的說道:“若是隻看到這個婚禮,廣陵的經濟水平不低啊!這婚禮的份子錢,隨便一出手,最低也是一百塊錢呢!”
衆人都想笑,但卻沒有笑出聲。
只有李毅附和着嘿嘿乾笑了兩聲,問道:“你們廣陵普通人家辦喜事,一般隨多少份子錢?”
男賬房道:“這個,一般五十塊錢!農村裡有隨十塊二十塊的,每個地方的習俗都不相同。”
江兆南道:“今天的賬房都歸你在管?”
男賬房道:“是我們兩個在管。”說着指了指身邊的女賬房。
女賬房不敢胡亂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江兆南問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今天一共收了多少錢了?”
楊文天右眼皮劇烈的一跳,像是有什麼凶兆要降臨似的,心裡一陣慌亂,心跳驟然加速。
男賬戶嗯了一口口水,說道:“這個,總有十幾萬。”
江兆南沉聲問道:“多少?”
男賬戶被江兆南這種不怒自威的喝問嚇住了,翻開賬本看了看,說道:“回首長的話,有,有十七萬三千五百。”
江兆南緩緩轉身,面向一衆大小官員。
李毅注意到,江兆南的臉在轉身的瞬間就猛的垮了一下來!
“很好啊!”江兆南指着楊文天說道:“很好啊!”
衆人都知道江兆南說的是反話,一個個都低頭默不做聲。
江兆南陰沉着臉,厲聲喝道:“中央三令五申,嚴禁領導幹部以權謀私,嚴禁借婚宴壽宴和各種名目的宴會斂財!楊文天同志,你貫徹落實了沒有?”
楊文天有如熱鍋的螞蟻,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嗒嗒直往下掉。
楊文天在心裡恨死了何家父子。午在公路堵車之時,自己就一再叮囑何坤,婚禮暫緩!婚禮暫緩!這小子全當成耳邊風了!
結果,真的撞槍口了!
“首長,這全是何家人所爲啊!我真的完全不知情。”楊文天終於想到了一個理由,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爲自己脫罪,但現在死馬也要當成活馬醫了,硬着頭皮說道:“我可一直陪首長在視察工作呢!他們怎麼收的禮,我真的不知道。我這就叫他們把禮金全給退了!全部退了!我一定批評他們!他們膽敢借我的名義斂財!”
江兆南沉聲道:“楊文天同志,你這番解釋,還是去向紀檢委的同志說明!”
楊文天身子一軟,搖搖晃晃的,差點摔倒在地。
這時,酒店大堂裡傳來何坤的大笑聲:“哈哈,又來了這麼多客人啊!我們老丈人的面子就是管用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