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跟蘇邀的計劃走,魏先生果然從一個秦郴就想到了可以利用秦郴來反制莊王,她忍住心裡的激動,面上有些爲難:“先生應當清楚,我們賀家如今也不過是人家眼裡可隨意踩踏的,不瞞您說,這件事,我們只想明哲保身,不想參與過多。”
她苦笑了一聲:“畢竟不管是莊王還是五皇子,我們都惹不起。”
這倒是實在話,魏先生很明白賀太太有此顧慮,畢竟是一個女人,再聰明,她能想到的東西也有限,而要顧慮的卻太多。
魏先生笑了一聲,對賀太太循循善誘:“您再忍着,人家該找上門不還是找上門來了?您看看,如今只是賀二爺,可若是這件事真的成了,我們龐家自然是絕對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扯上五皇子殿下的,那我們龐家該怎麼辦?自然是不惜一切代價坐實賀二爺的罪名,到時候不僅是賀二爺,包括您,也包括您身邊這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都得遭殃。”
說起這個小姑娘,魏先生下意識又多看了蘇邀一眼。
他總覺得這個小姑娘跟普通的女孩子不大一樣,那眼神就太安靜了,一眼看過去,你像是看到了一口古井,什麼也看不出來。
這可不是普通小姑娘該有的眼神。
可如今他也顧不上這些,把心思收回來,魏先生見賀太太有些動容,就緊跟着道:“人家已經把路都給您堵死了,要麼您只能跟我們合作,要麼就是我們被逼無奈也只能對付賀家,您想想看,是跟我們合作好些,還是等着莊王不知道再做出什麼事來讓你們無法收場好些?”
賀太太沉默半響。
過了一會兒,她才下定了決心,擡起眼睛看向了魏先生,說:“若是有機會,我想求見龐老爺子。”
話題忽然轉了個彎,魏先生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有些狐疑的看了賀太太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最終卻還是答應了。
以賀太太的身份,她要見皇帝也是能見的,見一見龐老爺子,這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談定了這個,魏先生這才切入正題:“賀太太,這件事還有些地方我得回去商量商量,到時候我會請人給您送信,還請您配合。”
蘇邀低着頭,並沒有動作,賀太太就緩緩地點了點頭。
魏先生又逗留了一會兒,問了幾個問題,才起身匆匆的走了。
賀太太撩開簾子,看着魏先生的背影消失,才轉過頭問蘇邀:“龐家真的會利用秦郴來直接跟莊王對上?”
可這些年莊王跟五皇子看着都很風平浪靜,莊王準備找五皇子的麻煩,也是九轉十八彎的要從一個賀二爺身上入手,生怕別人懷疑到他頭上。
龐家應當也很顧忌這一點纔是。
可如果龐家答應了,那可就真是撕破臉了。
“會的。”蘇邀也跟着賀太太站起來,見外頭的臘梅樹上黃色的臘梅開的正好,迎着撲面而來的香氣笑了笑:“莊王此舉等同於宣戰,龐家聲威日盛,不會容忍他這樣算計的,遲早要撕破臉,對於龐家來說早跟晚沒什麼區別。”
龐家手握一方兵權,有一個總兵,而且貴妃娘娘也深受寵愛。
這一切都讓他們不得不肖想那個位子。
既然想要那個位子,哪怕莊王真的安分守己,龐家一系也是遲早要對付莊王的,何況莊王如今這樣不開眼,先一步動手了呢?
賀太太冷笑了一聲,她對於四皇子五皇子都沒什麼好觀感,只關心另一件事:“這一次龐家勝算大一些,你也說比起莊王來,還是先跟龐家靠攏合作更好,可是龐家到底肯不肯幫我們把當年圍場的真相......”
這纔是賀太太和蘇邀真正想達到的目的。
當年的圍場案,只有龐家幫忙,才能夠有翻案的可能。
“不着急。”蘇邀安撫賀太太:“一步一步來,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好,遲早有一天我們攢夠了籌碼,能跟龐家談這筆交易的。”
賀太太嘆了口氣,握住蘇邀的手,又有些不解:“其實,我們如今藉着這件事跟龐家談交易不行嗎?我們幫他對付莊王,他們幫我們......”
“現在不行的。”蘇邀知道賀太太和蘇老太太都對這件事很執着,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
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莊王那邊的反撲就會更狠。
如今對於龐家來說,賀二爺的事情是個可以拿來對付莊王的好辦法,但是如果扯上當年的圍場的事,那風險就不可預估了。
畢竟誰都不知道皇帝如今到底是怎麼想的。
當年的事情已經蓋棺定論,哪怕皇帝再後悔,他也不可能承認自己做錯。
這件事絲毫都急不得。
賀太太自己也知道這個道理,忍不住深深的呼了口氣,然後纔想起了什麼,拉着蘇邀下了亭子,汪四太太早就已經等在那裡了,正跟一個媳婦子說:“連跟個草包你們都跟不住,養你們做什麼吃的?待會兒又鬧出事來......”
她頭痛萬分,轉過頭看見賀太太,又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這才讓下人們下去,親自過來攙扶賀太太,神情親熱:“我們老太太聽說您來了,一直等着呢,還特意讓我過來接您.....”
賀太太自然不會問她剛纔氣急敗壞是爲了什麼,笑着應了兩句,便跟着她一道走了。
熱鬧了一陣的園子重新又安靜下來,一個矮小的身影從臘梅樹後轉出來,疾跑着進了捲棚,一見了裡頭坐着的人就抱怨開了:“哎喲餵我的少爺,差點兒被您害死,若是被四太太的人發現我跟着魏先生,待會兒回去告訴了咱們家姑奶奶,到時候我又得挨一頓揍!”
宋恆啪嗒扔過去一顆炒栗子,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擡起來看了他一眼:“怎麼樣,打聽清楚了嗎?那個姓魏的見的是誰啊?”
還要偷偷摸摸來汪家見。
六戒摸了摸自己的頭,彎腰把栗子撿起來:“都打聽清楚啦,魏先生剛纔在八角亭裡見的那位,是賀家太太,就是太原的那個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