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井,數夥人,說說道道,在八墓村的婦女們能說會道,不是很強悍,不是很潑辣。
卻個個是小道消息的源地,哪家有什麼東西,哪家有多少家底,都能給你估摸出個數來。
一個年輕一點的婦人,剛剛洗了一把野芹菜,端着臉盆插嘴道:“你們知道嗎,我剛剛從棺家回來,那個棺無材竟然回來了……”
“什麼!”衆婦有點驚詫,另一名放下已經摺好了的空心菜,道:“那你知道他是從哪裡回來的麼,是不是中邪了?”
不等前一名說,又一名急促的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剛剛也是從棺家回來的,聽棺無材自己說是從石山深處回來的,還和南霸天打了一架。”
“不會吧,棺無材雖然不怎麼吉利,可是很老實好說話,怎麼會和南霸天打架。”
“不信你去問村主,他勸都勸不住,都是南霸天欺人太甚,逼棺無材動手的。”
“棺無材那麼小,是不是被南霸天打殘了?”
“這個倒是沒有,是南霸天斷了手,不過……”
“不過什麼,賣什麼關子!”
“不過棺無材從石山深處回來的時候,臉色蒼白,虛弱的很,一看就是將死之人的樣子……”
“對對,記得不錯,還說自己中了屍毒,喂,你們知道屍毒是什麼嗎?好像是毒藥,醫治不好的……”
話聲剛剛落下,“啪”的一聲,是一個木水桶掉在了地上。
“這……這是真的嗎?”
衆婦聞聲看去,原來是來洗菜挑水的趙家千金,一人不滿道:“這還有假,現在差不多全村人都知道棺無材病的要死了!”
語閉,趙千金轉頭便離去,留下幾個目瞪口呆的婦女,有一個大喊道:“我們都不急,你急什麼?”
“喂,小千金,你明天不是要出嫁了嗎,怎麼還來挑水。”
“噓噓……有貓膩啊……”
趙千金一路小跑,向棺家奔去,數日以來的莫名的替他擔心之情,全都化爲了淚水相思,一路上抽泣不斷。
一個農夫打着光丫子,扛着鋤頭在路上看見了她,攔下問:“千金娃,你這是咋了,跑這麼快,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你表叔爺。”
“不是的……”趙千金披頭散髮,哭腔道:“沒人欺負我,是我自己忍不住哭的。”
剛說完,她又向前跑,表叔爺摸了摸頭,疑惑不已,忍不住啊……
不久,又遇到摘菜的農婦,未等她開口,趙千金便道:“姨娘,沒事兒,我忍不住!”
姨娘看着背影,蹬角喊道:“千金,那是去棺家的路,快回來啊,不吉利!”
聲音久久迴盪,可趙千金熟視無睹,只有快速沉重的步伐,才能解脫那淚水。
她今天穿的很樸素無華,是最平常不過的農家姑娘裝扮,頭髮紮成一束,不過已經披散在肩。
配上那美麗的臉,和纖影細腰曼妙身姿,讓人嘆息,這種樸素的天使,怎會出現在一個深山老林的村落中,讓人悲痛。
……
棺無材剛剛眼見張大彪把南霸天扛走,終於忍不住哀吟起來,我滴個棺材板板,屍毒發作越來越厲害了。
他不知道黑死人叼着那塊人肉去哪裡了,不過他知道,只要被黑死人咬了的人,就如同下了鬼咒,從此會慢慢的體弱多病。
棺無材獨自從門檻上站了起來,腰間疼的都伸不直了,好像屍毒要蝕骨了。
“咳咳……”風寒又不斷嚴重,他又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由白轉紫青。
這個風寒很奇怪,從外表看不出一點什麼,甚至連鼻涕都沒有,更別說其他的體兆。
咳嗽剛剛停下,棺無材感覺着嘴中鹹鹹的,摸手一看,是鮮血,剛咳出來的,熱乎的很。
至少還有體溫,他自嘲了一句,向屋中跨去,就聞一聲動聽的喊聲。
“棺無材,你給我站住!”
“誰啊,這麼囂張!”棺無材罵罵咧咧的回頭一看,當下便顫聲當場。
只見趙千金靠在那棵棗樹下,嬌喘連連,臉上有着細密的香汗珠液,兩手插腰霸道的喊了一句,又順了順雜亂的劉海。
“是你啊,來幹什麼?”棺無材僅僅在他身停留了三秒鐘,默默的一句,語氣依舊是那種冷。
趙千金走了過去,臉色緋紅,道:“這麼多天你到底去哪兒了,回來了爲什麼不和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的擔心你!”
棺無材不敢直視她眼,把頭扭向了一邊,不經意間,似乎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與任何人無瓜葛,有人替我擔心,我不知道是歡喜還是憂!”
話一說完,趙千金心中莫名的酸屈,跺腳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漢子,說,你的傷嚴不嚴重!”
“沒事兒,小小風寒而已,你先回去吧,這裡不吉利!”
說完,他便冷冷的走進屋中,趙千金滿含熱淚,抽泣說:“你爲什麼總是這麼倔強,我明明看到你嘴上有血。”
“反正我不管了,如果你執意進去,我也玩命的進去,管你說的吉不吉利,老孃我又不是沒見過棺材!”
話說潑辣粗俗不已,棺無材怔住了身體,總算是看到殿堂級千金的另一面了,可以說是女漢子嗎?
他無奈說道:“畢竟是文化人,能不能收斂一點?”說着,他輕輕的轉頭過來。
趙千金一聽,恨的直咬牙,用漢子般的眼神射了他一臉,似乎想起了什麼,擡手說道:“謝謝你送我的紅線,還有你的衣服我回去拿給你!”
“不用了!”他揮了揮手,“那只是小事而已,記得明天嫁人的時候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我……”趙千金糾結的扯着袖子,脣口難開,欲言又止,嘟這個腮幫子。
“呵呵……”棺無材突然咧嘴一笑,趙千金驚呆了,腦海裡瞬間空明,愣愣的。
原來,他的笑,是這麼好看,這麼陽光——
笑過之後,棺無材輕輕的扶住了大門,咯吱咯吱的關了起來,眼睛最後看了她一眼。
似乎這是最後的離別,大門成爲了一道界限,關上了,你走向了陽光幸福,我走向了黑暗寂寞。
希望明天過後,你依如舊,心中多了一絲苦寂,這些,都是天註定的。
“你,真的要關上這門?” 趙千金突然說道,伸出纖長的素指指着他道:“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我?”
門聲突然而停,棺無材心臟一頓,苦澀的說:“也許,心門各自不同,我坦誠接受!”
“不!”趙千金毫無徵兆,猛猛的抱住了他,擡頭輕啓紅脣,“其實,我明白了,我離不開你!”
這一抱,棺無材臉色大變,汗水唰唰的往下流,艱難不已,身子好像變逾千斤。
香風撲鼻,伊人細軟,溫度瞬間高升,那話,久久徘徊在耳間不歇,震驚不已。
我離不開你——這是對我說的嗎?棺無材怔怔的看着她,任由她抱住,兩手依舊放在兩扇大門上。
只不過,手心的虛汗不斷,艱難的說:“我想,你不……”
“你別說話,就這樣讓我抱抱你,好麼?”趙千金打斷了他的話,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棺無材輕輕的點了下頭,不敢直視,赤着上身的她,好像感覺有點熱了。
“抱緊我!”趙千金的腦袋鋪在他胸膛上,哈着熱氣,臉色緋紅的說,哪裡還管什麼男女有別。
“我……”棺無材再一次糾結了,“你到底抱不抱!”趙千金一口咬住了他一塊胸膛上的肉皮。
棺無材疼的牙齒咯咯響,愣是沒叫出聲,在威逼利誘淫威之下,他終究是抱住了她的細腰。
“再緊一點!”趙千金又說道,櫻桃小嘴把那塊肉皮咬的更緊了,牙印盡顯。
棺無材無奈又緊了一點,心中再痛苦不過,其實他一直想說,你把我弄疼了……
確實,趙千金的雙手剛好插在他腰,屍毒而骨,傷上加傷,有苦不能說。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慢了下來,對於棺無材來說,這是一種煎熬,身上的疼痛,還有初次與異性相擁的精神壓力。
這時,趙千金鬆開了小嘴,看見那牙印,心疼的說:“哎呀,不好意思哦~我咬你了——”
“你……”棺無材差點吐血,這樣轉着彎撒嬌認錯,更加不能說點什麼了。
“好了好了,我給你揉一揉。”說着,她騰出了右手,輕輕的撫平着那些牙印。
一邊開口悠悠的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潑辣,我說我離不開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放縱?”
“有嗎?”棺無材棺無材說:“我不覺得,我認爲每個人都是有兩面的,而最壞的那一面,只展現在最親的人面前!”
“嗯嗯~”趙千金滿足的迴應,心中甜蜜不已,說:“我想要你的一個回答,必須說真話!”
“棺家,從不打誑語!”
“你——你喜歡我麼?”/表示很緊張期待……