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不凱點頭，道：“估計是，不過去哪裡並不知道。”
一個副部級的幹部知道自己要走，卻不知道去哪裡，很難有人相信。至少曾家輝現在就不太相信，他知道這是組織原則，文件沒到之前都不可亂說，也說不準，值得理解，他也不追問。不過從項不凱的臉上看，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精神看上去相當不錯，不知道是不是會走向更好的崗位，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希望領導越走越高。”
“你小子，咋不說越走越遠呢，是不是早就不想看到我了？”
曾家輝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兒，道：“天地明鑑，絕無此念！”
“這還差不多，還是多想想組織對你的安排吧。”
曾家輝一聽到“組織上…安排”幾個字，就知道事關自己今後的去向了，看來省委已經有了打算了，心中不由一嘆：當真是革命工作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搬！不需要你的時候也要搬啊！他不知道又是去舟山省的哪個地區，又或者是省裡的哪個部門？但可以明確的是，不會是長豐市，梅開二度不可能；也不會是去省委政策研究室，衛東剛去呢，自己二進宮，自然不會去搶他的飯碗。
項不凱見曾家輝沒有問下去，知道他心裡難受，吸了一口氣，道：“舟山目前合適的職位只有幾個，一是盧原市市長會調往省發改委任副主任，算是補淘少雄的位置；二是省委老幹部局長年齡到點了，要退居二線，老幹部局長會掛省委組織部副部長之名；三是省委組織部可以考慮增設一名副部長，看你有沒有興趣。”
曾家輝聽得一呆，道：“您不是說屆中調整嗎？怎麼只有這幾個位置？”
“適合你的就這麼幾個。”
意思非常明白，其他職位都有人安排了，估計增設組織部副部長還是項不凱專門爲自己定做的呢？雖然老幹部局長也進省委組織部，但那只是掛名，不參與組織部的工作分工，虛有其名而已。這幾個職位都不如意，選擇當市長吧，指不定人家背地裡怎麼想，會不會是犯錯了？要不然怎麼從市委書記的位置上下來，跑去幹市長？選擇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雖然能保留正廳級別，也有相當的權力，但工作沒勁，這不是曾家輝想幹的活。
他一番沉吟之後，突然擡頭問道：“高書記退了之後，算不算舟山的老幹部？”
“當然是舟山的老幹部。”
“那我當老幹部局長去，一天沒事做，多跑跑京城，一來回家抱老婆方便，二來看望老領導也師出有名，三來嘛還可以休息一下，養養身體。一舉幾得，何樂而不爲！”
項不凱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心話，牢騷滿腹，鬱悶之言，故意說的氣話。不由搖頭，激將道：“如果你就這麼屈服的話，三十多歲去當老幹部局長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部長你什麼意思啊？我發發牢騷也不符合組織原則嗎？”他一邊給項不凱敬着煙，一邊索性道：“我就喜歡玩點創記錄的事，好歹也要做個全國最年輕的老幹部局長。”
“呵呵。”
項不凱笑而不語，知道這小子不會去當那個天天聽老幹部嘮叨的局長的，他在等着曾家輝的下文呢。一個不甘心於碌碌無爲的年輕幹部，現在還不夠提撥的資歷，如果不在基層再幹上一段時間，恐怕不會有好的出路。市委書記與市長行政級別差不多，也各有各的缺點和優點。在盧原如果做得好，不管做不做市委書記，只要熬夠了時間，就有上升的可能，省部長這一道坎，舟山省委掐不住。
一支菸快抽完了，項不凱見曾家輝還低着頭沒有說話，問道：“考慮好了沒有？”
半響，曾家輝擡頭道：“領導是明知故問。”他的想法與項不凱的想法基本一致，不過他有底氣得多，別忘了背後還有一箇中組部長呢，現在不聞不問，那是因爲這個層面還低了一點，江部長離到點還有很長時日，再過一兩年，那進副部級的時候他可是絕對說得上話的。
“是去盧原？”
曾家輝點頭道：“我還是比較喜歡基層工作。”
“那就去盧原吧，能不能在盧原站穩腳跟就看你的能力了。”項不凱點頭笑着道。
“怎麼講？不會又要跳進火坑吧？”曾家輝一驚，他對盧原的情況並不熟悉。
項不凱盯着曾家輝，微笑道：“沒那麼嚴重。不過，盧原的市委書記是個強勢人物，這一任市長就是被他逼走的，你要提前有個思想準備。”
“唉，領導都沒安好心。”曾家輝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個項部長真是的，早不說清楚，到現在自己決定了，卻又出來裝好人提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看自己的笑話，還是早就有預謀的讓自己去那鬼地方，要不咋不讓其他挪一挪呢，只給那麼幾個位置讓自己選，偏偏還只有一個基層崗位，上當啊！他心中一陣惡寒。不過他沒有改變自己主意的準備，因此他迎着項不凱的眼神道：“反正幾個地方遇到的都是強勢人物，我也習慣了，到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弄走誰呢，大家走着瞧吧。不過我要先聲明，這一次去我可不管什麼大局小局了，照顧了省裡的感受，吃虧的卻是自己，這種事我可不願意經常幹。”
事不過三！這個地方是他第三次做黨政主要領導了，再將自己當槍使，誰都會有想法。
項不凱笑道：“你現在跟我說這些強硬的話沒用，到時候別想着我們幫你就行了，這次能走多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對了，你忘記了一件事，你最困難的時候，估計我已離開舟山省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畝，我天天到省裡找領導述苦。不理的話，我就到京城上訪去。”曾家輝笑嘻嘻的說道，完全沒有因爲離開市委書記位置而失落，也沒有將即將面對的困難局面當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