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鬧事街頭,他捧着面具笑的像個傻子,那時候他低着頭對我說啊他錯了,那時候……初見他一本正經還是個小道士的時候。
往事如煙塵,一瞬間像是在放電影在腦子裡刷刷而過。
一瞬間淚流滿面,我慌亂摸着臉上的淚,可是手纔剛剛碰到臉就被那濃烈血腥氣給薰到,臉上現在只怕也到處是血,如此駭人,我此刻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我自己的血,還是風景的血。
喉頭也梗着濃重的鐵鏽氣。
“風景……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顫顫巍巍的握住了他的手,“是我……是我害了你,你所有的不幸人生,都是在認識我之後開始的悲劇。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風景努力想要解釋,可是他似乎發現這些是徒勞,眼神在放空,我清晰的看着他的瞳孔開始不受控制收縮又放大,收縮又放大。
那種場景其實極爲的詭異,他的腦子裡面已經碎了,很多機能已經不受控制,但是他仍然很固執,很固執的握緊了我的手,即時那握緊對於我來說已經隨意一掙就可以擺脫的程度。
他沒有再跟我解釋任何的問題,似乎是在此刻知道,他的大限已到。
他只是顫巍巍努力用那控制不住的瞳孔盯着我,在很努力的看着我,他問我。
“面具……面具碎了。”
我的眼睛脹痛的恨不得現在就要摳挖出來,但是努力的微笑,“沒關係,風景,等我們從這裡出去,我給你買……買好多買好多的面具,讓你一年到頭都不帶重樣的。”
風景微微睜大眼:“真……真的嗎?”
“真的!”
“那我……有做的比以前好一點點嗎?”他好認真,“噗……”嘴角已經開口大口大口的吐血,他扣着我手腕的手開始不自禁的痙攣,用力,再用力,無意識的舉動,快要把我的手都要掐斷了。
他依然執着的剛纔的話說完,“有……比銀……銀鬼好嗎,會讓你……多……多信任我一點嗎?”
在三個小時以前,這傢伙雙眼赤誠的在我面前鄭重發誓,“小魚,我一定會保護你……我一定不會比銀鬼差,一定……一定會讓你更信任,一定!”
他的眼神閃亮,滿是赤誠,好像恨不得把真心都掏出來,捧到你面前想讓你相信他。
在三個小時以後,他把心掏給了我,
他把腦袋掏給了我,
他把命……
掏給了我。
我輕輕握着他的手,露出大概是我此生最難看笑容吧,說出的大概是此生最真誠的話呀。
我輕輕笑道:“是。”
他忽然就笑了,笑着……
笑着……
斷了呼吸。
啊……
眼睜睜看着人死在眼前,原來是這種感覺,什麼都沒辦法阻止的感覺……
那種無力的,有人在你良心上來回更劇烈撕裂着,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我把風景輕輕放到了地上,輕輕的站起來,回過頭,不知道悲傷盡頭是什麼,我只是……只是……很認真的盯着那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的劉導。
輕輕道。
“我要讓你,爲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