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晃晃悠悠的跑了起來,裡面的人各懷心事的沉默。
蘇醇昱望着窗外,黎憂兒望着蘇醇昱的側臉;小刺蝟無辜的四處張望着,一會拎拎這個包袱,一會弄弄那個盒子,而蘇沐寶則一臉愛惜和無奈的望着他,沉默不語。
“寶寶,來,吃這個!”小刺蝟手裡捏着一個小糕點,黎憂兒見過。上次從路府出來的時候,他們也送過這種糕點,味道貌似還是不錯的。
目光順着小刺蝟的手,落在他盤曲着的膝蓋上。那個碎花包袱已經被小刺蝟完全扯開了,包着的糕點亂七八糟的散開着。
“咦?那是什麼?”黎憂兒好奇的指着糕點下面一團布,那個好像跟紙包着的糕點不太一樣!
黎憂兒這一出聲,蘇沐寶跟蘇醇昱都扭過腦袋。蘇醇昱眼明手快的把那個布團拿了起來,“裡面好像有東西。”
黎憂兒望着蘇醇昱慢慢的把布包打開,他從臉上的表情驚愕慢慢變成了驚喜。
“怎麼了?”黎憂兒拉着他,就算有什麼好東西也不要瞞着啊,大家一起分分贓嘛。
蘇醇昱手裡的布被打開,露出了一個藍皮的冊子。
他顫抖着雙手,翻開那有些泛黃的書頁,仔細的看着,完全沒有理會黎憂兒的問題。
“喂,你到底在看什麼啊?”黎憂兒擠着腦袋瓜子費力地往蘇醇昱懷裡探,本子上寫着年號日期她都沒聽過。
蘇醇昱也不看黎憂兒,只是滿臉欣喜地望着手裡地冊子。
見蘇醇昱不理自己,黎憂兒便作勢要去搶。“喂,蘇醇昱你有毛病吧?給我看看啊。什麼好東西啊!”
蘇醇昱總算聽到黎憂兒地呼喚了,他擡起頭,小心翼翼地把冊子用布包好。“原來世伯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刀子嘴豆腐心?路曉嵐?”黎憂兒氣哼哼地瞪着蘇醇昱。“你什麼時候也麼婆婆媽媽地了,不說拉倒!”
蘇醇昱收斂了臉上地激動,按着黎憂兒地肩膀。“這個冊子是當年我爹那個案子地卷宗。上面詳細地記載着當年審案過程中地每一個細節……和贓物。”
“卷宗?”黎憂兒不解,難道今天蘇醇昱找路曉嵐要的東西就是這個卷宗?“你要這個東西幹嘛啊?對你有幫助嘛?”
“嗯,”蘇醇昱點點頭,“有了這個,我相信對我翻案肯定有很大幫助。”
“翻案?”黎憂兒猛地瞪大眼睛,“難道你說你爹根本就沒有犯事,而是被污衊的?”
蘇醇昱怔怔的望了黎憂兒一眼,把眼神別開……
十幾年前,江湖上有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集團---胭脂門。
這個胭脂門齊集了江湖上所有的武功高強地人,但是這個胭脂門只收錢辦事,從來不問事情原由。殺手只辦事不問原由,這樣會讓胭脂門的生意越來越好,可是也會讓胭脂門背上越來越多地罪名。
不少的正派人士都慘死在胭脂門殺手的手下,這讓胭脂門變成了江湖所有人士的大敵。不少別的門派都在伺機剷除胭脂門,但是胭脂門一直就我兒行我素。
蘇醇昱的父親原來就是胭脂門地一個殺手,因爲不滿胭脂門裡面滿是殺戮的生活,便跟同門地周大計劃着要脫離胭脂門。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兩個人詐死,然後逃到了芙蓉郡,過起了平淡地生活。
也是在芙蓉鎮,蘇醇昱的
爹認識了他娘。兩人一見如故,紛紛墜入了愛河。蘇師爺不顧家人地反對,堅持要把孤身一人的蘇醇昱的父親迎娶進門。
兩個人相濡以沫,舉案齊眉。沒有多久,蘇醇昱就出生了。
也許蘇醇昱的父親天生就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他成親之後跟周大的聯繫也越發的頻繁起來。不久之後,他就和周大計劃着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不但能懲治那些貪官污吏,還能讓百姓得到好處。於是他們商量了一陣,決定坐一對晝伏夜出的俠盜,從那些貪官污吏那裡盜來平日搜刮的民脂民膏,然後分散給貧苦的老百姓。
俗話說的好:紙是包不住火的,身爲蘇醇昱父親的妻主,蘇師爺不可能沒有一點察覺。
丈夫每天晚上趁着自己睡熟了就悄然起身,然後第二天一早就從衙門傳來了某位大人家中失竊,貴重的金銀財寶全部被盜的消息。
平常人多留一個心眼就會有所察覺,更何況是蘇師爺那樣一個精明能幹的女人?一天夜晚,等蘇醇昱父親一如既往的換上黑衣出門的時候,蘇師爺遠遠地跟着,居然讓她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於是等蘇醇昱父親回家的時候,蘇師爺就抱着蘇醇昱坐在臥室裡面等着他。蘇師爺以以後都不能見蘇醇昱威脅他,蘇醇昱的父親終於妥協。他跪在蘇師爺的面前,求她同意自己跟周大明天最後一次行動。
蘇師爺經不住他的苦苦哀求,便答應了他最後一次。如果以後再如此,她便會將他趕出蘇家,而且永生不得與蘇醇昱相見。
可是事與願違,這一次的談判卻促成了蘇師爺與丈夫的陰陽相隔。
在最後一次行動中,他們兩個中了衙門的圈套。蘇醇昱的父親爲了救周大失手被捕,周大逃過了,而蘇醇昱的父親卻身陷囹圄。
那個猥瑣的黃大人,當然就是整個貪官羣體中損失最大的一個。所以,她是絕對不可能輕饒了蘇醇昱的父親。至於她爲什麼會用如此歹毒的手法弄死了蘇醇昱的父親,這裡面也是有原由的。
有一次,蘇醇昱跟周大在黃大人家裡行動的時候,那個黃大人剛好半夜起牀如廁。居然恰恰好的跟蒙着臉地臉蘇醇昱地父親打了個照面。面對着蘇醇昱父親手裡寒光逼人的利刃,她嚇得兩腳一軟跪倒在地上大呼“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蘇醇昱的父親用劍指着黃大人,要她對天發誓,以後都不再做貪贓枉法的事情,否則自己一定會再來。下次就不只是拿走財寶那麼簡單了,一定會要了她的命。
那個黃大人本來就是膽小怕事之人,被這利刃指着,當即就嚇得尿了褲子。趴在地上大呼“再也不敢,再也不敢!”還當着蘇醇昱父親的面,對天發了毒誓。
蘇醇昱的父親本意就是散財,並沒有要奪人性命的想法,所以拿了東西也就馬上離開了。正是這麼一次意外,讓黃大人永遠的記住了蘇醇昱父親的眼神,還有他地聲音。所以,在抓到蘇醇昱父親之後,她馬上就去了趟大牢,也認定了那天偷盜的人就是他。
“因爲那個黃大人查清了我爹的底細,然後我家人也被牽扯了進來。”蘇醇昱長嘆了一聲,“這些都是我娘跟周大告訴我的,最後我爹一個人揹負了所有地罪名,被黃大人給害死了。”
蘇醇昱轉了轉身子,伸手搭上了蘇沐寶的肩膀,“我也不知道那個黃大人到底是怎麼想地,
她最後居然真的如我爹所言,並沒有將這件事牽連到我家人的身上。”
蘇沐寶勉強的扯出了一抹笑,“雖然是這樣,可是她暗地裡動了不少的手腳,處處打壓我們蘇家。我們蘇家便開始家道中落了,所以……家族的長老們就商量着,把你跟姨母趕出了蘇家大門。”
蘇沐寶說完就望了黎憂兒一眼,“事情就是這樣。”
黎憂兒努力捋順自己地腦袋,想盡快的消化剛纔聽到地宛如小說一般的故事。黎憂兒怔怔地望着蘇醇昱,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嗯,會痛!”表示她剛纔聽到的都是真地,不是在做夢!
“那……那你之前說你已經對這個案子有些眉目了……那又是什麼意思?”黎憂兒結結巴巴的把自己的問丟了出去,蘇醇昱的父親做了賊,這個是事實。況且他偷得都是達官貴人,若是蘇醇昱要翻案,頂多只能說當年的刑法過重。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黎憂兒真的不明白蘇醇昱爲什麼要這麼執着。
蘇醇昱別過頭,捏緊了手裡的卷宗,“我只知道這件事可能跟貢品有關係,不過到底是什麼……我暫時還不清楚。那天本來是打算去一趟那個黃大人的府上打探的,不過半路卻看到了你攔別人的輦,所以就先跟了過去。所以,到底是什麼關係,我也不知道。”
好嘛,現在問題又轉到自己身上了。敢情黎憂兒不去捅小白那個簍子,說不定蘇醇昱父親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呢!
黎憂兒無奈的滿臉的躲到馬車角落裡面去畫圈圈,不是回頭憤懣且委屈萬分的內牛滿面,“蘇醇昱,你在怪我!”
蘇醇昱跟蘇沐寶愣住了,盯着黎憂兒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黎憂兒癟嘴,哼了一聲,“蘇醇昱,你真的怪我?”
蘇醇昱苦笑了一下,伸手撫上黎憂兒的腦袋,一臉溫柔,“怎麼會呢?笨蛋。”
黎憂兒還沒來得及回味一下蘇醇昱的溫柔,突然一直窩在蘇沐寶懷裡的小刺蝟突然朝她這邊撲了過來。黎憂兒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是蘇醇昱的驚呼聲。
等黎憂兒納悶的把撲到自己身上的小刺蝟挪開的時候,蘇醇昱已經遠遠的坐在馬車的角落了。他正捏着自己的手臂,吃痛地輕揉着。
“怎麼了?小刺蝟,你幹嘛咬他?”黎憂兒好奇的回頭望着正在自己身邊一臉警惕的小刺蝟,“小刺蝟,你怎麼了?”
小刺蝟嘟着嘴巴,一把抱住了黎憂兒。他指着蘇醇昱,奶聲奶氣的直哼哼,“你不是好人,你惹後媽哭臉了。小刺蝟不喜歡你,不喜歡惹後媽生氣的人。”
大夥兒一臉尷尬的望着氣勢洶洶的小刺蝟,一時語塞。
“小刺蝟,那個蘇哥哥沒有欺負後媽,”黎憂兒尷尬的拉着小刺蝟的袖子,雖然小刺蝟這種保護黎憂兒的強烈意識是讓她很滿足啦。可是,突然來這麼一下,她會很尷尬的啊。
“可是小刺蝟看到後媽哭臉了!”小刺蝟不依不饒,指着黎憂兒眼角假惺惺的眼淚。
“呵呵,”黎憂兒尷尬的笑,“那小刺蝟讓後媽開心就好了啊,以後不準這麼沒禮貌!”
小刺蝟歪着腦袋望着黎憂兒,似乎在想着什麼。不久之後,他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在大家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直接嘟起嘴巴,在黎憂兒脣上重重的印了一下,“這樣後媽就高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