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羽聲笑稱葉開等人爲領導,倒是也不算是信口開河。
作爲代表中.紀.委下來的幹部,而且是正廳級的幹部,的確可以稱之爲領導了,畢竟京中幹部比地方上有優勢,在同級別的情況下,那是相對來說比較牛逼的。
就好像是在某些要害部門,一個小處長都敢給上門辦事兒的副省長甩臉子,這個就是底氣不一樣,而且攻守形勢不同造成的。
一旦涉及到了權力部門,就不能夠簡單地用官場上的官階來看待問題了。
“葉書記,我們地方上的同志們,如果能做點兒什麼工作的話,千萬不要跟我們客氣。”齊羽聲看着葉開說道,“難得有中.紀.委的工作組下來,這也是我們學習的機會。”
“呵呵,不是什麼大事兒,估計就是十天半月的事情。”葉開估計了一下自己停留的時間,覺得不會很久,於是就隨口說了一個時限。
事實上,在葉開從萬芳芳那裡掌握了金庫的秘密,以及一些其他的證據之後,已經完全有理由將邵江平給直接抓起來慢慢盤問了。
此時他按住此事,一方面是要嚴格地按照條例來辦事兒,從程序上面搞得比較正規一些,另一方面也是爲了給邵江平製造一些壓力,看着他忙中出錯,儘可能地搞清楚整個凌鋼的事情。
另外,葉開心中也存了對凌鋼的工作進行考察的心思。
畢竟凌鋼在過去幾年內所創造的成績。還是非常驚人的。他是想要看一看,導致凌鋼的業績在這幾年內爆發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如果按照萬芳芳的說法,邵江平是撿了一個便宜的話,那麼之前佈局搞好了一系列建設的人,究竟又是何方神聖?
雖然說有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說法,但是在官場中和企業中,現在是越來越少見到這種大公無私的人了,所以葉開纔會非常感興趣,看看這位前任的凌鋼老總。是否真的那麼有遠見,是否可以爲自己所用?
這些事情,都是需要一點兒時間來處理的。
不過齊羽聲聽到了葉開給出的答案之後,心裡面卻是有些緊張。因爲他從這個時間段兒上,立刻就得到了很多信息,也誤讀了葉開的意思。
按照凌鋼這麼大案子,十天半月的核查期,確實有點兒太短了,根本就做不了什麼實際的事情,甚至是連凌鋼的具體情況都摸不清楚。
而中.紀.委的幹部下來,又絕不可能是走過場來的,所以齊羽聲就得出了兩個結論,第一個就是葉開他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現在就是要來處理邵江平的,第二個則是葉開他們此來,就是別人請過來,爲了給他齊羽聲添亂的。
畢竟這十天半月的時間,剛好就是他齊羽聲能夠晉升的關鍵時間。
如果凌城在這個時間內出了亂子,那麼他想要捂蓋子的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畢竟有葉開他們這麼一幫子中.紀.委的工作人員在旁邊兒守着呢,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是不是會插手進來。
可是假如齊羽聲自己的推斷正確的話,在這個時間內,是絕對會有人給自己添亂的。放過了這樣的好機會,想要再搞他齊羽聲,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唉,這事兒可怎麼是好?”齊羽聲心中頓時變得比較鬱悶起來,一時之間就陷入了矛盾的心理之中。
從凌城的角度來講。他自然是希望邵江平不要出事兒,邵江平一出事兒。凌鋼就會出現比較大的問題,生產經營肯定是要受到嚴重影響的,那麼業績方面就沒有保證了。
凌鋼的業績差了,直接影響到他在凌城的政績,這是非常不利的變化。
可是如果邵江平不出事兒,那麼對方肯定就是針對他齊羽聲而來的,至少是別人手中爲了打擊他齊羽聲而派過來的工具。
如果是這樣的情況,那麼問題遠比拿下邵江平更爲嚴重,因爲這些人針對的目標,很可能就是想要上位副省部級的齊羽聲齊市長,這個麻煩就大了。
政治鬥爭,一向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若是惹上這個麻煩,也不排除會有人落井下石,在他齊羽聲的後院兒裡面添上一把柴火,讓他屁股冒煙兒,燒出一個光腚來。
總而言之,齊羽聲的得到的這個消息,不能讓他高興起來。
在吩咐秘書長景春林多多關注工作組的需求,盡力配合之後,齊羽聲又跟葉開等人聊了幾句,然後就提出要爲他們設宴接風兒。
“這個就不必麻煩了。”葉開很直接地表示道,“本來我們搞紀檢監察工作的,就比較忌諱跟地方上的同志們接觸太密切,所以齊市長的好意我心領了,晚宴這事兒就免了。”
“也好,既然葉書記這麼說,我也就省下一頓飯錢了,不過大家可不要說我們凌城市的幹部摳門兒啊。”齊羽聲笑着說道。
衆人哈哈一笑,便將此事給揭過去了。
離開的時候,齊羽聲的臉上就佈滿了陰霾,一路悶着頭走路。
秘書長景春林見了,知道領導的心裡面在考慮事情,而且還比較重要,於是也沒有出言打擾,只是又叮囑了招待所長鄧小山幾句,讓他一定要時刻關注工作組的事情,包括飲食住宿,以及出入動向等等。
“如果發現有什麼特別的情況,一定要及時給我打電話!”景春林特意強調道。
這也是必須做出來的安排,齊羽聲身份市長,自然不好開這個口,但是景春林作爲市政府秘書長,市府大管家,自然就需要將這個責任給擔起來,不但要招待好工作組,不讓他們對接待工作挑出毛病來,同時還得掌握工作組的動態,不要生出什麼是非來,自己這邊兒還茫然無知。
那樣的話,他這個大管家也就不要做了。
兩人上了車之後,齊羽聲才說道,“春林,工作組這邊兒,你要多跑動跑動,一定要招待好了。”
景春林問道,“市長,他們的目的不是爲了凌鋼嗎?跟我們地方上的關係不大吧?”
他問這話,心裡面也是有點兒拿捏不準兒。
事實上,凌城人都清楚,凌鋼和凌城之間的關係非常密切,影響也極爲深遠,市政府這幫人,很少沒有跟凌鋼方面接觸過的,所以一旦凌鋼出現什麼問題,凌城市政府這邊兒,肯定要有一些人受到牽連的。
景春林固然知道這回事兒,他這麼問,只是想要旁敲側擊一下,邵江平跟齊羽聲之間的聯繫,是否會影響到齊羽聲這一次晉升的問題,畢竟現在對於他而言,齊羽聲是否能夠升到副省部級的位置上,也是關係重大。
他不過就是副廳級幹部,距離正廳級的位置還比較遙遠,但是若齊羽聲成功晉級的話,以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將來他想要上到正廳級,也算是有點兒指望了,至少是會有人給他說話的,比起其他人來,就容易了一些。
事實上,大家混官場的,基本上都有自己的靠山,但是靠山這種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辦事兒的時候,卻不一定是越多越好了,蝨子多了不咬人,你的靠山太多了,到時候大家都互相觀望,不肯出手,也是個麻煩事兒,所以靠得住的靠山,纔是真靠山。
齊羽聲雖然不是景春林最大的靠山,但是兩個人相處時間較長,接觸也密切,這個關係不是旁人能比的,指望他要更加靠譜兒一些。
“我跟邵江平之間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齊羽聲雖然是在憂慮之中,但是也不至於聽不出景春林的話中意思,他擡頭看了景春林一眼,搖了搖頭道,“凌鋼是凌鋼,市政府是市政府,要說沒有接觸是不可能的,但是做到大節不虧,還是必須的,企業固然對於稅收有益,但是市政府不能被企業牽着鼻子走,這也是必須堅持的。雖然現在以經濟建設爲中心,但是政府主導作用也是關鍵,這個次序是不容混淆的,否則就會出大亂子!”
景春林聽了之後,連連點頭。
事實上他也是要搞清楚這一點,看看市長跟邵總之間的關係到底有多深?會不會因爲邵江平出事兒,就給他帶來大麻煩?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需要早作準備了。
可是他也知道,市長齊羽聲說道確實沒錯兒,企業跟政府之間的關係是斬不斷的,但是政府對企業的引導作用,是主流,如果關係顛倒過來的話,那就麻煩了。
一個地方政府如果淪落爲企業的後院兒,政府官員們都成了企業的附庸,甚至是被金錢所擊倒,成爲不法經營的保護傘,那麼整個班子都會出問題。
從這幾句話來看,市長的頭腦還是清楚的,估計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景春林的心思雖然安定下來了,可是齊羽聲的心中卻依然有些不平靜。
如果葉開他們真的是找麻煩來的,且不說他跟邵江平之間確實有來往,就算是沒有來往,人家雞蛋裡面挑骨頭,即便是挑不出骨頭來,可是把這蛋清蛋黃一攪和,自己也是有苦說不出的。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偏偏來了這麼一手兒,讓他趕到壓力很大啊!
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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