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報警的人說這邊兒有省政府辦公廳的幹部被打了,所以警察們來得比較快。
等到他們過來,就看到這邊兒兩羣人對峙着,一時之間互不相讓。
不過讓人感到有些好奇的是,兩羣人當中,人數處於弱勢的是一羣女的,當中一個長得漂亮得一塌糊塗的女子,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周圍有名年輕女子分散而立,一看就是保鏢的幹活。
“看起來這個場面有點兒大。”領隊的警察頓時就覺得今晚上的案子,不大好應付。
作爲基層幹警,有的時候確實比較爲難,容易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干擾,有的時候甚至是上面的領導直接打招呼,這個事情就比較難辦了。
你要是堅持原則的話,會得罪領導,拂了情面,自己沒有什麼好處,可要是舞弊枉法,卻終究會走上一條不歸路,心靈也得不到安生。
有的時候,當基層幹警甚至要比當混混更難操作,至少當混混的只需要能打能衝就可以了,當警察就需要考慮更多的事情了。
今晚上他們的感覺,就是場面不好應付,這個女人看起來比較沉穩,居然還有六個年輕的女保鏢,什麼人才能擺得出這麼大的場面來?就算是用腳丫子來思考,也能猜出一點兒眉目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們這是鬧什麼呢?”領隊的警察盤問道,“剛纔是誰報的警。站出來說說這事兒。”
市鋼廠保衛處的人站出來一個。把事情大概說了一下,另外特意強調了一下,“那幾個女的好像比較扎手,一招兒就把一個年輕同志給摔出去了,另外吳副主任也是被她給打傷的,你看,一臉的血。”
警察聽了之後,一看那邊兒正仰躺在一張椅子上的吳副主任,果然見他滿臉的鮮血,鼻子裡面還塞着兩個紙卷兒。正昂着頭,鼻孔朝天,以免繼續出血。
“吳副主任是哪裡的幹部?”警察問道,他覺得能夠跟着這麼多隨從的幹部。應該不會是個小官兒。
“吳副主任是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今晚過來陪同日本友人來做交流活動的,誰知道就遇到了這種事情,那羣女的出手好凶悍!”旁邊兒的一個工作人員就添油加醋地說道。
“是這樣啊?”警察問明瞭情況,心裡面頓時就有了計較。
看起來,那女的肯定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女眷,否則養不起這麼多的保鏢,不過既然被打的人是省政府辦公廳的副主任,副廳級的官員,自然分量要比較重的。一等洋人二等官,富商什麼的都要靠後了。
打了官員那還了得啊?!更何況這位是省政府的高官,副廳級的幹部,據說馬上就要扶正了!
警察的心裡面權衡了一下,立刻就做出了決定,“你們幾個人,都去警局接受問詢,沒事兒的人都散開了,不要礙事兒。”
誰知道他說完之後,幾個女的。沒有一個理會他的,不由得讓他大爲光火。
“耳朵聾了啊你們,沒聽到我在說話嗎?難道要抗拒執法不成?!”警察頓時就怒了。
“哼,這就是你們河東省的待客之道?”鍾離妤終於從座位上離開,緩緩地站了起來。語氣卻是冷若寒霜,“早知道是這樣。也沒有必要過來了,六個億的訂單,我看就算了吧,反正還沒有簽下來,也省得大家談的麻煩。”
聽她這麼一說話,周圍頓時就靜了下來。
“什麼訂單不訂單的,打了人還想走,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捂着鼻子的吳副主任聽了,頓時就在那邊兒叫囂起來。
如今警察到了,他頓時就覺得底氣壯了不少,一聽鍾離妤說要走,自然就不幹了,如果不是鼻子不方便,估計就赤膊上陣,領着警察們直接動手抓人了。
周圍的人大多數都是市鋼廠的,剛纔黑燈瞎火的,看不大分明,此時燈光都打了過來,就有人看清楚站了起來的鐘離妤的容貌,不由得大吃一驚。
“哎呀,這不是華東那位女老總嗎?”
“是啊,這麼漂亮,晚上吃飯的時候,工會的老紀還提起過,說是這麼多年,見過最漂亮的女老總就是這一位了,好像是姓鍾離的。”
“這可糟糕了,若是人家一生氣,訂單不給我們了可怎麼辦呢?”
“壞了壞了,這位可是紀委葉書記費了好大力氣才請過來的,萬一被氣走了,訂單沒有了不說,我們廠子可該怎麼辦啊?!”
衆人這麼一嚷嚷起來,省政府辦公廳的那羣人,頓時也都變了臉色。
“華東神韻基地的妤總?”一名工作人員有些膽戰心驚,跟旁邊兒的人交流道,“我們的運氣不會這麼差吧?”
“慘,看樣子沒錯兒了,一般人也請不起這麼多女保鏢啊!”旁邊兒的人臉色也很差,“這回被吳副主任害慘了,他沒事兒喝那麼多酒幹嘛啊,肯定是看人家漂亮,想要佔便宜,結果被打了。”
“他被打了無所謂,可是害的我們也跟着受罪,這事兒弄得……”
此時工作人員們已經非常鬱悶了,都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安全來。
省委省政府裡面,都是消息靈通的地方,市鋼廠之前的事情,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也知道後來由市紀委書記葉開出面,請來了華東神韻基地的老總,給市鋼廠下了六個億的訂單,這纔算是平息了事件,並且出手給了市鋼廠一次活命的機會。
省裡面的領導們,這幾天也都在紛紛議論這件事情,尤其說到當時胡副省長還去了一趟兒市鋼廠,在大會上面專門講了話,安定人心。
沒想到,今晚上因爲吳副主任的事情,大家居然跟這位傳說中的大老闆撞上了,這事兒可是怎麼弄纔好呢?
萬一這六個億的訂單真的因此廢掉了,估計吳副主任直接就被一免到底,回家抱孩子去了,也不用奢望什麼扶正的事情,能保住公職都是謝天謝地!
吳副主任確實沒有這個覺悟,還站在那裡,用一隻手捂着鼻子,一隻手指着鍾離妤這邊兒,頤指氣使地說道,“反了天了,居然敢襲擊省裡領導,這個,這個,這個,都給我抓起來,我要讓你們把牢底坐穿!”
警察們愣在了那裡,他們剛剛也聽到周圍衆人在說這件事情,自然也聽到了這件事情的因果,沒想到這裡出現的這位美女,居然就是省裡面和市裡面非常重視的大投資商,這要是在他們的手裡面被抓了起來,不用別人說什麼,自己局長首先就把他的警銜給撕了,更不要說市委那幫領導們,也會怒火萬丈地衝出來泄恨。
市鋼廠是個什麼情況,龍城市的人都清楚,眼看着就成了市裡面的一塊兒心病,如今總算是有人伸了一把手,想要挽救一下,可是這個吳副主任居然對人家美女老總動了壞心思,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別說他只是一個副廳級的幹部,就算是正廳級的,在這種以經濟建設爲中心的時代,影響到領導的佈局和政績,也只有被犧牲掉的下場。
這個時候,旁邊兒又有一撥人趕了過來,領頭的正是市鋼廠的工會主席紀成雲。
“鍾離小姐?”紀成雲一看這個陣勢,頓時就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保衛處的人趕緊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我們也不認得這位就是投資商,幸好沒有動手,只是那個省政府辦公廳的吳副主任,好像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連警察都給找來了。”
“都散了,都散了!”紀成雲一聽這個,頓時也頭大了。
原本今晚上就是搞點兒活動,活躍一下氣氛的,另外也是讓華東神韻基地的談判小組放鬆一下,有助於今後幾天的談判,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要是追究起責任來,他老紀擔下來也無所謂,可是如果妤總一生氣,不給下訂單了,事情就大條了。
要知道,華東神韻基地可不同於國企,人家是正經的私企,老總一手遮天,是大老闆,自己想要做什麼事情,完全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
“老紀,你來得正好兒!”別人都嚇傻了,不知道該怎麼是好,偏偏吳副主任喝的五迷三道的,此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看到了紀成雲,頓時就叫了起來,“你看看你們廠的這些工人們,成什麼樣子?!居然還打人啊,嗯,你看看,我被你們的人打得,鼻子,啊,血,啊!你說說,今天這事兒,嗯,怎麼辦?!”
紀成雲聽了,頓時氣衝上頭,哪裡還顧得上吳副主任的職位和級別,不由得指着他破口大罵道,“吳明你個孫子,我們廠招你惹你了,又沒有邀請你過來,你湊什麼熱鬧?!要是我們廠的訂單飛了,我發動全廠的人到你們家堵門口去!”
“什麼?!”吳副主任頓時就被老紀給罵暈了,這也是他今天第二次聽到訂單兩個字,只是他搞不明白,這個訂單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倒是聽出了一點,那就是老紀在罵他,不由得勃然大怒道,“好你個老紀,還反了天了,連我也敢罵了!”
“啪……”一個耳光直接就煽到了吳副主任的臉上,於是他又飛了一次。
五更送到,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